眼前的老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倒是让顾忱不好开口,再说些什么,毕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顾忱不打算打草惊蛇。
所以只是简单的道了谢便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住持将糕点放下之后便离开了,或许是说多错多。
很显然顾忱的敏锐给了他危机感,而看着住持匆匆离去的背影,顾忱知道自己成功了,那幕后之人为了以防夜长梦多,大概率今晚便会动手。
看来今天晚上是个不太平的夜晚了。
“今日你们在偏房不要睡,也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等主持彻底离开之后,顾忱才对着金盏他们吩咐,房间里此刻只有金盏和银钗,顾忱相信这两个人绝不会是身边的奸细,但他知道自己带来的这几个人里绝对有奸细。
所以他需要银钗和金盏控制住剩下的两个人,听到顾忱如此吩咐金盏和银钗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二人点了点头便退下了,剩下房间里的顾忱和裴远二人。
桌子上的栗子糕,散发着甜甜的香气,香甜的气味十分诱人,但对顾忱来说,这份香甜有些腻了,而且这栗子糕明显被人动了手脚,只有蠢人才会去吃吧。
他觉得裴远应该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所以顾忱也没有刻意开口提醒,只是和裴远二人坐在桌子边随意的开口道:“吃饭吧,今天晚上可有的熬了。”
裴远自然也知道,就像顾忱说的那样,他也不蠢,桌子上的饭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那盘糕点显然是有问题的。
当时他们不过是在房间里随意的说栗子糕,晚饭时住持便亲自带来了一盘栗子糕,这样明晃晃的陷阱,只有傻子才会踩进去吧。
二人默默的用完了饭,十分有默契的都没有去碰的盘栗子糕,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夜莺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这寺庙建于山林之中,到了晚上虫鸣声和鸟鸣声也不会间断,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听着鸟鸣和虫鸣倒也容易入睡。
“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
顾忱看着坐在桌子边上打瞌睡的裴远,裴远的脑袋撑在自己的手臂上,一点一点的就像极了夫子讲课时犯困的学子。
裴远本来看着就瘦,作息又不规律,即便皮肤好却也难以掩盖泛黑的眼圈,顾忱天天熬夜都没有他黑眼圈重。
所以此刻顾忱有点好奇,每天晚上裴远都在做些什么,才能将自己的皮肤熬成这般样子。
而且也很奇怪,明明都这样熬夜了,皮肤状态还能这么好,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保持这样的皮肤的?
顾忱是个爱美的人,这种事情感兴趣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他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去问裴远。
因为顾忱感觉裴远已经困得快睡过去了,但却还在这里苦苦支撑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不行,殿下都没睡,我怎么能睡呢?”裴远勐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想将自己脑袋里的瞌睡虫都晃出去,“我没关系的,殿下不必担心我。”
见这个人如此坚持,顾忱也不强求他一定要去睡,反正这个倔驴一样的人也不会听自己的,既然劝不动,就换一种方法让他去睡就好了。
顾忱若有所思的转来转去的眼珠子,随后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油灯吹灭,在裴远询问之前,先一步开口说道:“一直亮着灯怎么能将人引来呢?”
“都说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我们一直亮着油灯,他当然不会来。”
顾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将油灯吹灭,裴远本来想询问的,但听到顾忱的解释,便默默地闭了嘴。
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一直亮着灯就代表里面的人都还清醒着,这样的话想要下手也会十分麻烦。
吹灭了灯,反而代表里面的人都睡了,这样他们下手的机会才会更大。
而现在他们需要的就是为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计谋得逞了,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让他们明白过来什么叫请君入瓮。
“殿下说的是,是我没想到其中的关键。”
裴远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刚才还有油灯亮着提神,此刻油灯灭了之后,房间里也就陷入了漆黑,唯有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光。
这让裴远觉得更加困倦了,而这就是顾忱要的结果,既然他倔那就让他自己屈服,也省得自己白费口舌。
第93章 请君入瓮
今天的夜空万里无云,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闪烁的星子时不时蹦出来,是一个祥和平静的夜晚。
只是人间似乎并不平静。
寺庙之中。
距离顾忱他们厢房仅仅只有一条街的寺堂之中,七八个和尚围在一起,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房间外隐隐约约能听见里头的怒骂声,许是计划出现了分歧,作为顾忱的左膀右臂,银钗和金盏今晚也不会仅仅只是简单看着那两个人。
此刻银钗正蹲在寺堂的屋顶上,十分仔细的倾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而金盏负责的是在屋子里看着那两个人。
因为金盏不会武功,所以出去探寻消息的任务只能交给银钗,否则若是一时不查,落入敌人手中只会给顾忱添麻烦。
“那就是宫殿的六皇子啊?嘿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一个和尚模样的人穿着灰色的布衣,头上烫着六个戒疤,但戒疤就像个笑话一样,因为他此刻脸上露着淫/邪的表情,看便是心怀不轨。
再加上他说话的语调,叫人听了就不舒服,脑子里在想些龌龊事根本不用再提。
住持也在他们之中,和那个男人相比,住持要显得正常很多,听到那个男人的话,住持立马沉声呵斥道:“住口!那是大人大目标,也是你能觊觎的?我看你是不要脑袋了!”
“不就是说说吗?”被呵斥的男人十分不爽的开口,“老子又不真的做什么,就口嗨一下还不行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死老头。”
那男人十分不爽地啐了住持一声,住持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只是对他身边的男人开口,“你给我看好他,那位大人有吩咐,六殿下不能出一点事,若是六殿下出了事我们都得死。”
“是。”
被制止的男人心里依旧十分不爽,他们本来都是山头的土匪,这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朝廷的人招安了,本来他们也想平平安安的,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但偏巧招安他们的那人是朝廷中的人,硬是要让他们剃了头发烫伤结疤,在这破寺庙里充当和尚。
来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寺庙都与众不同,本以为都要在这里吃素过一辈子了,却没想到在这里一天下来那油水可比当土匪来的多的多。
原来这群秃驴一直都是这么有钱,早知道这样他还当什么土匪,当土匪虽然快活,但到底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日子。
哪像现在只要装装样子,就能衣食不愁,而且不管做些什么事情,背后总有人帮忙遮掩。
如果不是因为……还真想尝尝这六殿下的滋味。
说来他记得六殿下身边还有一个人,虽然比不上他貌美,但看着就很嫩的样子,就算他动不了那个六殿下好了,他身边的人总是没问题。
如此盘算着,他又忍不住发出了邪恶的笑声,引得旁边的人都对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他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之后立马大声道:“看什么看?奶奶的!”
听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知道他们的计划了,其实银钗真的很想下去直接把他们收拾了,但在出来之前,金盏再三嘱咐她不可轻举妄动。
所以银钗还是忍了下来,从房顶上撤退,回到了顾忱和裴远住着的厢房之外,守在了院子的暗角。
因为顾忱没有说过让她去打探消息,这件事情是她和姐姐的擅作主张,自然是不敢和顾忱汇报的。
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银钗也不会回到之前的那个厢房里守着了,对她来说顾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在这万籁俱进的时刻,那群人终于是有了动静,尽管他们的脚步放的很轻,但在踏入这个院子的一瞬间,顾忱就察觉到了。
瞧着已经睡过去的裴远,顾忱也没打算吵醒他,反正这次行动多半是冲着他来的,裴远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叫他在这睡着吧。
这人看着也累的狠了,毕竟搬入王府之后,裴远执意要自己去整理书房的一切,也不允许任何人去帮他一把,能不累吗?
院子里的人脚步轻快,十分小心的前行着,而躲在院角的银钗紧紧的盯着这一幕,她在等顾忱的命令。
但顾忱却迟迟没有下令让她出动,她只能耐着性子蹲在墙角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一边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却依旧不放心的绕到了纸窗边,细长的竹管捅破了纸窗。
细长的竹管在空气之中,缓缓的散发出了令人眩晕的气味,坐在床上的顾忱只是闻到了一点便屏住了唿吸。
这群人还真是有备而来,连迷烟都准备上了,看来是准备下死手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心急,顾忱在心中暗自腹诽,随后在脑中细细回想他这段日子做的事情,确定这段日子自己没有招惹到什么人。
至于往日的那些仇人,这段时间他们都各有各的事情在忙,再加上顾忱没有主动去招惹,应该抽不出身来刻意收拾自己。
那么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顾忱光想着自己屏住唿吸了,却忘记了睡着的裴远,本就睡着的裴远吸入了迷烟,此刻睡得更沉了。
等顾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为了防止裴远真的睡死过去,顾忱在回神之后便立马用灵力给裴远照了一层结界。
这迷烟还是劣质的迷烟吸入太多对人体有害,顾忱可不打算让裴远本来就柔弱了身子,因为这种事情变得更加柔弱。
迷烟在房间里蔓延着,顾忱也给自己造了一层结界,像这种程度的迷烟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像这样劣质的东西顾忱是一点不想闻到。
外头的人等了好一会儿,确认迷烟应该都发挥了作用之后才绕回了门口,推开了木质的门,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来。
顾忱为了配合他们演戏,刻意昏倒在床头,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脑袋一歪就像是昏睡了过去一般。
进来的人大听脚步声大概有四个,其中一个似乎特别毛躁,进来之后脚步声丝毫没有收敛,像是完全不怕惊醒他一样。
“你个蠢货!声音小点儿,是想把他们都吵醒吗?!”
住持的声音传了过来,但似乎在呵斥那个毛躁的人,看来对于这件事住持的态度是十分小心翼翼的,应该是幕后之人的安排吧。
“死老头子,我不就是帮你试试你买来的迷烟吗?他们吸入了这么多迷烟,怎么可能醒的过来?”
“简直是瞎操心。”
那个被呵斥的人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而且听着脚步声似乎是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顾忱十分轻微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对于这个人的靠近,他生理性的觉得排斥,现在他还要演戏,只能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想把这个人揍死的冲动。
“柴弘大!你手脚给我老实一点,若是坏了那位大人的事,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见他根本不听劝,住持十分恼怒的吼了他两声,似乎是住持的话起了作用,柴弘大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顾忱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人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有一种伤害叫恶心,要是被这人碰上一把,估计会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吧。
“知道了,死老头子啰嗦死了,老子就是摸一把又能发生什么事情?这个不能碰旁边这个总可以了吧!”
柴弘大十分不耐烦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就是住持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尊敬,反而带了十乘十的鄙夷。
真是个阿谀谄媚的小人,也就这种人会上赶着捧那些大人物的臭脚,老子才不稀罕那种东西。
这个人是半分劝也听不得,住持似乎十分了解柴弘大的习性,只要他不碰任务的目标都随他。
“随便你,这位殿下你碰不得,剩余的人我不管。”
他们之间的话让顾忱觉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叫他碰不得?
难道不是他的仇人安排的这次行动?
要知道他的那些仇人们都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啊。
还是说是什么变态打算亲自来?
等一下……刚刚是不是说了旁边的人?
自己旁边的人是……裴远!
等顾忱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往自己旁边走去,床榻上的裴远吸入了名言此刻昏迷的正深,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