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逃的话赶紧走。”
看他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是逃出来的,只不过顾忱现在还不想管这件事情,板车上还有两个快死了的人呢。
“等一下!带我一起走!”
谁知那少年颇为不要脸的爬上了板车,带着淤青的脸颊贴在木板上,有一种死皮膏药的感觉,想把他扔下去也挺容易的,但顾忱的懒劲上来了,他现在想回去睡觉了,所以也懒得管他了,驱使着老黄牛就走了。
但板车上多了一个人,老黄牛走的自然就慢了,顾忱打了个哈欠,他好久没有熬夜了,结果今天因为这么两个人彻夜未眠,他们最好是把自己要的东西带回来了,不然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至于混上车的这个人,先带回去给裴远看着吧,左右之前裴远想着要救下他。
“知道我是谁吗?”顾忱坐在老黄牛的背上看着少年,“不担心我是坏人?”
这家伙刚刚才从地主的手里逃出来,怎么会这么没有警惕心?
眼前之人一双凤眼高傲的打量着自己,被打量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少年知道自己的处境,他现在的处境得罪了眼前的人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只得谦卑的开口道:“看着不像,公子长得可比那个秃子好看许多,即便是坏人我也认了。”
然后就躺在板车上装死了,大有一种你来就是的感觉,看的顾忱眼皮一跳扭过了自己的头不再去看他了,“想的挺美。”
“不是所有坏人都图色的,再者你有什么色好图的?”
顾忱被他的想法无语到了,怎么会有人把他和那个秃子做比较?
“这才是正常人,我也不知道那个秃子到底看上我什么了,简直变态!”
讲到这个少年忽然愤慨了起来,鼓鼓囊囊的开口道:“公子叫什么?我叫周洲,住在周家村,公子会不会顺路过去?”
“不会,本宫的名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顾忱侧坐在黄牛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黄牛的脑袋,随后想到什么了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扔给了周洲开口道:“既然搭了车就做点事情,把药给这两个人喂下去。”
刚刚突生变故反倒让顾忱忘记了这件事情,这两个人现在都只剩半口气了,需要靠着丹药吊着,刚刚顾忱给弄忘了,这会子想起来也懒得动弹,索性车上还有个人,让他来做就好。
总不至于还有人连喂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的。
等到日上中天之时,裴远才从房间里出来,昨天晚上他被许世君带着到了母亲的闺阁,坐在里面想了很久很久才睡过去,房间里的熏香和他小时候母亲身上的味道一样,让裴远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一样。
所以今日才起来的晚了些,只是没想到起来之后还没吃上早膳就先看上了热闹,顾忱坐在黄牛上的样子也是好看的,只是感觉他忽然就亲民了很多,让裴远感觉有些不习惯。
“殿下?”
“搭把手。”
顾忱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跳下来老黄牛的背,指了指板车上的三个人开口道:“找几个人来帮我把板车上躺着的人挪下来,另一个就别管了。”
“公子如何能不管我?我好歹也帮了公子一把不是?”
周洲立马从板车上爬了下来要去抓顾忱的衣角,顾忱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袖子抽开让周洲扑了个空,“本宫夫君在这里,你还动手动脚的,爪子不要了?”
顾忱这样一说,裴远才反应过来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随后开口叫屋子里的家丁出来帮忙将板车上的两个人挪到屋子里躺着,做完这一切裴远才看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周洲。
“这位公子,我瞧你身上好像也有伤,进来坐坐吧。”
“谢谢这位公子!”
原本还手足无措的人听到裴远的话,顿时笑逐颜开,顾忱皱着眉拉着裴远走到了一旁,裴远虽然被抓着走但还是不忘回头嘱咐下人照顾好周洲。
“为什么让他留在这里?”
后院里此刻无人,顾忱把人拉着抵在了假山的缝隙间,二人被迫靠的很近,不过造成这一切的顾忱倒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他要的就是让裴远无处可逃,最好是连他的眼睛都躲不开自己的视线才好。
本以为一个晚上没见,裴远了看见自己的第一眼会是关心自己,没想到这人见了自己到现在为止,只叫过自己一声,连多的都没有问一句,全去关心身下的几个人了。
这让顾忱感觉十分不爽。
裴远被他盯得心里慌乱,有些无措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殿下在说什么?”
“别移开视线,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留他下来做什么?”
这个他指的是周洲,裴远心里自然清楚顾忱的问题,不过顾忱既然带他回来了,不就是要管这件事情的意思吗?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吗?
“殿下将他带回来的意思,不是要好好安置他吗?”
裴远不解其意的抬头看他,对顾忱莫名其妙的怒气感觉无辜,“是我会错意了吗?”
“这几天殿下总是一个人出门也没有和我说一声,我全然不知殿下踪迹,就算殿下遇到危险了我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裴远感觉到了委屈,双手握拳在顾忱的胸口敲了一下当做的宣泄了,“我也知道我不该过问殿下的行踪,只是见不到殿下的时候心里总是换乱的,如今好不容易瞧见了,殿下却又生气了。”
“我实在不知如何和殿下相处了。”
即便看不见这人的表情,光是听声音都听得出他如何委屈了,顾忱这才也觉得他说话有道理,却又拉不下脸皮来和他道歉,只能硬邦邦的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
“是我冲动了,只是见你没关心我,心里过意不去而已。”
那个周洲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是顾忱心里觉得吃味了,这家伙对其他人都比对自己上心。
这让意识到这点的顾忱感觉十分不爽,这才出现了刚刚那无理取闹的一幕。
“那我们回去吧。”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他们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了,而裴远直接从顾忱的手臂下面钻了出去,虽然面上看着依旧春风和煦,但顾忱感觉这家伙生气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裴远听见顾忱的话肯定是要安抚他一番的,如今裴远看都没看他就走了,这次不好哄了,顾忱心里暗暗想着,同时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想着要好好和裴远的道个歉。
谁知道他才从小院子里走出来就看见了周洲扑在了裴远的怀里,顿时想要道歉的心思烟消云散。
当刚刚才闹的不愉快,顾忱不想加深二人的矛盾,转了个方向朝着另外一间屋子走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顾忱怕自己一冲动给人抽死了,到时候裴远准是要责怪自己的。
两个还剩半口气的人躺在床上,顾忱看了一眼屋子里忙的团团转的老医师,“他们俩怎么样?”
“公子你是?”
病人到了手上,作为老医师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顾忱也没有为难老人家,开口解释了一下,“我是付钱的,这俩还救的活吗?”
这解释虽然和没有差不多,但老医师也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个贵气的公子应该是这二人的主子,再者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
老医师蹲在沈从飞的身边仔细听了听才开口道:“另一位公子失血过多好在止住了血,休养一段时间便好,只是这位公子的情况有些复杂。”
第172章 整治【七】
其实何非遥也不只是失血过多这一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比较明显,断骨的地方老医师看过了还是可以接回去的,相比之下另一个公子要严重的多,起码看起来就是这样的,顾忱沉吟片刻道:“还有救没?”
看着顾忱大有一种没救就直接埋了的感觉,老医师的脑门都被汗水浸湿了,谁知床上的人忽然挣扎着的抬起手开口道:“我还有救......”
“还有口气,大夫尽力而为。”
顾忱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就不管他了,随后将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何非遥,这家伙既然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不过看他们伤的这么严重,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看来自己派沈从飞去是对的,如果没有派过去的话,现在这里只怕是一个躺着的人都没有了,两个重伤躺着总比死一个来的好一点。
“需要什么药材?”看着两人都还活着,顾忱还是想着救一救的,毕竟这二人的对顾忱来说还是活着有价值的多,再说出门在外肯定是有个帮手要好一些的,“尽管说吧。”
看他们两个估计没有灵丹妙药修养个一年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顾忱不想让这两个带薪休假一年,最多给他们休息十天半个月的,再多的话他可不会给钱修养了。
“这个......”老医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开口道:“这二位的伤势严重,若是想短时间内好起来的话,恐怕需要天山雪,附地腾,还有谷春雨这三味药材才行了。”
顾忱抱着手臂思考了片刻好像在考虑这两个人是不是值得自己用这三味药材去救一样,“只有这三个?”
顾忱良久才开口,久到老医师都觉得顾忱肯定不会答应了,结果听到这样一句话到时叫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也无法分辨顾忱的话到底是因为他觉得这三味药难找还是因为觉得只有三味药材少了。
“倒也不算难,三天内能不能醒过来?”
顾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锦盒,两个瓷瓶来,递给了老医师身边的药童,随后开口道:“够不够?”
看着顾忱如此手笔,老医师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阿语快去煮药。”
有了这三味药自然动作都要快了许多,鉴于病人需要静养,顾忱只道有需要来寻他,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外头的裴远正同周洲聊着天,看见顾忱走了过来,周洲立马就闭上了嘴,裴远让身边的小厮带着周洲下去休息,随后看向顾忱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道:“殿下的事情处理完了?”
“得了,皮笑肉不笑的。”顾忱看不得他这副模样,抬手捏了捏裴远的脸颊开口道:“生气了?”
“生什么气?如果殿下是指,殿下在完全不告诉我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去了北城的荒庙,拖回来两个重伤的人,救下了一个柔弱的哥儿,回来还把我抵在假山上问罪的事情的话,在下完全没有生气呢。”
“就算周洲小公子看起来对殿下十分崇拜,就算殿下很看重那两位重伤之人,就算殿下无缘无故的和我发脾气,但这都不算什么对不对?我怎么会生气呢?”
裴远的脸上挂着笑容,这笑容越发深邃了,说一句就往前一步,顾忱被他的气势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裴远再靠近了两步开口道:“昨天晚上我没休息好,恕我失陪想回去小憩片刻,殿下自便。”
随后裴远就快步离开了,顾忱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离开了的方向,这......绝对是生气了吧。
可他不会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点焦虑的顾忱转头就看见了幸灾乐祸的温羽启。
“殿下,可还记得我昨日说的话?”
温羽启眼里的笑意不要太明显,幸灾乐祸几乎是写在脸上的,顾忱微微眯起眼睛,身上的杀气骤然显露吓得人一哆嗦,“温大公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你都看到了?”
顾忱的语气阴森森的,温羽启有一种感觉,现在要是说看见会被灭口。
“就......就看见了一点点,念清这性格简直和我那妹子一模一样,当初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哄好的。”
感觉到周边的寒气少了不少,温羽启这才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顾忱是被那一句话打动了,但顾忱看起来对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敌意了,但在看见顾忱加快脚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温羽启还是感觉背后在冒冷汗。
“怎么哄好的?”
急匆匆走过来的顾忱,噼头盖脸就是一句疑问,反而叫温羽启一脸茫然,这家伙在问什么?
看到眼前的人满头问号的模样,顾忱忍着火气开口道:“后来怎么哄好的?”
既然温羽启都说了裴远和他的母亲性格相似,或许哄他们高兴的方也差不多呢?
总归是要有个方向给他才行,不然就这样放着裴远会越来越生气的,顾忱知道被人冷落的感觉,所以他不会就这样放着人不管。
“就,带她去玩,去买东西,喜欢什么买什么,喜欢什么给什么就好,说几句软话求饶。”
带他出去玩,也要人乐意陪着自己出去才行,至于买东西,他已经给裴远买了很多东西,再多买一点好像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有说软话,软话要这么说?
这对顾忱来说大抵堪比天书,这些意见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用了,顾忱瞥了温羽启一眼道:“和没说一样。”
然后顾忱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温羽启在院子里随风摇曳,这小子刚刚是鄙视了我?
这个时候如果封小珍在的话应该会多少会给自己一点主意的,虽然主意不一定有用,但总归是有点主意也不会像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要不受个伤?
受伤了的话裴远应该就不会和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