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了他这间房间是不争的事实,这十花楼当初他造的时候可没有少用银子,其他房间的规格虽比不上这一间,却也不差了。
到底是谁让老鸨一定要叫他住进自己这间房子?
“殿下有所不知,您出去这些天,我们这小地方都差点给太子端了,若不是小的急中生智哪还能活着见您啊!”
“太子?”
这倒是顾忱没有想到的,他自然是知道太子是在这个地方常客,皇后所在这样子心气十分高,自从当了太子之后结党私营更是摆在表面的。
那是因为皇宫中并无子嗣可以跟他竞争,他既是长子如今也是嫡子在皇后膝下。
二皇子的母妃乃异域之人,从一出生他就与皇位无缘。
三皇子,四皇子早夭。
五皇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若不是家中有个精打细算的母妃,他早就被皇帝扔到封地去。
他作为六皇子,对外的身份是个哥儿尔无缘皇位。
而七皇子虽是正正经经的嫡子,可如今才不过五岁,哪里会有实力与他竞争?
这也给了他膨胀的机会,正大光明的结党私营被他说成与朝堂官员聊民生,是为了更加顺畅治理百姓。
大肆敛财美名其曰充归国库,是为了让国库变得更加丰盈。
后院妻妾成群,是为了更好地繁衍下一代,为了让皇家子嗣延绵。
他这种行径其实早已越界,又不是无人可以顶替他太子的位置,只怕早就被顾峰撤去太子之位,扔到边关吃沙子去了。
简直就差把谋朝篡位写在脸上了。
他太子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也就导致他越发嚣张了,顾忱的眸光微暗开口道:“太子做了些什么?”
“太子他……他说要我将这楼卖给他,若是不卖并派官兵来将这里查封了。”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
“您也知道的,我这儿的姑娘大多都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说是这被查封了,让他们去哪是不是?”
顾忱:“你的意思是你把这个卖掉了?”
顾忱这会儿才搞明白老鸨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顾万要收购一家青楼?
看老鸨的样子估计这顾万提了已经不止一次了,是这次态度强硬,估计已经把官兵都带到脸上来了,这才不得不同意了这件事情。
那么是什么让他这么执着于时花楼?
还有一件事情……
“你卖了多少钱?”
第205章 卖出去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老鸨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变成个地鼠当场打个洞钻进去才好,看到老鸨安静的反应顾忱便知道定然是不高的,顾忱按住自己额角暴起的青筋冷着声音开口道:“说。”
“十,十万两。”
老鸨被他冰冷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立马开口,说完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敢去看顾忱了,顾忱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的寒意叫人不寒而栗,顾忱的眸子好似淬了毒一般朝着老鸨看了过去。
“我们楼里上档次一点的姑娘,赎身价格便不止十万两,你的意思是你把楼里的人连着楼一起十万两卖出去了?”
顾忱现在只感觉自己气的胸闷的厉害,身上也开始感觉有些发凉了,察觉到有些喘不上来气,顾忱才不徐不疾的拿出了袖子里的药吞了一颗,给自己顺了顺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殿下息怒啊,小人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啊,不是我不想,而是那太子仗势欺人,若是不卖给他,他就直接查封了啊。”
“当时殿下也不在京城,小人也找不到谁来帮小的,小人就是一毫无背景的草民,如何敢和太子殿下叫板不是?”
老鸨自然是知道顾忱现在心里的恼火的,别说是他了就是自己心里何尝不是痛的滴血?
这楼也是她倾注了心血的,不说像靠着这楼赚得盆满钵满吧,好歹也要赚足养老钱不是,结果这半路被太子抢去了,还要自己给他干活,老鸨心里别提有多苦了。
“现在在上面跳舞的那个是什么玩意?”
顾忱一点也看不顺眼台上那个扭着腰跳舞的家伙,这家伙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有一种顾忱欣赏不来的美,说道这个老鸨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这是秦晴,是太子送来的人,叫我一定给他捧上去。”
本以为是个什么样的妙人,结果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只有跳舞还拿得出手,但和她一起精心培养的姑娘们相比相差太远了,但太子的命令下得死,她就只能没收了姑娘们的舞台,整日叫这人在台上露个脸了。
好在这张脸还算有吸引力,硬是把她刷成了花魁,但相对的收入可以说是暴跌,这几日的账本老鸨是看都不敢看了,她怕看几眼自己也要气死了,人都明显来的少了,钱怎么可能会多?
只怕是都要入不敷出了,偏偏这人还是个不安分的,事事都要最好的最高的配置,最可恨就是太子不许她去接客,光靠跳舞的那点打赏钱,她这花楼迟早去喝西北风!
“既然如此就先煳弄着,今日我来这里的事情瞒住了,不许叫任何人知道,必要的情况下找个替死鬼。”
本想回到这里作为花魁打探情报,但如今看来这个情报窝点算是废了,那他也没必要做什么花魁了,老鸨知道顾忱的意思,低头应是。
花楼里的人虽然都还看着台上跳舞的人,但心神都飘到了另一边,刚刚那个闹出动静的地方,虽然他们都只看见了一个轮廓,但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的人,一眼就知道那是个美人了,自然想知道会如何处理这个姑娘了。
没想到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老鸨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随后进去两个护卫一样的人,从里面拖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着像是刚刚的那个姑娘,这一幕可太渗人了。
老鸨有些抱歉的出来高声宣布道:“今日扰了客人雅兴,作为赔罪今日在场的诸位消费一律减半,大家玩的开心啊!”
一听到消费减半的消息,下面的众人也就不管这些了,虽然死了个美人怪可惜的,但美人何其多,且没人看清楚脸自然也不会多放在心上的。
顾忱趁着夜色摸着黑离开了时花楼,心里还是憋着气,就算现在他不能把顾万弄死,但也能给他找点麻烦,顾忱一路摸到了东宫,这里巡逻的禁军对他来说就和不存在是一样的,反正也看不见他。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报复的意思,摸到了东宫的房顶上,听声音的话顾万应该就在这个屋子里,顾忱掀开了瓦片,半跪在屋顶上看着屋子里的人,眼里闪过一抹阴冷,本打算立刻动手然后就走了,只是下面有声音,顾忱就先安耐住了。
里头是顾万讨人厌的声音,已经一个淡淡的声音,顾忱感觉好像听过这个声音但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这瓦片的位置也不对只能看见顾万,完全看不见顾万对面的那个人,只能看见半截碧色的袖子。
“真想看看顾忱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先生深谋远虑,本宫佩服,只是有一件事情,先生可否为本宫解惑?”
“殿下请讲,在下知无不言。”
听到这个声音顾忱确定自己绝对听过他的声音但是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这个念头叫顾忱感觉头疼的厉害,接着下面的声音又想了起来,顾忱也就不再想了。
“先生是怎么知道顾忱他是个男人的?”
这件事情满了足足十九年,在这之前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情,顶多就是觉得顾忱不像个哥儿,但就凭他那个脸也没有把他往男人的身上去想过。
一开始眼前的人提出顾忱是个男人这件事情的时候,顾万自然也是不相信的,甚至感觉这家伙是不是疯掉了,但接着他拿出的一个又一个证据却又让顾万不得不相信。
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这无疑是打压楚家最好的方法,楚家现在可不止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也是他顾万的,毕竟他顾万迟早有一天要成为皇帝的,提起铲除了,对他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顾忱这可是欺君大罪,任凭父皇如何疼爱他都不可能让他留着的。
这是顾万一开始想的,原本确实按照他想的在做,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顾峰没有对顾忱作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居然只是骂了一顿关个禁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就会留下证据,更何况六殿下本人就是最大的证据。”
“还有一件事情,先生究竟为何帮我?”
顾万能坐在东宫这么久,自然有他的道理,即便他用了这个人的计谋,但不稳定的因素还是要除去的,若是他不能为己所用那便要除之,否则便是留下了一个对付自己的隐患。
这人很有可能像是让自己去对付顾忱一样,将自己的把柄暴露给其他人。
那人坐在顾万的对面似乎笑了一声,碧色的衣袍微动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淡淡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有防备之心是好事,只是有的事情何必问的这么清楚?”
“既然我们的目标相同,有何必在意我如此做的原因?若是因此出了嫌隙,对你我之间的合作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
“毕竟这也是我的私事,殿下还是不要过问太多的话,小心隔墙有耳啊。”
那人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顾忱的心头却如一记顿击,敲得顾忱心头一颤,几乎一瞬间顾忱就知道房间里的人已经发现他了,在继续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便从袖子里飞出一柄匕首直愣愣的插入二人中间的那个桌子上。
他完全没有要掩饰自己的意思,所以在下面反击的时候,顾忱只是侧了个脑袋躲开朝自己飞来的刀刃,斗篷在月夜下翻飞,顾忱和房间里的人对视了一眼便离开了。
他很确定里面的人看见自己的脸了,但顾忱却不担心这人敢找上门来,他敢上门顾忱就有把握叫他这辈子走不出凤王府。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胆子回来,怪不得刚才就一直感觉那个声音很熟悉,狗东西居然和我玩阴的!
东宫的房间里,坐在凳子上的人拿着茶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将茶杯放下,抬手将桌面上闪着寒光的匕首抽了出来笑着开口道:“殿下,你看隔墙有耳对吧?”
“来,来人啊!抓刺客!!”
被吓到在地的顾万大喊了起来,东宫瞬间便灯火通明的热闹了起来,不过此时顾忱早就已经离开了东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殿下。”
金盏一直在院子里打扫,其实是在等着顾忱回来,看见顾忱回来了便上前接住了顾忱抛开的斗篷,顾忱的身上散发着低气压,可想而知现在的顾忱心情应该已经差到了极点。
“萧岚安回来了,你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顾忱冷着声音询问,金盏听见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后瞬间跪在地上,冷汗在顷刻间爬满了她的后背,“属下失职!”
这段日子顾忱不在京城他们确实有所松懈却没想到会漏了这样的消息,怪不得这几次的攻势明晃晃的是对着顾忱来的,而且每一步都针对着顾忱可能会做的反应,若是顾忱本人在京城尚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偏巧他不在,这才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原来是因为背后是这个家伙在推波助澜。
“别再这里和本宫请罪,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太子在西郊有一处府邸藏着他的姬妾,你知道该如何做,再失败本宫也就不留你了。”
金盏知道顾忱这句话不是假的,顾忱对手下的人本来就异常严苛,做到金盏这个位置的也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侍女,顾忱让她出手也就是不打算留余地了,而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顾忱,金盏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属下遵命。”
金盏语气沉重地开口,顾忱捂着自己的脑袋揉了揉,随后开口道:“去吧,银钗和你一起护着你,换一张脸。”
顾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金盏也明白这是要她们姐妹二人戴罪立功的意思,金盏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跪下行了个礼就离开去准备了,而顾忱转身进了房间。
本以为里面的人早就休息了,却没想到裴远还没说睡,一个人在床帐里点了小小的油灯,不知在看些什么看的情景,顾忱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将油灯拿过给吹灭了。
“这么晚了不睡吗?在床帐里点油灯也亏你做的出来。”
顾忱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责怪,油灯熄灭的太快,裴远都没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眼前便陷入了黑暗,顾忱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和眼前的人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他还会被自己牵连,可还是忍不住迁怒。
“若是把床点着了,本宫还没有回来你指望谁来救你?”
“还是说你想把本宫的房子给点了?”
顾忱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冲人,不过裴远却没有什么受伤或者疑惑,只是把手上的书放在了一旁,往外面让了让开口道:“殿下也累了,睡进来吧。”
“本宫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吗?”
对于裴远回复自己的态度,叫顾忱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而裴远也没有要惯着他的意思,只是开口道:“殿下要我做什么?”
“怎么和你说话?和外面的人一样跪着说话吗?”
“如果你是这样希望的话。”
其实裴远的心里也是烦闷的,顾忱这一去一回根本没有要和自己说一下的意思,这只能证明在顾忱的眼里自己仍然是一个根本帮不上忙的人,除了在他无聊的时候逗趣,便再没有其他作用了。
如此想来自己和他养的那些宠物有什么区别?
或许在顾忱的眼里自己还没有一个宠物来的有用,起码他的宠物威风凛凛,杀伤力极强,不像自己一辈子都在他人的羽翼下小心翼翼的苟活着。
“谁要你跪了!”顾忱一把拉住屈膝准备跪下来的裴远,眼里的怒火丝毫不掩,本就无处宣泄的怒火此刻是愈演愈烈,可顾忱偏偏还要忍着,若是气性大了又该喘不上气了,“你现在脾气也养大了,说两句便闹脾气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