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声音弱弱的开口,妄图我那个顾忱能够注意一点,只是没想到顾忱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状态,完全没有要和他商量的意思,就算是被捂着唇也凑了过去,用额头在裴远的肩颈处蹭了蹭。
裴远感觉痒痒的,却不知顾忱到底是怎么了,也怪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注意到顾忱的情绪变化,就连他为什么会这样都不清楚,想着裴远忽然有些自责了,这几天忙的都要把顾忱给忘了,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裴远的眸里带着几分自责松开了捂着顾忱的手,桡过他的脖子抱住了顾忱,指尖穿过顾忱的发丝,在他的后脑上拍了拍顾忱,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殿下,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这样的感觉裴远最是能感同身受的,小时候每次哥哥出去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哥哥下了学堂之后总是疲倦的回到屋子里补眠,夜里又起来读书,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尚有闲暇娱乐。
但母亲去世之后,哥哥便彻底放弃了玩乐,没日没夜的苦熬研读,裴远虽然懂事的早,但小孩子都是会寂寞的,只是裴远懂事他知道不能去打扰哥哥,每日也只是给他送些吃的,或者睡着的时候给他盖个被子。
后来裴黎成功考取功名,裴远本来以为这寂寞也算是到了头,可裴黎却离开了,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也合理,若是他的话也会选择离开这个家庭,这样令人窒息的家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只是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呢?
可他习惯了沉默,所以在裴黎离开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自己的小屋子门口看着他,目送他离开了自己的生活也离开了这座令人绝望的宅子。
“你怎么了?”
感觉到裴远的情绪不对劲,顾忱反手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随后将他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前胸,一双眼睛温柔的能溢出水来一般,声音带着刚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开口道:“和我说说好不好?”
“没什么,只是感到抱歉,这段日子没能注意到殿下的寂寞。”
裴远摇了摇头,明明是自己想要安慰他的,结果却还要顾忱来安慰自己,未免有些太丢人了些,眼见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裴远推了推顾忱的胸口道:“该起身了。”
“又要出去?”
顾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但还是顺着裴远的意思松开自己抱着他的手,这才什么时辰就出去,现在出去又能做些什么?
估计就连那些卖包子的都还没有出摊,“这会是不是早了?”
“吃个早膳再出门也来得及。”
顾忱的本意是想让裴远多留一会的,只可惜裴远好像没有看出来顾忱的想法一样,坐在床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开口道:“抱歉,再过两日就好,殿下且忍耐一段时间好吗?”
裴远只当是顾忱受不了寂寞想把他留下来,却没想过其实顾忱并不是因为这样,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多休息一会罢了,不然人家不愿意顾忱也不好强求,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头开口道:“随你吧,大不了我一人用膳就是了。”
“哎呀,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就算小腹总是隐隐约约都疼连筷子也不好拿,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反正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呢,不缺你一个。”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但顾忱的的眼神却是看着裴远的,还隐隐约约带着几分赌气在里头,裴远一下就顿住了脚步,回身去瞧顾忱,“殿下伤口疼了为何不说?”
“我说了也不见得你听得见,你细想一下,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可算是把人抓住了,顾忱拉着裴远的手臂不叫他再走,瞧着裴远可谓是满腹的委屈,裴远被他瞧得心里发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可他只是为了顾忱想去要个公道罢了。
“殿下,先别闹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都已经是这样了裴远自然知道自己这会是出不去的,既然出去那就陪陪顾忱吧,这段时间冷落他了也不怪他会这样闹脾气,顾忱见他不走了才松开了裴远的手臂,往后一靠靠在了床头上。
“不想动,你自己掀开看看。”
顾忱笑吟吟的看着裴远,裴远不疑有他上前掀开了顾忱的小腹前的被子和衣服,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一道十分显眼的红痕,这里还没有完全长好,只是疤痕才刚刚脱落不久瞧着到是好的差不多了。
“既然觉得疼,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撞上那人的刀刃?”
裴远的手指在顾忱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带着几分怨气的在顾忱的小腹上用力的摁了摁,紧实的腹肌在他的手下凹陷了些许又弹了回去,这点力气不会叫顾忱疼,最多不过是有些痒痒了。
“看你这几日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还当你真不在意,但其实你一直都没放下对不对?”
听到裴远酸熘熘的话,顾忱知道他这个看似不在意的夫郎心里其实比谁都在意,只是不想说出来叫自己觉得烦恼,所以就别再心里慢慢发酵,估计这几日一直愁眉苦脸也是因为打听不到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吧。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岚安和自己之间的气氛不一般。
“在等我自己和你说吗?”顾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裴远只是看了看顾忱身边的位置到没有过去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忱,“你不想我感到烦扰,难道我就愿意和你倒苦水,叫你难受吗?”
“但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和你说说吧,免得把自己给憋坏了。”
见他没有要过来的意思,顾忱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过来的话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的,裴远本就不是什么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了,犹豫了几番还是乖巧的爬上了床。
靠在了顾忱的胸口处,裴远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声音里瞬间带上了几分委屈,“远之什么也不愿和我讲,还不许人自己伤心吗?”
“念清不是也没有问吗?”顾忱拍了拍怀里的人,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我还当你是不想知道这些琐事的。”
毕竟这样的事情知道了也不过是平白给自己添堵罢了。
“这件事若是放在远之你的身上,你会毫不在意吗?”
平心而论他肯定不会当做无事发生的,估计在第一天就已经把人宰了,然后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所以裴远是真的能忍,到了这个还是才来询问自己,感觉上还像是被迫的一般。
“自然不会,我也不会叫他伤了你,我会杀了他的。”
顾忱说着在裴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杀气,这最后一句话裴远有些不明白他说的人是谁,好似在说那个会伤了裴远的人,但又好像在说那个伤了自己的人一样。
“那远之愿意同我说说吗?”
这句话说出来叫顾忱心都化了一半,说是愿意说的,只是顾忱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就从二人的相遇开始慢慢的将了,因为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萧岚安的背叛对自己的冲击,顾忱也刻意的想要遗忘那个人的一切。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顾忱发现自己的刻意遗忘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将那个人的背叛记得更加牢了。
“想听的话就把今天的时间留下些给我吧,这个故事也许会很长,你不必记得只当这是个故事就好,听了之后就忘了吧。”
虽然顾忱的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知道裴远并不会忘记的,若论起记仇,他们二人也是不相上下的。
第220章 旧梦【一】
顾忱和萧岚安相识的时候是在让被认回皇宫的第二年,当时的顾忱已经讨的皇帝的欢心和信任,性格也越发乖张了起来,在皇宫里是人们口中就是个混世魔王一旦碰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而萧岚安就是那个不怕死的家伙。
夏季的时候顾忱最是喜欢在阴凉的时候坐在宫殿门口看着池塘里的荷花,若是来了兴致就抓一把鱼食喂喂池塘里争先恐后的锦鲤,一般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顾忱的面前晃悠,免得被他丢下去喂鱼。
眼看到了晚膳的时间顾忱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这个时候就必须有人要去提醒了,若是顾忱饿着了遭罪的还是他们,可现在看着顾忱的心情也不错,贸然上前必然是要打扰到顾忱的。
这位主子要生气了,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横死都是死路,这叫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于是便随便的推出了一个十分眼生的小太监上去,叫他去和顾忱禀报一声。
那个倒霉的小太监正是萧岚安,他穿着太监的衣裳看着很小,莫约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没有长个子,小小的裹在太监的衣裳里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他的脸。
被推上去的萧岚安,对着身后那个推了他的太监吐了吐舌头,然后白了他一眼才慢悠悠的上前去,看着脚步还有些犹豫,想来也是害怕的。
“殿下,该用膳了。”
萧岚安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虽然低着头的样子十分谦卑,但顾忱只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对自己没有惧怕在里面,“滚下去,本宫没胃口。”
其实到这里就可以走了,毕竟是主子自己说的不迟,怪罪的话最多就是两句倒也不会太苛责他们,毕竟贵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和善。
顾忱说完就继续盯着池塘看了,本以为这家伙会和其他人一样着急忙慌的从自己的眼前滚开,然后庆幸自己平安无事,却没想到这家伙还不走站在他旁边又开口了。
“殿下,还是要用膳的,您看您瘦的,若是娘娘看见准是要心疼的。”
“?”
顾忱听到耳边的声音疑惑的看了过去,一双漂亮的眼里满是不解,还带了几分不耐烦,“你在对本宫说教?”
自他回来之后很久没有人敢对着他这样说教了,他的母妃对他的态度小心翼翼说不出这样的话,他的父皇对他是无尽的宠溺不会说这样的话,他的兄弟姐妹对他的恶意恨不得他就这样饿死。
下人就不用说了,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昂到了后面的卑躬屈膝,这之间掺和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惧怕,但眼前这个人似乎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惧怕。
“本宫叫你滚。”
顾忱今日懒得动手所以耐心的又一次开口,看过去的时候才记住了那人的脸,一看便不是他们这边的人,这家伙还是异域之人,顾忱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本宫说呢谁这样不说规矩。”
“原来是个坯贝啊。”
坯贝是大陈对逐日之人的称唿不过也不算是好的那一种,顾忱开口也显然带了讽刺在里面,随后开口道:“谁把他放进来的?”
虽然顾忱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但谁都听得出顾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寒气,顿时都吓得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在开口,反而是萧岚安和个没事人一般指了个太监开口道:“他把我推上来的。”
“放肆!那个你个小奴怎么敢在殿下面前称我的!还不跪下!”
那个被萧岚安指着的太监顿时抖如筛糠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萧岚安细声尖叫,试图把顾忱的注意引到萧岚安的身上。
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上前,虽然他的脸上是很漂亮的表情却没有人看看他,上一个直视顾忱的眼睛已经被挖出来了,这一次自然那不会有人敢去冒犯顾忱了。
“说的挺对的,所以你把他推到本宫面前来是要做什么?”
“故意想要冒犯本宫?”
顾忱笑吟吟的开口,一脚却踩在了那太监的嵴柱上,力道之大将那太监瞬间腰部往下凹陷,两条细细的手臂也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了起来,撑着自己身上的重量保持着跪着的动作费力的磕头求饶。
“还有你,谁允许你看着本宫的?”
顾忱看着面前磕头的太监,头也没回的扇了一记掌风,他后头的萧岚安猝不及防的被扇了一巴掌直接墙上撞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站着看见顾忱看了过来才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顾忱看着他的动作对着他的脑袋便又是一拳,将人打的歪倒在地上,也没出声就是看着他,萧岚安扶着墙晃了晃眼前已经被血液模煳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看来你还是懂奴才的礼仪的,所以刚刚为什么不跪呢?”
顾忱屈尊降贵的蹲在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同他四目相对,眼里带着几分杀意,本来打算直接杀了算了,但顾忱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以前的眼神,正是因为很像所以顾忱此刻才更想杀了他。
“本宫在问话。”
顾忱眯了眯眼睛,瞧着他下巴的手十分用力似乎要就这样直接把人的脑袋给揪下来一样,萧岚安的眼前血红的一片却丝毫不憷他,只是开口道:“殿下想杀奴。”
这句不是疑问还是陈述句,纵然顾忱没有掩盖自己眼里的杀意却也没有人敢在自己的眼前说出这句话,若是换了个人早就瑟瑟发抖的开始求饶了,鲜少看见像他这样的人。
顾忱忽然笑了起来,松开了萧岚安的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从一旁上前的丫鬟手上拿了一个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开口道:“把人带下去,别死了,明天本宫要见到他。”
这也算是二人的第一次相遇,但凡当时的萧岚安露出半分怯意,顾忱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趴在顾忱怀里的裴远有些不理解的开口道:“为什么殿下当时不杀了他?”
这句话换做以前裴远是不会说的,因为他并不是什么好杀的性格,只是在知道了那人最后会背叛顾忱之后,裴远也算是带上了滤镜看他,因为他之后会伤了顾忱。
裴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他一直是个俗人,有自己的私心,以前他会把自己的私心藏起来但现在不会,因为他知道顾忱会包容他的私心,会站在他这边,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指责他的自私。
“呵呵呵.......”
听到裴远的话,顾忱觉得可爱极了,这话听起来像极了撒娇,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当时蠢笨吧,被那人的外表给骗了。”
“胡说,殿下最是聪慧,即便识人不清也能当断则断。”
听着维护自己的话语,顾忱有些无奈的点了点裴远的脑袋,“一时竟听不出这到底是褒奖还是贬低了。”
“自然是褒奖,远之觉得我会贬低你吗?”
裴远爬起来看着他在顾忱的下巴上轻轻的咬了一下开口道:“我也直视殿下了,殿下要打我吗?”
“我怎么敢。”
“要我打你,还不如你给我一刀来的痛快些。”
顾忱将裴远往怀里抱了抱,摁着他亲了一会才放开他,过了几天了今天也算是亲上媳妇了。
“这话不能乱说的,远之我怎么会伤你,若有那么一天我情愿是自己中刀。”裴远的眼尾因为缺氧微微发红,喘息着开口道:“你要答应我,不许挡在我前面了。”
“你总是会出难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