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罪证【十五】
上一次如此哭泣的时候还是在母亲过身的夜里,葬礼上他便在没有哭过了,而是冷静的操持着一切并且安抚自己的弟弟。
——等二人都冷静下来之后,温韵自然也已经是魂体的模样,裴黎触碰不到了但能看见温韵的模样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恩赐了。
“王爷,可以请您解释一下吗?为何我母亲的魂魄会在此处?”
温韵去世多年,裴黎以为若有魂魄也早该入了轮回才对,可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还和顾忱在一处。
虽然此刻裴黎说话的语气有些冒犯,但念着他是看看了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情绪波动太大的份上,顾忱就大发慈悲的不和他计较这件事情了。
“自然是因为你的那个好爹啊。”
顾忱耸了耸肩头开口道:“因为裴志泉将伯母的魂魄抽取了一部分,导致伯母魂魄不全,无法入轮回。”
“我发现的时间她的魂魄已经十分虚弱了,若不是因为伯母生前灵力不低的话,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保守估计也就是几年的时间了。”
温韵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她一直没有和说过,原以为只要她不是说的话就没人会知道的,没想到顾忱从一开始就全都知道了。
裴黎的神色凛然显然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若是要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消磨的魂飞魄散,他宁可从来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原以为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逐渐失去生命已经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难道现在还要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魂魄也逐渐消散吗?
裴黎接受不了的,他心里无比痛恨这裴志泉,恨不能现在就冲去汝南王府和裴志泉拼个你死我活,亦或是同归于尽。
但他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他清楚自己的一时意气没有任何作用,除了能把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之外。
顾忱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也不打算继续叫他着急了,用这种事情去逗人只有傻子才做得出来。
“用灵力可以暂时补上这个窟窿,但要尽快将伯母被裴志泉藏起来的骨灰找出来,将她被人抽走的魂魄取回来,这样我才有办法送她往生。”
温韵没想到顾忱真的有办法,她早就不抱有希望了,在日日的消磨之下她只希望自己能早些消耗完,就要永永远远的摆脱这样的折磨。
“真的?需要我做什么?”
裴黎的眼睛亮了些许,此前他对顾忱或许颇有微词,但他只是不想自己单纯的弟弟陷入泥潭,这是他保护裴远的方式。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裴黎也知道顾忱的能耐,知道他并非是信口胡诌之人,而且此事也关乎裴远,顾忱很不会骗自己。
他敢说就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在手里。
事在人为,若是做不到有百分百是把握,那就努力去做,只要顾忱有用到他的地方,他自然万死不辞。
“静观其变,相信这两日钟至那边已经有结论了,很快汝南王府也会有动作的。”
顾忱淡淡的开口将裴黎刚刚燃起的一腔热血给泼灭了,随后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道:“还有,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念清。”
“为什么?念清有多么想念母亲,殿下不知道吗?为何不告诉他?”
裴黎不解的看着顾忱,说来若不是自己贸然撞见了这一幕,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顾忱藏的很深,这温府已经快要成为他的府邸了。
“还不到时候,记得念清的生日吗?我想给他一个礼物。”
顾忱摇了摇头,随后威胁般的看向裴黎开口道:“如果你守不住,本王不介意帮你一把。”
裴黎不是个惧怕威胁的人,但顾忱的说法他能接受,若这是顾忱给裴远准备的礼物,自己也有必要破坏这份惊喜,只是相比惊喜念清肯定更想和母亲多相处几天。
尤其是这样的情况下。
“虽然你心的好的,但念清应该会更想同母亲多相处几日,毕竟这样的日子……”
过一天便少一天。
后面的话裴黎没有说出来,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接受吧。
顾忱知道压到言下之意,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时间没到。”
见劝不动顾忱,裴黎也没有坚持了,只是在走之前才想起来自己来寻顾忱是为了什么事情。
“王爷,最近有人在府邸外徘徊,据沈公子所言是殿下要找的人,此刻被关在了柴房,殿下要去看看吗?”
“放着,别死了就行。”
顾忱一时想不起自己要找什么人了,但既然都这样说了就先关着吧,一会自己去看看就是了。
然后看着还不走在原地欲言又止的裴黎,顾忱不耐烦的开口道:“你有干什么?”
“我之后可以再来看母亲吗?”
裴黎有些忐忑的开口,毕竟他们之间只有顾忱的灵力是最强的,无论是给温韵补充灵力还是之后送她入轮回都要靠顾忱,这也是裴黎忐忑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顾忱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敌视自己,之前他们的摩擦也不小,但他真的很想温韵了。
即便以前起过摩擦,但顾忱知道裴黎本意是为了裴远,如果能把那点自以为是改一改的话,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再加上他们现在是一伙人而且温韵是他们的母亲,且不说裴黎想和温韵待在一处了,温韵只怕也想多看看自己的长大的人的孩子。
“那你就住着,顺便守着伯母的牌位和骨灰,本王好不容易带出来的。”
顾忱略一思索便开口算是答应了下来,顺便还给裴黎安排了个活,裴黎显然没有想到顾忱的话愣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温韵在一旁笑了笑,开口道:“多谢王爷。”
“伯母客气了,正巧这段时间我要出去而已,好好叙旧吧。”
顾忱对着温韵点了点头回报了一个微笑,随后便自己离开了屋子,听着里面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顾忱知道那是母亲对孩子的关怀。
圆儿那边经过之前顾忱的恐吓之后,圆儿也在乖乖吃饭了,似乎是被顾忱吓到了完全不敢再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这让沈从飞不得不感叹,还是顾忱有办法,要知道自己对这个小丫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过了一日,汝南王府没有动静,距离被询问已经过去了三日,钟至这边依旧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关于女尸的事情性质十分恶劣,再加上皇帝那边下了命令,要求他尽快破获赵胜案子的凶手。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来慢慢的打拉锯战了。
“小五,帮我去一趟汝南王府请人。”
钟至叹了一口气,虽然眼下手上的证据不足,但不管是民众的舆论还是手上的证据,无一不是指向汝南王府的。
不管是哪个案子和汝南王府都脱不了干系。
平日里素来喜欢顶嘴的小五看着钟至满面愁容的模样,罕见的没有呛他,虽然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但也不过说了一句就出门了。
“行行行,能不能请得到我可就不知道了,眉头不要老皱着,显得你老。”
钟至被他一句话说的忍俊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出了屋子去温府请人了。
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虽然不能说一下就能将这件事情直接定案了,但不管是对汝南王府还是对顾忱来说,这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关乎于之后二人的地位。
众人齐聚公堂之时外头的天上覆了乌云,看样子似乎即将要下大雨了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拦住百姓看热闹的热情。
这府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虽然被衙役拦着但也叫路狭窄了不少,顾忱一行人来的时候险些没能进来。
这件事情牵涉不小,不仅是顾忱和裴远来了,温家的人也都陪着一起来了,似乎是怕裴志泉欺负到裴远的缘故,他的几个舅舅将裴远牢牢的围着,隔开了拥挤的人群。
他们到的时候裴志泉已经等在公堂了,但很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个人,这就显得顾忱这边的人格外的多了。
莫名给人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钟至坐在上方见顾忱他们来了便起身行礼,在得到许可之后才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当然是在顾忱落座之后。
下面的两位不管谁的官职都比他要高的很多,他自然不能先坐着的,虽然是他来审理案件而两个王爷是作为嫌疑人来到这里的,但基本的礼数也不能少了。
“今日将我们都请来,可是案子又进展了?”
顾忱先一步开口询问,钟至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赵胜一案,经过下官这段日子的走访查证,过错不在王爷,王爷不过是自我防卫罢了。”
“且若是王爷没有出手,只怕会伤及百姓,所以王爷并无罪过,相反下官想问一句,为何汝南王要在陛下面前给王爷添莫须有的罪名?”
“如此可谓是欺瞒圣上,敢问您的是何用意?”
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的,且大多数的百姓都目睹了当时的情况,不觉得钟至说错了什么,便齐刷刷的看向了裴志泉,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狡辩。
第264章 罪证【十六】
“敢问少卿大人可有证据能够作证自己的话?”
即便现在的证据对裴志泉来说十分不利,但他看起来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模样,相反他十分镇定的开口质问。
“并非本王不信任少卿大人的能力,只是口说无凭这个道理相信不用本王多说,少卿大人也是明白的吧?”
“若不能给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和证据,光凭几个人的证词就能下结论的话,那也就不需要判官的存在了。”
裴志泉的思绪很清晰,因为他知道钟至身上根本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可以说顾忱是正当防卫,但绝不能给他盖上欺君罔上的帽子。
所以裴志泉只能从证据这方面去反驳,“且但当时本王并不在场,即便凤王是正常防卫错手杀了赵胜也不能说是本王蒙蔽圣听,本王只是关心自己的学生罢了。”
“当时看见自己学生是尸骸是过于悲伤,在极度悲愤之下才没能了解事情的全貌,加之之前凤王的所作所为实在暴戾,本王才产生了误判,如何说本王是故意加罪于人?”
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关键时刻也是能派上用场的,起码这个时候裴志泉一番话下来成功的让钟至沉默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在手上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审问案件,因为他的并非是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人,面对裴志泉这样舌灿莲花之人实在难以招架。
顾忱看得出来钟至不知该如何反驳,心里嗤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汝南王的意思是本王生性暴戾,会做出残害同僚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吧?”
“人在做天在看,王爷的所作所为总有人看在眼里,本王何时说错了?”
“本王的那个学生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几句,凤王就能将人打的半死关在地牢里一如不曾给食水,难道将他残忍的杀害了还会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吗?”
裴志泉冷哼了一声开口,顾忱本想反驳但却不等他开口,裴远就先一步开口了,“您的意思是,落地之后作为地方官员不来迎接王爷,叫王爷吃了闭门羹还放肆辱骂皇室,这些事情都用”言语冒犯”四个字轻轻代过吗?”
不等裴志泉开口反驳一二,裴远便继续开口道:“若是如此倒也罢了,但他当街行刺王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百姓有眼无瞳之辈,如何看不见?”
“按照大陈律令行刺皇族本就该斩。”
裴远被顾忱扶着坐在了椅子上,钟至想到顾忱这边回来这么多的人,所以并没有准备这么多的椅子,因为只有一把椅子所以此刻裴远坐着了,顾忱自然也就站在了一侧。
但看样子顾忱似乎没有什么不满,再加上裴远此刻气势很强,钟至也不打算打扰,他倒是想看看裴志泉能说出来什么来。
“还是那句话,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学生行刺?”
“只凭这群目不识丁之辈的证词吗?这外面草率了些,正所谓三人成虎,那些谣言谁能说是真的?”
“只要有心之人散布出去,好事者自然会将这件事情逐渐扩散,到时候所有人都再说,说的和真的一样,但他们真的都见过吗?”
“要证据的时候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