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凇意没立刻作答,抬眸看向裴渡,后者不躲不闪。
闻凇意忽而笑了笑:“那我就不是别人了么?”
裴渡想说你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于是沉默。
下一秒,裴渡补了一句:“可以加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闻凇意微挑眉,询问说:“加多少都可以?”
“骗人是小狗。”裴渡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闻凇意握着门把,欲要关门。
裴渡用拐杖抵着,不让他关,闻凇意无奈看着他:“加钱就算了,我收拾点学习资料,再去你房间,你先回去吧。”
“你肯搬上来和我一起住了?”裴渡猝不及防被惊喜砸中,还傻傻地在问。
“既然是少爷你的要求,我能满足尽量会满足。作为交换,麻烦少爷多熬些夜,为我解疑答惑。”
反正在莫瑜回来之前,他竭力对裴渡温顺些,好不至于在莫瑜回来后,一脚被踹开,连剩下的钱也拿不到。
......
裴渡望着关上的门,嘴角止不住地往两边翘,视线投落在手掌里躺着戒指。
在昏黄的灯光下,深蓝宝石正幽幽绽放着光芒。
无意识的,又或者是一念之间,裴渡觉得这枚和他眼睛一个颜色的宝石戒指,戴在闻凇意的无名指上,非常漂亮,再合适不过。
之前,他小爸也不是没有送过莫瑜,可惜戒指从无名指推送至关节部位就卡住了,他小爸没有勉强,摘回,最后送了莫瑜一只手表。
手表跟戒指的价值根本没法比,但慕浓臻送戒指背后的含义,实在重大。
啧,也不知道他小爸把这枚戒指送给闻凇意是什么居心。
裴渡一转身,就看到既贴心又无处不在的管家,站在他身后,和蔼微笑着,吓他一跳。
“少爷,您该先去洗个澡了。”裴渡身上灰扑扑的,任谁都能一眼就看出他在地上打滚过。
裴渡:“......受伤了怎么洗。”
管家:“那我让人给你擦擦,换一套干净的睡衣。”
裴渡一想到那两个打扮成仆人的Beta,浑身不对劲:“不需要,我自己随便擦几下就行了,男人那么爱干净干什么。”
一瘸一拐经过管家身边,裴渡把手里的戒指和钢笔抛给他,语气有着微不可寻的低落:“这两个还给我父亲。反正也没人会喜欢。”
手上的两个物件,不说价值连城,但也价值好地段一套房了,鬼才会不喜欢,管家抽了抽嘴角,镇定说:“好的,我一会儿就让人送回去。”
裴渡谢绝管家的搀扶,自力更生爬回三楼。
管家朝二楼拐角的暗处招了招手,一个穿着女仆装的Beta迎了上来。
管家把东西递给他,他很快下楼。
院子里传来了汽车发动声。
管家在二楼静静站了一会儿,闻凇意收拾了资料和卷子,和睡衣一起抱着出门,就撞上了管家。
闻凇意差点被吓一大跳,握紧了门把。
管家友好地朝他欠了欠身:“小闻,少爷就麻烦你了。”
闻凇意缓缓憋出了三个字:“不客气。”
“少爷脾气不好,人也挺娇气的,你肯定是会辛苦的。”
闻凇意没当回事,客气说:“辛苦也是应该的,在其位,负其责。”
管家看上去很满意,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明天早上有想吃的早餐吗?我让厨师做。”
闻凇意可不敢得寸进尺,于是千篇一律的答案:“裴渡吃什么,我吃什么。”
管家笑了笑,似乎看透他的想法,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
闻凇意抱着东西走进裴渡的卧室,不见裴渡的身影。
裴渡的卧室很大,他就算找,也要花时间,于是,把东西归置好,就沿着床边坐下。
裴渡不光房间大,床也大,两米二的床,横在中间,靠近落地窗那还有一组奶白色真皮沙发,光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他觉得晚上躺在沙发睡,应该很不错。
胡思乱想间,裴渡不知道从哪里一瘸一拐摸出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干嘛坐地上,沙发用来干嘛的。”
闻凇意一边爬起来,一边真就坐在沙发上了,真如想象中的舒服,他吁了口气:“晚上我睡这吗?”
裴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指了指浴室说:“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闻凇意坐直身体,视线在他身上来回逡巡,随即皱起眉:“你要洗澡?”
裴渡指了指上衣的污渍,又指了指裤子上的血迹:“我还出了一身汗,现在臭烘烘的,你认为我不该洗个澡吗?你不怕我臭死你。再说了,个人卫生肯定要注重。”
闻凇意其实很困了,抓了抓头发,说:“好吧。但是你不宜沾水,我给你擦擦好了。”
心里却在嘀咕,我又不跟你睡一起,你根本臭不到我。白天和你接触的人又不是我,洗什么洗,麻烦死了。
闻凇意进浴室,却发现浴缸已经接满了水,他刚想问裴渡的毛巾是哪条,一转身,大少爷坦坦荡荡、赤赤条条地站在他身后。
宽肩窄腰,长腿腹肌,无一不是精雕细琢。
如果不是一条腿打了石膏,将会非常完美。
闻凇意在看到某个脏东西时,把嘴巴闭上了,飞快地撇开目光,血色慢慢似潮水般涨上他的脸,他很无语,又很礼貌地说:“你脱这么干净干嘛?不是说好了,只擦擦吗?”
“不是脱,我用剪刀剪的。再者,我不洗澡,会疯。难道你想看到一个又臭又疯的人,和你度过接下来漫长的半个月。”
闻凇意深吸口气,着重强调:“你不能碰水,我给你擦擦好了。”
“可以的,你看。我躺进去,你给我洗就行。”一边说着,裴渡一边借力,抬起没受伤的腿坐进了按摩浴缸,随后朝闻凇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帮他把打着石膏的腿也抬起来,搁置在浴缸边缘。
闻凇意照做,大少爷沐浴在水里,两只手举起来,得意地朝闻凇意挑眉。
闻凇意:“......”行!一会儿看你怎么出来。
闻凇意任劳任怨弯着腰给他洗头,擦脸,连牙都替他刷了,等他把嘴巴里的最后一口泡泡吐出来,闻凇意又替他擦了下巴,毛巾往他胸口擦了几下,就像擦桌子一般随意,他扶着发酸发胀的腰,站直:“洗好了,你自己出来吧。”
裴渡控诉,很不满:“你怎么区别对待。”
闻凇意想起管家的嘱托,深呼吸,念着忍字:“哪里区别对待了。”
“洗头的时候,你十根手指头温柔地在我头皮抓来抓去,还顺带按了会摩,洗脸和刷牙也很仔细,还贴心把我嘴巴重新擦一遍,到我脖子以下,你总该擦了不到一个来回,就忽略了。这怎么不算区别对待呢。”
闻凇意:“......”
算了。
闻凇意忍下这口气,找了个浴球,打满泡泡,在裴渡脖子以下,洗洗刷刷,就当自己是在澡堂子给人搓澡了。
顺着硬邦邦的胸膛往下,他接触到了垒块分明的腹肌,以及在所有人看来都有色情意味的人鱼线,闻凇意实在没法子若无其事往下了,他一脸一言难尽地看向裴渡:“下面也要?”
裴渡避开他眼睛,喉结滑了一下:“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要一视同仁。”
闻凇意的灵魂在剧烈挣扎,但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憋屈地躺回去,他的腿半蹲着已经麻了,此刻,他也顾不上湿,径直跪在了地砖上,抓着浴球的手,往下延伸,揉搓着裴渡的小腹、大腿,必不可免的触碰到了别的东西。
闻凇意的脸都快涨成番茄了。
他安慰自己,没什么的,他有的,我也有,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要脸的,就当是在搓一块大海绵吧。
闻凇意随手搓了几下,就转移阵地,快速细致地把裴渡另一条腿也服侍地周周到到。
好不容易一视同仁完,闻凇意扔了浴球,猛地站起来,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不适的触感,他不自在捏紧了手,企图驱散那种感觉。
裴渡望着他红彤彤的脸,心里一阵愉快。
“已经洗好了,可以出来了吗?”
大少爷又发话了:“我头发还没干。”
那双矢车菊蓝色的眼眸盯着闻凇意垂在身侧攥成拳的手不放,与闻凇意一样,裴渡也感受到了闻凇意手掌触摸到他的感觉,若不是水面全是泡沫,闻凇意肯定能看见他在升旗。
如果马上起来,闻凇意不发现才怪。
在闻凇意任劳任怨去拿吹风机给他吹干头发后,大少爷又瞎几把邀请,颠三倒四地说:“你要不要一起洗洗,这浴缸躺进来可舒服了,按摩可爽了。”
闻凇意:“......”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不用,我已经洗过了。”
“真不进来泡泡吗?”
闻凇意直觉不对劲,他俯身,单手撑在裴渡脑袋上方的浴缸,鼻尖几乎要抵着裴渡的鼻尖,闻凇意还能闻到裴渡呼吸间喷洒出来的橙子香味。
盯着近在咫尺的嘴唇,裴渡咽了咽口水。
弧度优美的嘴唇开口了:“裴渡,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裴渡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拖延时间,单纯想降旗而已。
他扭开了头,斟酌着借口,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反正现在浴室没有第三个人,面子一点也不重要,他怎么说怎么做都行,于是这位大少爷毫无节操地说谎,毫无骨气地道歉:“晚上的事,真的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闻凇意哑然片刻,又失笑:“你折腾我这么半天,就为了跟我道歉,你不是已经道歉好几回了嘛。可真是,你让我说什么好......”
不愧是大少爷,道歉的方式都与众不同。
裴渡见他相信了,松了口气,干巴巴地又表达了一次歉意:“对不起。”
闻凇意点点头,眼睛笑着,黑色的瞳仁倒映着裴渡的影子:“嗯,我接受了。所以能起来了吗?我的少爷。”
闻凇意这声少爷,又甜又软,简直能让人耳朵酥麻。
从耳廓酥麻到脊背的裴渡终于红了脸:“......你不许这么叫我,谁是你的少爷。”
闻凇意顺着他:“嗯嗯嗯,不叫了。”
裴渡:“......”
有点犯贱,突然很想听他在耳边叫一整晚的——我的少爷。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知道长佩要保持这个新版本多久,但我还是想求点漂亮的海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