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唇怎么还是又红又肿。”黎括狐疑盯着他嘴巴看,说,“好像比昨晚更严重了。你是不是辣椒过敏。”
闻凇意下意识摸了摸唇,分明是被裴渡吻肿的,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于是斟酌出棱模两可的回答:“可能过敏吧。昨晚是我这辈子吃过最辣的一顿饭。”
“就那一口,还一顿饭。你可真是完美诠释了夸大其词这个成语。”
闻凇意:“那一口的辣,顶上我一年吃辣的量了。”
“那还真是抱歉。”
“没事,我原谅你了。”
“……”黎括别扭地想,闻凇意怎么这么可爱啊。
闻凇意又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黎括坦荡荡说:“哦,我在你们一中也有收小弟,然后你班主任那不是有学生的基本资料吗,我就......”
闻凇意翻了个白眼:“你就让你小弟偷我电话号码?”
黎括心虚地摸摸鼻子,语气却很理直气壮:“别说得那么难听。大哥要个你的手机号码怎么了?沈郁打赏人家Omega主播十万块钱,那主播连酒店房号都发给他了。”
闻凇意想想他从黎括那捞的钱,也有点心虚,作出求饶的手势:“谢谢榜一大哥出手阔绰,大哥是出于关心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谢谢谢谢。”
黎括:“......”妈的手痒,好想打赏他个百八十万的。
……
两人面对面围着垃圾桶嗑瓜子,嗑瓜子声在空旷的楼道间回荡。
黎括见闻凇意安安静静嗑着瓜子,漆黑眼睫浓密垂着,对八卦一点探索心都没有,急得黎括像在心里关了只调皮的猫咪,不停伸爪抓挠。
“你就不好奇我和莫瑜之间的故事吗?”
闻凇意捏着瓜子,轻轻一咬,瓜子壳落入垃圾桶,他说:“我就等着你说啊,不然我要瓜子干什么?这不让你先酝酿酝酿嘛!你酝酿好了吗?”
黎括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就不能主动问问我嘛。”
“哦,成吧,请问黎少爷,你和你的Omega青梅究竟发生了哪些爱恨情仇纠葛?导致你们如今如同陌路,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闻凇意没好意思直白说,黎括躲莫瑜,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黎括幽幽叹口气:“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两天两夜也说不完。”
闻凇意又磕了颗瓜子,眼也不抬说:“那就长话短说。”
“行,一句话概括吧。”黎括轻描淡写说,“我对他绑架囚禁强制爱没成功,被他怼得自闭想不开,连夜出家。”
闻凇意嗑瓜子动作一僵,没反应过来,迟钝地说:“不是说两天两夜都说不完吗?没了?”
黎括抓着他瓜子袋,又抖了些瓜子到掌心:“没了。”
“你还挺会概括的。”闻凇意很想笑,但又怕笑出来,黎括要生气,他手握成拳,抵在唇咳嗽一声,忍下了笑意,评价说:“......年少轻狂,张扬恣意,随心所欲,没什么不好。”
为什么每句夸赞从闻凇意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令他身心愉悦,浑身舒坦。
黎括反倒不好意思了,但嘴角翘起的弧度,已经快咧到耳后去了。
两人又继续嗑起瓜子,一包瓜子干完,黎括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手臂搭在闻凇意肩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你记着,我随时欢迎你来投奔我。”
闻凇意手指停留在垃圾桶上方,漫不经心掸了掸,发出邀请:“一起去病房溜达一圈吧,也许溜达完这一圈,我就马上来投奔你了。”
诱惑力很大,但还不足以抵挡黎括对莫瑜的恐惧,他收回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我不去。我等你电话,先走一步了。”
望着黎括慌里慌张下楼的身影,闻凇意没忍住笑了,黑色眼珠被笑意占满。
黎括和裴渡莫瑜比起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幼稚的孩子,也难怪莫瑜看不上。
真是,莫瑜究竟对黎括说过些什么啊。
黎括怎么能怕莫瑜怕成这样,恐怕不止怼怼这么简单。
他摸了摸脸,又觉得说不通,黎括怕莫瑜,怎么就不怕他呢,分明就十分相似的面庞。
裴渡都分不清他和莫瑜的脸,黎括怎么会分得清。
一包瓜子的时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闻凇意平静地推开防火门,却见病房外站着的两尊门神不见了,他蹙了蹙眉,莫瑜这么快就和裴渡聊完了?
怀揣着疑虑,闻凇意慢步踱过去,无论是走廊还是病房里,静悄悄一片。
打开门,他就被一只手抓着揪进了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他被裴渡给摁在了门板上。
裴渡紧紧贴着他,语气有点埋怨:“你上哪去了这么久。嗯?什么味?”
闻凇意喉咙有些发紧,心说,不会又沾染黎括的信息素了吧。
“你嗑瓜子了?哪来的瓜子?和谁一起嗑的?这么久不回来,就为了嗑瓜子?”
一连串盘问,连喘口气都不肯。
闻凇意当然不可能说在和黎括一起蹲楼道里嗑瓜子,他眼也不眨扯谎说:“我回电话了才知道是诈骗电话,拉黑后本想回来的,但我看到了莫瑜走进病房,我不想打扰你们,就在医院楼下小超市买了包瓜子,晃悠了一圈。”
他抓着裴渡病号服衣角,眼皮淡淡垂着,极好看的眉眼在裴渡看来,仿佛失去了神采,继续示弱胡扯说:“我和莫瑜好像也不是很像,莫瑜长得太精致好看了,我跟他简直没法比,就像你之前说的,鱼目混珠,一目了然。”
“我什么时候说过……”仔细想想,他确实说过。
裴渡既心虚又小心翼翼看向闻凇意无所谓说:“脸像不像又有什么所谓,你和他不一样。”
闻凇意苦笑,确实不一样。
Omega与Beta。
天差地别啊。
裴渡拉着他走向茶几,打开了餐盒。
闻凇意点的素面已经坨了,幸好和汤分开装,裴渡把汤倒进面碗,用筷子打散成坨的面,又把配菜一一倒进面里,小碗装的葱花和姜丝被他倒进了垃圾桶。
他把筷子塞进了闻凇意手里:“快吃,吃完你还要给我这个虚弱的病人喂饭。”
闻凇意握着筷子,在面里搅了搅,目光透着些欲言又止。
闻凇意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入坐他身旁、直勾勾瞅着他的裴渡眼中。
“你想说什么?”
闻凇意缓慢地看向他,又垂落视线,想了一下,才说:“莫瑜找你,只是来感谢你吗?”
裴渡视线在他脸上划过一圈,却没有找出任何异色,他放弃地说:“不然呢,还能有什么事。你这么关心干嘛?难不成......”
裴渡不自觉将嗓音放低,放柔,藏着双方都难以察觉的试探:“难不成你在吃醋。”
闻凇意眉心一跳。
他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会呢,他怎么可能会吃醋。
而且吃醋是什么滋味?像裴渡昨晚那般歇斯底里、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他那般吗?
可他并无太大感觉。
闻凇意摇摇头,搪塞说:“不,我是觉得,他为什么要空手来,不应该提点东西感谢吗?口头感谢太没有诚意了。”
裴渡有气无处发:“你走神走半天,就在想这些?”
“不然呢?”闻凇意说,“不然我们打个赌好了,等沈郁他们放学,肯定不会空手来。”
裴渡似是被他打败了:“他没有空手来,我不需要而已。”
闻凇意松了口气,语气平平:“哦!”
裴渡:“......”
这个Beta真是气死他了。
他气不过,抢走闻凇意手里的筷子,端着碗,捞着面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闻凇意阻拦说:“这是我的面,你的那份......”
“你真小气,花我的钱,还不舍得给我吃口面。”裴渡夹着面团了一团,递到闻凇意嘴边:“吃吧。”
闻凇意偏头,避开:“......我、我自己来。”
“我喂你。”筷子固执地追上去。
“裴渡,你不要这样。”闻凇意忍无可忍,气鼓鼓瞪着裴渡。
“吃呀,我一个病患伺候你,你忍心拒绝?还是你在嫌弃我口水,我们亲都亲了,你敢嫌弃一个试试。”眼见病患又要炸毛。
“我……好吧。但你不要再提,那不过是......”闻凇意妥协,低头把面吃了,未完的话有几分无奈和懊悔。
他就不该擅自越过那条线,现在好了,撇又撇不清,说又说不清,还不能堵住人家的嘴不让说。
裴渡不气了,又笑了,团起一团面,又喂他。
闻凇意吃了。
一个喂。
一个吃。
一碗面大部分进了闻凇意肚子。
闻凇意去打开裴渡那份,大少爷一脸坦然坐他对面,张着嘴巴,就等着他喂。
闻凇意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裴渡很幼稚:“好啦,该轮到我伺候大少爷吃饭了。”
......
林澜和莫瑜一道离开,车上,林澜盯着莫瑜的侧脸,欲言又止。
莫瑜却很平静,回视他:“想说什么就说,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变了个人。连话也少了。”
林澜对视上那双高贵的皇室蓝眼眸,就有几分心慌,他把视线滑到窗外,不紧不慢掩饰下对裴渡的那份悸动,说:“阿瑜,你真的又要马上离开吗?你不怕裴渡被那个Beta抢走吗?他现在对那个Beta很不一般,你要是不留下来,岂不是......眼睁睁看着裴渡被抢走。”
“这有什么关系,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被抢走了,说明本就不属于我。我生命中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爱情不值一提。林澜,我希望你也能懂,不要把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
“而且......”莫瑜皱起眉,像是被困扰住了,似在斟酌着怎么说出口。
林澜说:“而且什么?”
莫瑜淡笑着说:“你不觉得裴渡,已经要被抢走了吗?我虽未与那个Beta见过面,但我听朱主任说,他很聪明,也很优秀,如果对手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倒是很乐意主动抢一抢,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拿到学位再说。”
他不喜欢莫瑜这么评价闻凇意,情绪激动地愤愤反驳说:“他不过是靠着裴渡给他补习才有这样的成绩,那个Beta诡计多端,总是耍手段,他靠着你的脸抢走裴渡,靠着你的脸抓乖卖俏讨好裴渡身边人,讨好裴渡双亲。”
“很多同学,总是拿你们作比较,贬低你。这样的人,我瞧了恶心。”
莫瑜倒是不在意,眨了眨眼睛说:“难道那个Beta没来之前,同学们就不是这样指摘我了?傲慢、刻薄、挑剔、难以接近,就连黎括......不也说我是刻薄鬼,说我冷血薄情,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