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阳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有点聪明的,但其实他才是那个最蠢笨的人。
笨到连喜欢席冲这么简单而又理所当然的事,都到现在才发现。
以至于此刻的他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控制住乱跳的心脏,好不让它从胸膛跑出来,赤裸裸向全天下宣告他喜欢席冲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加更加更(*▽*)
◇ 第41章
周五放假,周日晚上返校。
游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屁股下是新缝的海绵垫,不再在车轮压过一个石头时就要大呼小叫‘哎呦’一声,喊屁股裂掉了。
到了校门口,周围很多人,背着大大小小的书包。
游阳慢吞吞从自行车上下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不是曾经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现在的他有了心事。
席冲没游阳想那么多,看了一眼就说:“我走了。”
“哦。”
游阳眼睁睁看着席冲像一阵风似的,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他失落地转过身,正好和杨浩杰碰上,大眼瞪小眼。
“......你好。”杨浩杰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我不好。”
游阳越过不知所措的杨浩杰,垂头丧气走进教室。
班主任说在第一次月考前不会换座位,先维持现状。所以在游阳坐下后没多久,杨浩杰也背着书包走进来,坐在他旁边。
游阳趴在桌上,心中很是苦闷。
视线中出现一颗糖果。
顺着捻着糖果的指尖,游阳向上看到了杨浩杰。杨浩杰对他憨憨笑了下,小声问:“你吃糖吗?”
坐直身体,游阳扒开糖果放进嘴中,忽然问:“你喜欢过不是同性恋的人吗?”
杨浩杰的瞳孔倏地放大,紧张地捂住游阳的嘴,慌里慌张四处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急道:“你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
“哦。”游阳在他手掌后闷声说。
杨浩杰松开手,游阳执着问:“有没有过?”
“有过。”杨浩杰低声回答。
“结果呢?”
“没结果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火锅店老板的儿子,无疾而终的初恋。
从那以后,杨浩杰就再没吃过火锅。
游阳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杨浩杰看了他一眼,思来想去,最后弱弱补充了一句:“你别想这些了,我们现在要以学业为重,还有不到一千天就要高考了,不如我们来做几张数学卷子开心一下吧。”
一整个晚自习游阳都很沉默,没看书也没做题,单手托着腮,看向窗外的黑夜。
下课回到宿舍,他抓着小灵通蹲在阳台角落。
嘟嘟了几声,席冲接通电话。
“游阳?熟悉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达入耳。
指尖收紧,游阳的喉咙莫名发干:“......你干嘛呢?”
“刚洗完澡。”
“哦。”游阳垂下头,看到有蚂蚁在脚边爬,“那你等下干什么?”
“睡觉。”
沉默了几秒。
游阳忽然不高兴了:“我不说话你就不说话,你就没话问我吗?”
“......去学校开心吗?”
“不开心!”游阳小声愤愤补充,“一点都不开心,怎么可能开心,谁上学开心?”
席冲似乎笑了一声,隐隐约约通过电流传过来:“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
“我去接你?”
“真的吗?”
“假的。”
游阳再次生气了,很想挂断电话。
席冲怎么烦人啊。
好在席冲还是哄他了:“不开心就吃点东西,不是给你带了吗。别人去学校都背书,就你背猪肘。”
“......你嫌我吃得多?”
“没有。”
这次游阳清晰听到席冲笑了下,紧接着听到他说:“多吃点,不够吃给我打电话。”
游阳低低‘哦’了一声。
“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游阳迟迟不动,垂眼看着蚂蚁绕着自己的脚丫子转圈,觉得自己心住了一颗柠檬,内里是酸的,外面却裹了一层糖。
他一会儿觉得酸,一会儿觉得甜,在不断反复中低声道:“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席冲没说话。
仿佛坠入谷底,游阳心中没有甜了,泛上一阵柠檬籽的苦味,刚要耍脾气挂电话,就听到席冲说:“想。”
“我也想你,”席冲的声音没有变化,依旧低低沉沉的,却说得很认真,“好好吃饭,好好上课,下周五我去接你,好吗?”
如果说前两周游阳是百无聊赖地度过高一住校生活,中间穿插着对席冲的思念。那这两周,他则是痛苦煎熬着,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同时依旧十分思念席冲。
只是这思念不太一样了。
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可能之前只是单纯想见席冲,想回废品站,想被熟悉的人和物包围。现在的思念除了想见席冲,还夹杂了一丝甜蜜,一丝难过,一丝说不清的东西......
熬呀熬,终于熬到周五,游阳却从早上起床就感觉不对劲。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头也发晕,身体故障了似的,光是下楼就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杨浩杰担心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游阳费力地喘了几口气,看什么都很模糊,听觉也不灵敏,所以反应慢半拍,迟缓地看着杨浩杰:“你说什么?”
杨浩杰踮起脚尖去摸他的额头,当即惊吓道:“你发烧了!”
于是游阳又躺回宿舍,杨浩杰给他吃了退烧药,去帮他跟班主任请假。
到中午,游阳感觉好了点,退烧药起了作用,至少他能坐起来喝口水了。
去了趟厕所,看着镜子中嘴唇发白的自己,他用手扯了扯脸皮,觉得怎么看怎么丑。
病恹恹的样子,怎么回去见席冲啊。
虚弱地躺回床上,游阳摸着小灵通,想了半天还是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项维冬。
游阳偏头捂嘴咳嗽了一声,才问他:“我哥呢?”
“出去了,干什么?”
“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
“为什么,不是今天放假吗?”
“我去同学家玩,大概要在他家住一晚。”以防自己一晚上没康复,游阳又补充,“没准住两晚。”
“哦。”项维冬说,“行吧。”
“我哥去哪儿了?”
“他?”项维冬反应不灵敏,一听就是边打游戏边接电话,过了半秒才说,“跟尤淼出去了呗。”
“尤淼?”
“尤淼说咱们市新开一个,叫什么来着,反正是咖啡,特别好喝,就把你哥带走了。”
挂断电话,游阳坐在床边,退烧药刚压下去的头痛再次袭来,像有人用钩子在他脑中乱搅一般,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但这不妨碍他很生气。
他为了不让席冲担心,连两周一次的放假都能咬牙不回去。席冲呢?有想他吗?有惦记他一点吗?
没有!因为他去喝咖啡了!
游阳的头顶在冒热气,分辨不清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愤怒。
不过下一秒就不用分辨了,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杨浩杰的声音吵醒,杨浩杰站在床下,仰着头,很是担心地问他:“游阳,你好点了吗?”
“......”游阳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痛到根本说不出话。
杨浩杰似乎跟他有心灵感应,立刻转身去倒水,拿着水杯爬到上铺,把游阳扶起来,喂他水喝。
喝了水,吃了药,游阳又躺了一会儿,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他下了床,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面包,干巴巴地往嘴里塞。
“你饿了?”杨浩杰探头看他,松了口气说,“饿了就代表病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