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别跟钟医生回家 第19章

“也很不容易。”

“我妈为了我都没再嫁。”

甚至在丈夫去世后,也要执意生下他。

“我妈可漂亮呢,有很多追求者。”

“怎么没再找一个?”钟严设想了一个答案,“怕继父对你不好?”

“一方面吧,还有另一方面,她不想和别人再组家庭,怕我会有会缺失、觉得被孤立。”

妈妈希望他在全部的爱中长大,即便没有爸爸。

“你妈告诉你的?”钟严问。

“不,她从不提这些。是我成年以后,我姥姥告诉我的。”

钟严:“你妈妈很伟大。”

时桉:“还有我姥姥。”

“他们一定都以你为荣。”

“还行吧。”时桉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小时候也挺让她们操心的。”

“调皮捣蛋?”

“嗯。”

“没有不顽皮的孩子。”

“我八岁淹过次水,之后就老实了。”

暑假,时桉跑到附近的水库游泳,结果呛了水,没缓过来。还好被人救上来,及时送到医院,捡回了条命。

时桉专门强调,“特乖。”

“乖?”钟严扫了下他的发尾,又去挑耳钉。

“你干嘛!”时桉嗖地按住耳朵,“谁说染发打耳钉就不乖了?”

“什么时候染的?”钟严摩擦指尖,还有耳垂的形状在上面。

即便是七年前,时桉也才十八岁。

“高考结束。”时桉捋捋头发,避口不谈当年染发的真正原因,“反正我染头,经过我姥姥同意的。”

“你妈呢,没同意?”

“她跟我冷战了一个星期,嫌伤头发。”时桉耸耸肩,“现在看顺眼也就同意了。”

钟严侧过去,看被他碰红的耳垂,“这个呢,也冷战了?”

时桉搓搓耳钉,“这玩意儿我没想打,是被我姥姥骗去的。”

钟严没太明白。

“我姥姥说这样帅,非骗我打。”

钟严笑了,“老人家还挺洋气。”

“岂止是洋气,八十多岁老太太了,最爱干的就是追星。年轻时喜欢邓丽君,后来迷小鲜肉,最近又粉上了什么主持人,成天热闹得不行。”

特别是追小鲜肉那会儿,要不是时桉从小五音不全,姥姥能把他送韩国当练习生。

随着聊天,时桉的状态渐渐恢复,钟严揪着的心暂时放缓。

“言归正传,你的晕血症不算严重,经过有计划的脱敏治疗,应该会有显著效果。”

“真的?”时桉眼睛像抛了光,眼眶红润发亮。

钟严想起时桉趴在他肩膀,哭着喊着求他停时,眼睛和现在一样。

他收回了目光,“但你跑去太平间脱敏的想法,愚蠢至极。”

时桉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那怎么办?”

“第一,顶撞老师,该罚;第二,无故缺勤,重罚。”钟严郑重其事,“这周轮休取消,罚抄病例总结,抄医嘱报告。”

时桉:“……?”

“先去吃饭。”钟严看表,“食堂。”

“等一下,钟老师。”时桉无辜茫然,说话声音脆生生的,像在敲瓷砖,“不是说好脱敏治疗吗?”

“你急什么。”钟严摸了他的额头,确保体温恢复正常,帮他摘下大衣,“今晚回家,慢慢治。”

时桉有点等不及,“食堂还是我请?”

“请你的老师兼房东吃顿饭都不行?”

“行,您随便吃。”

反正就算连吃半个月,也赶不上一条龙虾的钱。

钟严笑了,去揉他的头发。和当年一样的触觉,上瘾的手感,“走了,吃饭。。”

时桉捋着揉乱的脑袋,“就算是老师兼房东,也不能弄乱帅哥的发型。”

钟严得寸进尺,双手齐上阵,“揉一次抵一条龙虾。”

时桉气急败坏整头发,“那我请吃一次食堂,能不能抵一次处罚?”

钟严:“不行。”

第14章 脱敏

所谓脱敏治疗,即在安全可控的环境下,让患者接近真实的血液场景,循序渐进,直至完全接受的过程。

下班回家,时桉抱着靠枕,窝在沙发,看钟严不断从厨房拿零食。

番茄汁、草莓汁、西瓜汁,红丝绒蛋糕、树莓夹心饼干、火龙果薯片、山楂糕。

时桉怀疑在玩过家家,类似全家郊游的情景扮演剧,“……倒也不必。”

他只害怕流动性血液,对红色的食物并不排斥。

“是么。”钟严递来番茄汁,“我用手术刀亲自剁碎压出来的,尝尝?”

时桉:“手、术、刀?”

“嗯,切割精准、操作灵活,重要的是锋利。”钟严云淡风轻,“我人生第一场大型手术,全髋关节置换,用的就是这把刀。”

“颜色和它差不多。”钟严晃晃杯底的絮状沉淀,“但流血量是这个的十倍。”

时桉:“……”

“不信?”钟严起身,“等着,我拿刀去,正好还没洗。”

“不用不用。”时桉拦住他,满脑子血肉模糊的画面。

“喏。”钟严又把番茄汁递来,“味道不错,不比血浆差。”

时桉:“……”

“我胃有点反酸,等会儿吧。”时桉把杯子放回茶几,“能正式开始了吗?”

老用假把式唬人,没劲。

钟严坐下来,撕开火龙果薯片,“等你能边看视频,边无所畏惧吃这些的时候,第一关就算过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时桉胃里翻江倒海,安慰自己,“我得慢慢来。”

钟严:“不是去停尸房闷一上午的时候了?”

时桉:“......”

他好烦。

钟严揉了把他的头发,打开电视。

时桉默默捋顺,“两只了。”

“知道。”钟严指指屏幕,“开始了。”

彼此并排而坐,中间有一个沙发位的距离。

画面显现,一双手抓住只鸡,翅膀满屏呼扇,紧接着又出现一只手,握着把生锈的菜刀。

时桉转向身边,用一种被当成傻子的目光看钟严,“你的脱敏治疗,就是看杀鸡?”

“现在让你看肝移植,你受得了?”

时桉不服气,轻声嘟囔,“好歹也得是小面积清创缝合,或者脂肪瘤切除吧。”

钟严:“别小看这些,能承受再说。”

杀鸡放血,只需在喉部开小口。鸡本身体积不大,血流量不多,嚎叫声也能分散注意力,时桉虽有不适,总归坚持下来了。

杀完鸡,又开始宰羊、杀猪,之后是牛。随着牲畜的体积增大,血量明显增多。

时桉抱紧膝盖,僵硬转头,“那个,您冷吗?”

“不冷。”钟严说。

时桉往钟严那靠了靠,贴着他的肩膀,善解人意地说:“现在一定更不冷了吧。”

钟严:“……”

时桉只穿了薄上衣,黏在钟严肩膀上的温度比正常值低。

他很害怕,还要假装不在意。

钟严默许了他的靠近,继续看视频。

大量血液从腹腔流出,连带五脏六腑,淌满整张屏幕。

因为距离够近,钟严能实时感受到他的反应。

心率不低于二百,呼吸频率五十到六十之间;血液正集中往大脑、心脏和肌肉流;肾上腺素和皮质醇分泌明显增多。再继续下去,很可能出现更严重的躯体化反应。

“要拉么?”钟严抬起胳膊,把手伸过去。

时桉愣住,恐惧被少量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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