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桉走到梁颂晟旁边,顺手接过行李,“梁主任,我来。”
行李放好,梁颂晟正欲落坐,时桉晃晃车票,“梁主任,要不我先进去?”
安全入座,时桉暂时松了口气。虽然梁颂晟自始至终没开口,但也没那么古板不近人情。
火车驶离车站,在轨道上平稳前行。
梁颂晟接通电话,声音低沉且温柔,对电话那边的人嘘寒问暖。
“在家注意安全。”
“我会尽快回去。
梁颂晟并不避讳,时桉就这么听完了全部。
小道消息靠不靠谱?
这人真是老古董?
张爽那个骗子,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让他来急诊科,感受下大魔头的威力,才知道梁主任是什么人间温柔。
胡思乱想间,时桉的手机亮了起来,是闹钟。
差点忘了正事。
他点开手机,登陆直播间。
活泼的语调传出来,“米娜桑哦哈哟,让大家久等啦,今天是念念医生呀!”
感受到梁颂晟的目光,时桉才发现忘连耳机。他急忙调成静音,“不好意思梁主任,我马上……”
梁颂晟被吸引,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时桉犯了难,他是按掉手机,还是……
“声音打开。”
时桉抽神,“啊?什么?”
梁颂晟:“手机音量,打开。”
时桉照做,手机摆在方便梁颂晟看的位置。
随着音量增大,甜甜的声音飘出来。
梁颂晟眼睛都不眨,“这是什么?”
时桉:“这个是D站的直播间。”
“什么意思?”
“您可以理解为在线表演节目的媒介,主播们边表演才艺边和观众互动。”
时桉指着屏幕,“这个人叫念酱,他主要出cos和跳宅舞,很火的,有一百多万粉丝呢。”
梁颂晟盯紧屏幕,时桉的注意力也放在上面,越看越不对劲。
念酱今天cos的医生,乍一看他穿的白大褂很常见,但衣领的标志很特别,他记得钟严也有件差不多的。
时桉在钟严休息室的衣柜里见过,衣服崭新,装在透明袋子里。
节奏声响起,念酱摆好动作,跳起欢快的舞蹈,肢体协调,动作流畅。
见人看得专注,时桉干脆把手机摆梁颂晟桌板上,“念酱是不是挺可爱的?”
梁颂晟:“你喜欢他?”
时桉摇摇头,“我就是帮张爽录屏。”
梁颂晟:“他很喜欢?”
“岂止是喜欢,简直是痴迷到疯狂。”
站在时桉的角度,挺不建议张爽沉迷的,自己栽过跟头,早就对网络失去信心,也不想身边的人跳进火坑。
即便过去多年,时桉还是想不通,怎么就能凭借几张照片,轻信了一个人。
时桉触景生情,自言自语讽刺自己,说着说着,刚才还和气的人突然变了脸。
梁颂晟说话的口吻如同冰刀,“这就是规培生的态度?”
时桉呆住,“啊?什么?”
“没时间提升自己,却有时间看直播?”
时桉比窦娥还冤,“梁主任,我平时真不看,今天只是帮张爽……”
“不用和我解释。”梁颂晟扣下手机,“留着跟你带教老师说。”
*
钟严正翻病例,被身前的低气压打断。他合上手册,视线落在梁颂晟捏着的手机上。
烧包的黄色外壳,是时桉的偏好。
钟严见怪不怪,“那小子又犯错了?”
梁颂晟绷着脸,把手机递过来。
屏幕没锁,翻转就是刚才的画面。
钟严不看直播,也不了解这种东西,但他认出了主播穿着的白大褂。
是他们上大学时,恩师过世前送的礼物,他、梁颂晟还有徐柏樟每人一件,衣领的地方有特别标记,三个人都不太一样。
这位主播穿的,是梁颂晟那件。
衣服他们无比珍惜,不会拿出来穿,更不可能转借他人。
钟严按掉手机,看向茫然无辜的时桉,转回来拍拍梁颂晟的肩膀,“咱俩换位置,剩下的交给我。”
没一会儿,钟严坐到了时桉旁边,“真行啊你,一眼没看住就闯祸。”
时桉委屈坏了,“我怎么了?”
钟严:“触犯天条了。”
想起梁颂晟的眼神,时桉还在后怕,“我不就帮朋友录个视频,哪来的天条?”
“你自己撞枪口上,活该。”
时桉云里雾里,“您好歹说清楚点,我死也得死明白啊!”
“别问那么多,这种东西少看。”钟严把手机还给他,“你刚才说,你同学每期都录视频?”
“他是死忠粉,一期没落过。”
“找你朋友要过来,发给我。”
时桉干巴巴的,像在嚼风干的牛皮糖纸,“是您看,还是、梁主任看?”
“哪那么多话。”
“……哦。”
整段路程,时桉坐立难安,游戏不敢打、漫画也不敢看,终于熬到了进站。
火车准时到达,他们先前往就近的招待所休整一晚,再坐大巴去医疗站。
车停在招待所门口,时桉穿过人群,找到了十班的“大头”。他俩不算认识,时桉连他的大名都不知道,但到了这里,彼此就是亲人。
时桉提着行李,主动搭讪,“头哥,要不咱俩住一个屋?”
担心跟带教老师安排到一间,大头正发愁呢,见到时桉,欣喜若狂。
“行!”话音刚落,大头瞟到了时桉身后,瞬间变了脸,“行……行吗?”
时桉并未察觉异常,“有什么不行的,咱俩一起,省得跟那帮带教老……”
话没说完,时桉的脑袋被按住,借着外力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钟严的脸。
时桉:“……”
钟严松开头,勾勾手,“跟我走。”
“去哪?”时桉极不情愿。
“开房。”
“…………”
时桉听了场只有俩字的鬼故事,“钟老师,您不会要和我睡一间吧。”
钟严转过脸,“有意见?”
时桉不敢拒绝,只好疯狂找借口,“和您说实话吧,我睡觉特不老实,打鼾巨响、还说梦话,每晚梦游唱最炫民族风。”
“是么?今晚睡一个给我看看。”
第17章 救援
时桉跟在钟严身后,策划着怎么才能不借助闹钟,半夜起来高歌一首最炫民族风。最好吵得钟严崩溃发疯,让他后悔这个愚蠢的决定。
钟严推开门,没进去,目光转向时桉。
“干嘛?”时桉像装着个闷火的容器,“现在后悔换房还来得及。”
钟严的反应,像在街头看戏,“告诉你个好消息,今晚留给你舒展的空间特、别、大。”
时桉上前两步,看到了房内的布置。
双人大床房。
“......”靠。
三分钟后,时桉抱着换洗衣服,自锁在浴室里。
身边放个定时炸弹,谁能睡得着?
可还没郁闷五分钟,他就开始打哈欠,自我劝慰,管他呢,在谁的旁边不是睡。
人脱了个精光,时桉正准备开水,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哐哐哐,像追债。
“时桉,别洗了,赶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