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别跟钟医生回家 第56章

“你知道他是多骄傲的人吗?”

“知道吧。”

时桉更愿意把钟严的骄傲称作实力,站在山顶藐视一切的感觉,他那么厉害,谁都不需要看得起。

“就是这么骄傲的人,却成了你演戏的一环,和被耍有什么分别?”

真情实感地生了气,为他愤怒担心,自责是不是自己的带教方式出了问题,绞尽脑汁找补救方法,到头来不过是场笑话。

“我真没想到他没发现。”时桉懊恼,但也委屈,“他那么聪明,这种把戏怎么能骗住他。”

“他就是失策了、被骗了。”徐柏樟说:“而你现在还揭他的短。”

因为过于愤怒,牵动了情绪,失去了正常判断力,才会把骄傲的自己变得狼狈。

“时桉,你低估了他对你的在意程度。”

时桉还记得钟严看他的眼神,愤怒不解难过,痛心疾首后,对他说了割人心的话。

“时桉,你太让我失望了。”

时桉不怕被骂、也不在意被罚,但那句“失望”却让他心慌。他不停努力,想做称职医生,也想换来他一句漫不经意的肯定。

当时他还安慰自己,没事,都是假的,钟老师早看出来了,全是陪自己演戏。

他后知后觉,他怎么敢的。

时桉像没穿降落伞,被人往万米高空抛,“徐主任,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你觉得呢?”

时桉早该想到了,平时犯错都是罚加班、罚抄书,罚做心电图,只有这次是停职。

太岁头上动土,滔天大罪啊!

“徐主任,您救救我!”

“在家反思,等他消气。”

时桉哪有心情反思,闲下来才知有多难受。好在他每天陪王铎治疗,也算有事做。

徐柏樟针灸时,他就在旁边看着,徐柏樟给李泗讲,他也听,李泗问,他也问。

王铎去按摩,时桉就跟着徐柏樟出诊,起初是忘了,但徐柏樟没请他走,时桉干脆“赖”在了这里。

几天下来,时桉也算学到点皮毛。空闲时间,徐柏樟还会教他些腰部按摩手法,吃完午饭,再跟徐柏樟打套太极拳,时桉现学现卖记得快,深受表扬。

时桉留下来,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成天在这儿刷脸,多少能传到钟严那,没准哪天就能被领回去。

可事与愿违,他在中医科呆了七天,钟严半点动静没有。

跟徐柏樟出门诊,只需白天坐班,徐柏樟不出诊的时间,时桉无所事事。

他每天七点出门,最晚回家不超过十九点,这个时间恰好和钟严错开,时桉都不确定他有没有回过家。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第三天起,时桉开始给钟严做早饭。折腾得丰富多彩,一整天七上八下,惦记着桌上的碗。

晚上回家,餐桌空空如也,早餐没了。

时桉乘胜追击,继续准备早餐,在桌边、碗边、筷子边写各种各样的小便签,字里行间都是对急诊科的想念。

早饭连做三天,钟严仍没动静,时桉怀疑,他很可能没吃,全倒了。

一旦带入这种想法,时桉挫败连连,第四天起,他撂挑子不干了。

又是个无所事事的下午,时桉收到了余念的信息,拜托他给一位朋友抽血。

成天在中医科,只问诊号脉,见不到血时桉心里都不舒坦,他欣然答应。

当天下午,在电视台对面的咖啡厅,时桉见到了余念介绍的朋友。

严格来说,不是陌生人。

于清溏和他打招呼,帮他点了饮料,两个人简单寒暄,便开始抽血。

一般人不会专门收集血液,于清溏要的量不大。时桉好奇,随口问了原因。

于清溏并未直接回答。

时桉没再多问,专注抽血。他低头换管,聊起了自己的事,“于老师,我本来该上班的,钟主任把我停了。”

于清溏:“为什么?”

时桉解释了一番。

站在于清溏的角度,“钟医生好严厉。”

“是严厉,但也是我不对。”时桉收了针,偷偷往他那瞟,“于老师,您能不能帮我说点好话,麻烦徐主任说说情,让我早点回去?”

跟了徐柏樟一周,时桉始终找不到突破口。恰逢陈老师出差,徐主任是最能接近钟严的人了。

“抱歉,这个我帮不了。”于清溏把采血管收进包里,随手带走了垃圾。

“替我采血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钟医生或徐医生。”于清溏郑重其事,“否则,你可能更回不去。”

时桉眨眨眼,没搞明白。

“对了,科教频道最近在做医学专栏,想采访几位年轻医生,你愿意的话,诚挚邀参加。”

于清溏转向他的脸,“长这么帅,技术又熟练,肯定反响不错,还能给医院做宣传。”

“我赶时间,到时电话联系。”于清溏付了饮料的钱,“小时医生,谢谢。”

于清溏消失在咖啡厅,独留时桉满头大汗。抽个血而已,怎么感觉摊上大事了?

可他只想上班,上电视有个毛用!

*

下班时间,于清溏路过咖啡厅,时桉还呆在那,空饮料杯摆了一排。

于清溏推开门,“你怎么还没走?”

“不知道去哪。”时桉趴在桌上,耳朵像是立不起来,“今天徐主任不出诊,我更没地方去了。”

于清溏坐在他对面,“原来跟柏樟的小医生是你啊。”

前几天,徐柏樟提到了跟他旁听的医生,脑袋很灵光,又有天赋,没想到竟是熟人。

时桉哭丧着脸,又去咬吸管。

“好了,不要再喝了。”于清溏推走咖啡杯,“咖啡性酸,伤胃,又是温性.食物,易上火。”

时桉心说不愧是徐主任的家属,说话都一个风格。

于清溏要了杯温水,推给他,“还在为下午的事困扰?”

时桉死气沉沉,摊成一片泥,“我就想回去上班,再歇着,要长蘑菇了。”

“你找过钟医生没有?”

“不敢。”

他写个便签都得琢磨仨小时,直接去找,保不准说出什么气人话,回去更难。

“小时医生,我这么问可能唐突。”于清溏犹豫片刻,“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时桉抬头,等他说。

“你、喜欢他吗?”

时桉的掌心是晃在杯壁的温水,胸腔能听到剧烈撞击的声音。

“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于清溏对他笑,声音干净又温柔,“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帮忙。”

时桉瞬间提起劲,“愿意愿意,谢谢于老师!”

“先别谢这么早。”于清溏说:“我只是牵线搭桥,能不能成功,得看你自己。”

“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时桉兴冲冲,耳朵竖起来,坐得直愣愣,“我该怎么做?”

“不急,我得做准备。”于清溏晃晃手机,“等我电话。”

按时桉的性子,一分钟都等不了。

“先到这里吧,我先生等很久了。”于清溏看向不远处的车,“你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于清溏告别离开,上了门外的黑车。

驾驶座的玻璃窗半开着,时桉可以看到徐柏樟的脸。跟了他一周多,时桉自认为也算了解。

徐柏樟给人的感觉不严厉,也不发脾气,但有距离感,不好接近。

当徐柏樟看到于清溏时,这种感觉完全消失。他亲自给于清溏系安全带,拧保温杯盖,等他喝完水,再接过来拧上盖。

就算听不到交流,也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喜欢。

至于于老师,只要提到“我先生”,他的眼睛就会发光,在明媚的天气也闪烁明亮。

黑车已经走远,时桉撑着下巴,脑海是他们对彼此笑的画面。

时桉酸巴巴的,真幸福啊!

*

于清溏坐在副驾驶,“你猜我去见谁了?”

徐柏樟:“谁?”

“小时医生。”

“他找你干什么?”

“被钟医生停职的事呗。”于清溏说:“谁让你们大主任都不帮忙,急的小医生找到了我这里。”

“犯了那么大的错,该反思。”

就算需要演戏,也该提前通知。

于清溏:“钟医生是你的朋友,你当然站在他的角度,但小时是我的朋友,我总要替他想。”

徐柏樟:“你想怎么做?”

“麻烦我家先生约一下钟医生。”于清溏做了个嘘的动作,“但什么都不要说。”

徐柏樟笑了,“好。”

这边的事情联系好,于清溏点开手机,“现在还少两位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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