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暗生 第3章

许霁:“……”

许霁气笑了,道:“跟个偷窥狂一样吗?”

“如果你介意,以后非特殊情况我不会再看。”

周青昱又将手往前递了递,道:“现在先吃早餐。”

许霁垂眼看过去,那是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默然两秒,许霁忽地朝周青昱勾起嘴角,眼睛也弯了弯,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将东西拿了过去,许霁道:“谢了。”

然后缓缓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许霁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停下,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进去。

又回过头,朝在身后静静看着他的周青昱再次扬了扬唇。

许霁是在上课铃响前的最后两分钟走进教室的,老师正在进行课前考勤。

点到齐骆飞时,一道人影冲进教室,响亮地喊了一声:“到!”

老师看他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

齐骆飞在许霁身边坐下时还在喘着气,道:“我靠累死我了,昨晚就睡了两个小时,我感觉自己要猝死了。”

许霁没有感情地勾唇,道:“酒味混着汗味,没什么比现在的你杀伤力更大了。”

齐骆飞极受打击,默默地缩进了墙角。

下课后依旧在下雨。

许霁打开伞,离开前,齐骆飞叫住他:“去哪,带我一起。”

许霁笑了一下,道:“陵园。你也去?”

齐骆飞挠了下脸,讪讪道:“不去了不去了。你去吧。”

步行到校门外,许霁随手拦了一辆车,道:“去福宁陵园。”

司机点头。上路后,许霁转头看了看车窗,雨滴水珠蜿蜒地流下,窗外的世界变得朦胧。

宋菱去世的日子实在不太好。

和清明挨得很近。每年的这一天,几乎都是下着雨的。

到陵园后,许霁又走了十分钟,到了宋菱的墓碑前。

俯腰将路上买的花束放上去时,注意到上面已经和过去许多年一样,有了一束正鲜艳的花。

宋家人重男轻女,对宋菱格外不重视,或许压根不记得宋菱的忌日具体是哪一天。最多隔几年的清明,来这里扫一次墓。

而宋菱生前几乎只围着许山转了,并没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

所以这些年来,会留下这样一束花的大概也只有许山了。

许霁垂眼看着墓碑上,微微笑着的女子照片。

宋菱意外因车祸去世时,许霁还不记事,对这位母亲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关于宋菱的事情,许霁大多是听宋昀向他讲述。

比如宋菱和许山青梅竹马,对其一往情深、一派痴情;比如许山和许岑的母亲结婚后,宋菱多么抑郁、多么颓靡;又比如知晓许山离婚后,多么坚决地追求许山。

这个追求或许用“求婚”来讲更加合适。

因为从宋菱少女时情窦初开以来,对许山的追求就已经开始了。

许山却从未喜欢过宋菱。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一切以利益为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人。

许霁又看向那束花,冷冷地笑了一下。

人都死了,装模作样有什么意思呢?

回到宿舍时,齐骆飞正在床上补觉,呼噜声一声一声地响起。

许霁面无表情地过去,狠狠地拍了一下床脚。

齐骆飞被震醒,睁开迷离的睡眼,懵圈道:“啊,怎么了?”

许霁漠然道:“安静点。”

齐骆飞躺了回去,边翻了个身边迷糊地道:“我又打呼了吗,我注意,不过睡着了我也控制不住……”

许霁没再管他,回到桌前坐下,打开电脑,进入了D盘。

D盘里存储了大量许霁拍摄的各种图片,按照图片的特征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随手点开一个名为“四季”的文件夹,许霁背靠椅背,闲散地一张一张浏览过去。

许霁喜欢用相机来记录和定格风景,也喜欢用保留下的图片来回味和回顾风景。

过了许久,许霁看了眼窗外。雨小了许多,只剩些毛毛细雨。

几秒后,许霁拿出了相机,起身走出宿舍。

林大是林市综合实力数一数二的大学,除教学实力靠前外,校内美景也为每年招生作出重要贡献。

入学以来,许霁拍下了校内的许多地方。这个时候却并无目的地,只是漫步闲逛。

逛着逛着,许霁来到图书馆后方的莲湖前。

许霁停下脚步,站在湖边。

远处,两只白色天鹅正在相互啄咬,雨滴坠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许霁将相机对准过去,正调着参数,却感觉雨停了。

再细看湖面,雨并没有停,只是雨滴并没有再落到他身上来。

许霁回过头,对上周青昱温和的眼眸。

周青昱一手撑伞,将伞面往许霁斜了斜,自己的额角却掉落了几颗雨滴。

许霁看着他,没有情绪地笑道:“周青昱,你不只是偷窥狂,还是跟踪狂吗?”

周青昱温声解释道:“刚好路过,看到你在这里,不想你淋雨,所以就过来了。”

许霁面无表情。

周青昱又道:“你拍你的就好,我只在这里站着。”

许霁“噢”了一声,道:“是吗。”

话落,往旁边挪了几步。

周青昱反应迅速地举着伞护着他。

许霁讥讽地笑了笑:“‘这里’?”

周青昱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道:“特指你的身边。”

许霁不说话了,也不再在周青昱身上分去丝毫注意力。

拿起相机拍摄的时候,许霁往往格外专注,不轻易受到外界影响。慢慢地就忘记了周青昱的存在。

但周青昱却很不识相地让许霁记起身边还有这么个人来。

抓住了天鹅戏水的一幕,许霁按下了快门。下一瞬,一只手贴近了他。

许霁条件反射地蹙眉,转头看向罪魁祸首,道:“你做什么?”

周青昱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手上的某一处,道:“怎么流血了。”

许霁往自己的手掌看去,这才发现食指上有一根细小的划痕,丝丝红色的血迹泌了出来。

应该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要不是周青昱突然这么碰他一下,这样微不足道的伤口,痊愈了许霁都不会发现。

许霁收回手,提醒周青昱道:“‘只在这里站着’,要是做不到就走开。”

周青昱却叫住他:“许霁。”

许霁已经重新开始专注于捕捉摄像画面。

周青昱道:“贴个创可贴吧。”

许霁没理。

周青昱没再说话。

过了几秒,却有冰冰凉凉的感觉触上手指,许霁分神看过去一眼,周青昱在给他擦拭伤口。

动作很轻,神色很认真。

许霁忍不住了,道:“这么一道小伤口,用得着处理吗?周青昱,你把我当易碎的玻璃娃娃吗?”

周青昱已经收回了纸,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创可贴,撕开,贴在许霁的食指上。

这才道:“不是玻璃娃娃就不能被重视和保护了吗?再小的伤口,也会疼的。”

许霁怔了一瞬。

周青昱笑了一下,道:“好了,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刚刚食言了,很抱歉。”

“接下来我好好站着,不做其他的。”

许霁却并无反应。

好半晌,许霁垂下头,看向自己手上,多出来的那张创可贴。

——再小的伤口也会疼?

可他明明记得,其他人不是这样跟他说的。

许山是一个只顾事业不顾家庭的人。

在宋菱最初去世的那几年,照顾和陪伴许霁的,只有许山雇来的保姆。

但保姆只在每天的固定时间段出现,其余时间里,小许霁都是自娱自乐。

还小的时候,许霁是个调皮的男孩,整天活力满满、乱跑乱跳。玩的多,受的伤也多。

摔跤绊倒、撞伤擦伤,感到疼痛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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