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把人安顿好,回头言闻嘉身体好了,对他只有感谢的。
这次连肖赛德都没有拒绝莫司长的建议,莫司长于是期待地望向盛砚,就等着盛砚好好搭上这个台阶下来。
但是当莫司长看到心高气傲的少将阁下如同水墨一般的眼睛时,精神却不一凛,仿佛被大型野兽盯住的感觉,整个人都不由僵直在原地。
果然,就见盛砚越过莫司长,一步一步气息危险地走近肖赛德。
饶是向来胆大的肖赛德感受到面前这个高等级Alpha的恐怖气息,都下意识精神紧绷,后颈的腺体难以控制地释放出信息素想对抗对方的压迫。
“我知道你一定做了什么,”盛砚声音冷漠而平直地说,“其他人对言闻嘉不了解,但是上学的时候我就认识他,还和他朝夕相处了六年,后来还一起在军舰上了一年,将边境星域的海盗一扫而空。他的眼里从来不会出现对Alpha的崇拜,更不会以Alpha为视线中心,但你却把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盛砚的声音越发冰冷,墨色的眼睛也凛冽如刀,强大的高等级Alpha气息完全迸发出来,让现场所有人都感觉喉咙仿佛被人一把掐住,呼吸都不畅起来。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盛砚的声音在回响,听着盛砚的话,肖赛德的表情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其实他也不想,但是事情走到现在的地步,肖赛德也不会要求公平公正的竞赛了,当然是先尝到胜利的果实才实惠。
他是个只认结果的人。
就像他的爸妈,人没了,再多再大的名声也随着身体的消失而被人遗忘。
除了他这个儿子,估计如今的贵妃格洛丽娅都不太记得他们的事了。
肖赛德的失神只是刹那,接着就调整过来,盯着盛砚的黑色眼睛回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盛少将,我只是到言上校并不想和你离开,还有€€€€盛少将你这是拿你的Alpha等级来压制我吗?”
肖赛德边说边看了一眼莫司长一眼,“……如果你在靠近我,那我就不会再对你客气了,”他突然高声道:“请护卫队所有人进来€€€€”
砰€€€€!!!
肖赛德的声音戛然而止,强大到近乎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黑点,因为他看到盛砚抽出贴身放置的手枪对准他的眉心。
黑洞洞的枪口和特殊金属冷感,有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力量,可能瞬息死亡的恐惧让肖赛德的脊背上霎时冒出一层冷汗,他甚至在在那刹那听到门外侍卫们的惊呼声,远远的似乎还有雷博怒吼着冲过来的声音。
接着他看到盛砚的眼底浮出一抹对他的讥诮,那枪口突然向上一指,子弹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出膛,只听见一阵细小的声响,有什么东西碎了。
肖赛德都没看到他到底射中了什么,顷刻间,天花板突然撒下无数水柱,警报声尖锐地在楼层内四面八方响起。
肖赛德遇刺一事,本就让安保们的精神分外紧张,这个警报声一响,整栋楼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行动起来看,过道上到处都人头,所有人都在找嫌疑犯。
属于肖赛德的侍卫们也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围住,水柱里,每个人都被淋湿了,视线被浓重的水雾阻挡,能看到一两米外的是人不是物体就够可以的了。
肖赛德却在回过神之后,没关心自己的安危,大声道:“关掉警报,我没有遇刺,把灭火系统也都关掉!”
他说完,发现周五的人紧张兮兮地还紧紧贴着他,生怕这个时候有人冲出来把他暗杀一样。
肖赛德暗骂一声,瞥到那个联邦新调过来的官员,立马叫人将他抓过来。
“关掉警报!”他冲莫司长吼道。
莫司长闻言,却苦着一张脸,他的头发被淋湿了黏在额头上,看起来十分狼狈,一边抹着脸上的水渍一边回道:“不需要伯爵阁下提醒,我刚刚已经尝试这个操作了,但是……盛砚在权限上动了手脚,我暂时没办法关掉。”
得知这个答案,饶是肖赛德都想骂盛砚的狡猾。
但是另一个问题也来了,盛砚这样做,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吗?他不想干了?
等莫司长将情况通告给自己的上司,那边停掉了盛砚的指挥权限,这才将这场闹剧停下来。
但是等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大家也发现,盛砚早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言闻嘉。
没有人知道盛砚怎么消失的,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他能走掉很正常大,但是从酒店里浑水摸鱼容易,但是他又是怎么悄然地躲避掉这么多人的电子眼离开酒店的呢?
肖赛德觉得盛砚也许根本没有离开酒店,就藏在酒店的某个角落里,因此叫人掘地三尺的搜索,但是一直忙到晚上,他要启程去南半球的时间,他的手下们都没有找到盛砚和言闻嘉的踪迹。
这个结果让肖赛德十分不满意,预定好的行程让他以自己受惊为由,取消了。
至此,联邦高层可算知道了肖赛德的态度,他们也在加班加点去寻找盛砚的行踪,同时心里大骂盛砚头脑发昏,没事找事,绑架同僚,是不是失心疯了?
不过,在下面请示是否要通告各个路道,寻找盛砚和言闻嘉的时候,高层的态度又暧昧起来。
虽然盛砚的行为让他们很丢脸,可是把盛砚当成通缉犯一样的态度,他们也下不去手。
因为肖赛德不是也没事吗?
一时,肖赛德和联邦迄今为止分外和谐的外交关系,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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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大麻烦的盛砚,却并不像肖赛德预想的那样在酒店,带着言闻嘉,他根本不好躲藏在酒店内。
在制造出混乱的第一时间,他就将言闻嘉抓紧怀里,言闻嘉是Beta,本就体力不如他,现在还处于身体虚弱状态。
盛砚犹如老鹰抓小鸡一样的轻松将他箍在身上,酒店的通道和各处暗道、需要注意的可能藏人的地方,盛砚在就记在心里,他甚至不需要打开虚拟地图,就快速地躲进酒店平时扔垃圾的通道。
现在的垃圾分类严格,湿垃圾和干垃圾分开装,能循环利用的和不能循环利用的也分别放置。能安排肖赛德这样习惯奢华生活的贵族入驻,酒店在这方面就做得格外出色。
因而,盛砚将言闻嘉塞进放进存放可以循环利用的垃圾桶,在跳进去之后,就全程在没有人工操作的流程里进入了传送垃圾的通道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酒店。
预估出了酒店的搜索范围,盛砚就狠狠用力一脚踹开了垃圾桶的桶壁,放言闻嘉和自己出来。
这种装可循环垃圾的垃圾桶装载体积大,成分也很坚硬,普通人别说破坏垃圾桶,如果不小心被装了进去,可能一直到最后垃圾工厂才会被发现。
盛砚带着言闻嘉拐进了一个充满绿色的公园里,如果言闻嘉此时意识清醒,他很久会发现,这个公园他十分熟悉,就是上次肖赛德遇刺的湿地公园。
此时天色暗沉,因为发生了遇刺案件,公园被以修整为由关停,森林里十分安静,只有他们两人穿梭的模糊身影会惊起准备入睡的鸟雀的不满鸣叫声。
言闻嘉被盛砚半抱着办禁锢的拖着,离开了肖赛德的信息素范围,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但是面对着盛砚的高等级Alpha信息素压制,他显得十分怯弱,偶尔盛砚目光扫向他,他就会忍不住想要颤抖,想把自己的脖子伸过去,祈求对方的怜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本能下意识的反应,等到回过神,他就会陷入长久的沉默,他不跟盛砚搭话,盛砚偶尔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就摇头,但是神情里却流露出深深的不安,看得盛砚直皱眉头,但是再问,言闻嘉都表现出抗议,只有当他释放出Alpha信息素,言闻嘉就像被吓到一样,勉强听话。
盛砚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得将他带到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间内。
这件房间就是那名帝国刺客之前躲藏的房子,房主被连夜调查之后,根本来不及赶回来,现在问完了话,他们打算继续度假,消磨假期。
房子被自己人上上下下搜索无数遍,盛砚早就清楚里面的构造,而对于房间外的电子眼,他在进入之前就已经黑了进去,将画面掉成了前一晚的景象。
一般的黑客技术肯定不能做到,但是盛砚又不同,他对监控系统的弱点了如指掌。
所以,一旦自己人反水,是最防不胜防的。
而因为早就搜集完了证据,也没有人会再来这里,监控画面重复的情况,估计要察觉出不对,大概还要等十二个小时之后。
而十二个小时后之后,盛砚早就转移了新的地点。
抹黑进入之后,他没有点开灯光,而是把言闻嘉抱进浴室的浴缸里,放水给他洗澡。
之前在酒店,言闻嘉也浑身湿透了,在躲在垃圾桶里的时候,难免会有难闻的味道。这些混杂的味道,让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味道淡了一些,盛砚现在想试试给他洗干净之后,他身上是不是还保留着信息素的味道。
恒温的热水从花洒里洒落下来,言闻嘉顿时又成了落汤鸡。
盛砚站起来,准备给他拿房主人的衣物,临走前,嘱咐道:“我把干衣服放到门口,你洗好之后自己拿。”
言闻嘉的脸被水淋湿,他似乎很冷,脸色也苍白,唇色却是粉色的,碧绿的眼睛被水洗过之后,盈着一汪水一般望着人。
盛砚看了他许久,直到言闻嘉奇怪地微微蹙眉,才强行转过身走出浴室。
盛砚拿了衣服,放到于是的门把上挂着,他听着里面还有水声,却没有洗澡的声音,便忍不住道:“言闻嘉,我把衣服拿来了,放在门把手,你出来之后€€€€”
声音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到一个“咣当!”的物体倒地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人发出来的闷哼,盛砚立即不管什么衣服不衣服的了,反手拉开浴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言……闻嘉?”盛砚大步跨了进来,就看到言闻嘉摔在地上,他衣服都没脱,热水浸湿他的全身,让他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出全身美好的线条。
他这一年真的瘦了好多,盛砚只扫了一眼他的身体,就得出这个结论。
盛砚走过去,一把扶起言闻嘉,问道:“你怎么洗澡衣服都不脱?”然后就皱起眉,他的手掌下的皮肤好烫。
他不由惊疑地望着言闻嘉:“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过敏这么严重?到底是什么过敏原?盛砚一时担心他的身体,都来不及寻找言闻嘉的摔倒原因。
言闻嘉靠在他的怀里,有些不解的抬头望着他的下巴。
浴室在室内,开灯也不会被邻居看到。柔和的暖白灯光照在言闻嘉的脸颊上,越发的衬托言闻嘉的好颜色。被热水浸湿的头发一络一络粘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也都浸了水珠,这让他的眼睫更黑更厚,抬眼看人的时候,仿佛一眼就能看进人的内心深处。
盛砚握住他肩膀的手指不由紧了紧,他撇开脸,说:“你生病了,我扶你起来。”
言闻嘉目光呆怔的看着他,他眨了一下眼睛,不太能理解盛砚在说什么,他的身体好热,体内深处也一阵一阵传来陌生的热,让他的腿脚无力。
但是眼前这个人的味道好好闻,他好像认识他,他睁着眼睛把盛砚看了许久都没有回话,盛砚不由侧头想看他的反应,这一回头,却让盛砚的身体一紧。
言闻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巧的鼻尖几乎贴着他的下巴,带着幽幽香气的吐息从他的皮肤上拂过,言闻嘉轻声说:“好。”
然后乖乖伸长手臂,搂住盛砚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交到他的手上。
盛砚的脑子一瞬间都空白起来,还是言闻嘉用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动来动去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然后有些狼狈地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突然悬空,言闻嘉吓得忙抱紧盛砚的脖子,这让盛砚都能感受到言闻嘉的皮肤温度,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看到言闻嘉的下巴,还有更低处他的脖颈,以及敞开的衣领里的大片光裸皮肤和凹陷下去的锁骨。
盛砚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将注意力转到言闻嘉在发烧的事上。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放到屋主的床上,在找衣服的时候,他就将床的床单都换了一遍,把言闻嘉放上去之后,他就像扔掉大麻烦一样,用干毛巾给人胡乱地擦着衣服。
“你……能自己换衣服吗?”盛砚迟疑地问道。
靠着枕头躺在床上的言闻嘉被盛砚手法粗暴的擦干身体,他眨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望着盛砚,似乎盛砚每个举动、就连说话都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去关注一样。
以前结婚的时候,盛砚就曾被言闻嘉用这种眼神看过,盛砚在家的时候,言闻嘉的生活重心全在他的身上。
他冷了热了,对言闻嘉仿佛都是天下第一等大事,不得不注意。
当时的盛砚觉得这种关注实在极端,恐怖又让人害怕,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却又另一番感受。
如今言闻嘉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盛砚准备离开的身体一顿。
他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低沉喑哑,他握紧手指,墨黑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床上对自己丝毫不设防的人:“言闻嘉,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现在不清醒,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清醒过来€€€€”
言闻嘉还在看他,听到他的话,凭借着本能回道:“盛砚。”
什么?盛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言闻嘉真的知道是自己?盛砚忍不住走近了床边,低头看着言闻嘉。
卧室有窗户,窗口对着湿地公园,但是盛砚也怕打草惊蛇没有开灯,只有晚上明亮的卫星亮光从窗口投进来,映照出言闻嘉的额头、眉毛、眼睫、鼻尖,嘴唇……
盛砚的理智还在剧烈地博弈时,言闻嘉像是等不及一样,伸手握住了盛砚始终没敢伸出去的手,他将自己小小的一边脸颊贴在盛砚的手心,弯着眼睛笑着看他:“€€€€盛砚。”
轰€€€€
盛砚的最后一丝理智伴随着言闻嘉这个甜甜的笑容断了,他反手一把将言闻嘉轻而易举按倒在柔软的床垫里。
他倾身上去,俯身半压在言闻嘉的身体上方,借着卫星的银白余辉紧紧盯着他的绿色眼眸。
言闻嘉一点也没有被人强迫的不适,反而翘起嘴角,觉得很舒服一样眯起眼睛,对盛砚道:“你€€€€”
然后他没能开口说话,盛砚伸出大拇指在他的下唇重重摩擦了一下,手指伸进他的嘴里,按住了他的舌尖。
只听盛砚哑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言闻嘉脑袋晕乎乎的,做什么都凭借着身体本能,他一思考这个问题觉得脑袋针扎一般的刺痛,但是有身体周围环绕的Alpha信息素,又让他的头疼舒缓过来。
盛砚真好,他想着,然后就点点头,他喜欢盛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