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开始季行谨就化妆成盛砚的模样,混进的走私队伍里。
他同是Alpha,和盛砚体形差得不多,更兼他很熟悉盛砚的习惯和小动作,所以认真装扮盛砚的时候,很难被人发现。
并且,也没人猜到他会装成盛砚去帝国。从盛砚和言闻嘉被通缉开始,他们就保持着疏远的关系,不少人都觉得季家是为了跟盛家划清界限的举动,导致了很多人在背地里不齿季家的市侩。
这其中最失望的要属盛砚的弟弟盛庭了,他为此伤心了很久,又因家里的变故,短短时间内他便迅速成长起来,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关心自己是不是人群里最漂亮、最耀眼的那个。
哥哥的失踪,盛家的失势,以往朋友们的远离,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让这个任性得有些自负的小少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接受现实。
有季行谨这边的行动,另一边的盛砚在化妆成一个普通的偷渡客,从危险的重力异常星域小心偷渡到帝国。
正常的宇宙航道都是避开了那些充斥着变光星、红矮星,或者重力异常的危险地带,这些地方光是正常航行都很困难,因而偷渡客们才在危险里寻觅着生存契机。
他比季行谨慢了两天到达迦得,因为是偷渡客所以是黑户,并不在迦得住户信息里。
他和季行谨一起搜集信息,到达真正计划执行的那天,果然出现了岔子。身为军区统帅的肖赛德亲临皇家研究院,将整个研究院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监控范围。
季行谨找到解药却出不去,肖赛德等着收货等待多天的果实。
盛砚也就在此时终于知道了肖赛德底牌,他不怕和肖赛德进行正面的作战,而是不知道这个人藏了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
所以盛砚也正好拿出他不敢走正规通道、选择偷渡到迦得的原因€€€€机甲“死神”凯瑞斯。
这架号称只有SSS级Alpha才能驾驶的高性能蓝白色机甲,以绝对碾压的天神姿态降临帝国的皇家研究院。
哪怕在帝国,基因等级在SSS级的也不过寥寥几位,在战局瞬息发生改变的紧要时刻,肖赛德也没有时间让人驾驶最好的机甲把盛砚打下来。
望着盛砚切瓜砍菜一样将他召集而来的精英们打败,再把那个“假盛砚”接走,肖赛德目光十分阴沉,他立刻调集部门的舰队去围追凯瑞斯。
但是他的指令却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执行,有贵族发现了肖赛德偷偷跑回了迦得,马上向皇帝陛下弹劾沃索尔特伯爵以及皇贵妃为首的势力意欲逼宫。
这是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最忌讳的事情,哪怕是肖赛德都不得不在得知消息的一刻,放弃了追逐,立刻返身去皇宫亲自请罪。
而想与皇贵妃串好口供的时候,肖赛德又发现了一个意外,原本与他关系良好的宫廷女官却对他不假辞色。
到了威廉皇帝面前,肖赛德又敏锐地发现他需要好好效忠的对象€€€€表哥二皇子殿下比他还迟了一步到达宫殿。
威廉陛下很是善解人意,只是口头让肖赛德注意一下行动,又让他抓住那帮联盟间谍就轻轻放过了他。
和二皇子一起走出皇帝办公大厅的时候,他的好表哥解释:“这不是怕父皇误会,所以我故意迟到一会儿。”
这个时候,解释反而显得心虚。肖赛德脸上没有表现出来,顺势问能不能去看看姑姑,他这次回来还没去拜见过姑姑,二皇子想了一会儿,才说他去劝劝母妃。
在皇贵妃所住的夏宫,肖赛德一改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在这位被帝王亲口封为女大公的格洛丽娅€€沃索尔特面前声泪俱下的说自己之前太过任性,辜负了姑姑的器重,并表示以后一切都听姑姑的,再也不抗拒婚姻了。
一场宫廷风波总算在肖赛德的低头下得以化解,而等处理完自身危机的肖赛德再腾出手来想找盛砚算账的时候,盛砚早就驾驶着凯瑞斯消失在宇宙无垠的黑暗中,再难寻找到踪迹。
言闻嘉安静地听着盛砚的叙述,看着盛砚从一个密封箱里拿出一支针管,然后将一个装着纯净蓝色液体的小瓶子拿出来。
他们坐在无菌室里,盛砚手指稳稳地将解毒血清从透明瓶子里抽出来。
言闻嘉伸出胳膊,似乎完全不担心盛砚拿错解药,他望着盛砚的脸说:“你搞得鬼?”
盛砚的注意力都在解毒剂上,他的手指在言闻嘉的胳膊上寻找着静脉,闻言点点头,又眉头皱了皱说:“有点疼。”
是在给言闻嘉提前预警,言闻嘉半点不怕,若有所思地问:“是你散布了那些谣言?”
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蓝色的药剂顺着针管被推进血管,盛砚抬头注视着言闻嘉的脸色。
结果言闻嘉只是微微皱眉,目光还是露出好奇,盛砚看针管已经空了,这才抽出针头,拿出消毒棉球擦了针眼。
这才道:“正好看到了机会,他不止受到帝国皇帝的信任,而且身上功绩太大,连那些从来都抬着下巴的皇子皇女们,都在心里嫉妒着他。”
最重要的是,肖赛德胆大妄为,一国统帅为了一个敌国间谍就秘密跑回首都,实在吓人一跳。
大部分人都不理解肖赛德对盛砚和言闻嘉的重视,战争是集成艺术,他们觉得个人的能力在其中闪光的地方很少,尤其是言闻嘉,更是不放在眼里。
甚至帝国在接连拿下胜利之后,自大自负的情绪在全军滋长,怎么会看上一个被联盟自己都不信任的前少将和前上校?
这是肖赛德自己都是没想到的情况,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最忌惮的两个对手搞掉,没想到却不被他人理解。
想通这点,肖赛德唯有对自己亲信雷博苦笑:“总有一天,帝国上下会后悔今天放走盛砚的。”
盛砚自己跑了就算了,还带走了解毒血清,将来言闻嘉的身体慢慢好起来的话,那么以后的仗,谁胜谁负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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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闻嘉注射过解毒血清,身体就如同他刚开始中毒那样迅速起了反应。不止体温快速上升,发起高烧,同时还伴随着呕吐,盗汗,吃不下东西等排斥反应。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周,言闻嘉慢慢的排斥反应才缓和下来。
不过,最让人高兴的是,言闻嘉这次明明发烧又呕吐,但是脸色却好看起来,血色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盛砚这次回归,只陪了言闻嘉一个晚上,就闻讯而来的军部人员带走。
然而,盛砚的这次逃跑不仅没有被上面处罚,他驾驶着凯瑞斯从迦得逃之夭夭的事已经迅速震荡了联盟一众高层。
在被帝国打得灰头土脸的今天,这样一件能让帝国颜面尽失的事着实是一件激励他们的大事件。
大家也都看出了盛砚身上的潜力,以及希望。
当然了,盛砚本来就是联盟名将,尤其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由于政斗被赶下台之后,不少人早就号召将盛砚调回来,但是在打压盛砚一派吃到甜头的一些人里却不肯松口。
但是这种打压,随着联盟损失了海伦娜,又失去了不少版图之后,声音已经很小了。
不管是民间,还是中高层都迫切地有一位卓越的领袖给他们一场胜利。
就在高层借着此事想要让盛砚戴罪立功,重新回到军队的时候,让人大吃一惊的是,盛砚本人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说他身上背负的罪名太大,愧对国家,现在回到军队,只是在破坏军人的形象。
但是任谁都知道他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前联盟上校,言闻嘉!
这对联盟双子星,从离婚到言上校的迅速崛起,到后来两人背负上叛国罪名沦为通缉犯,一直引爆联盟的热门话题。
也就是突然战争爆发,才让两人的讨论热度降下去,不过在连续打了好几场败仗之后。
大家不免又盘点起现在他们还剩的优秀将领,盛砚和言闻嘉的名字再次上榜,并且细数两人的战绩,很多人都认为,如果不是这届政府和军部高层的短视,他们联盟根本不会陷入现在丧家犬的地步。
于是,呼吁赦免两人罪名的呼声越来越大,已经到了让明眼人知道不可能再忽视的地步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却没有其他人想象的委屈或者要跟高层对着干的意思。
事实上,他们都没有关心外界的想法,本来联盟第一次召唤盛砚的时候,言闻嘉还等着盛砚立刻启程,结果发现这家伙完全没有行动的意思。
“不去的话,你心里应该不好过吧?”言闻嘉是这么觉得的,盛砚这人有讨人厌的地方,但是却愿意为了联盟的民众们不顾生死的。
结果盛砚听了他的这话,只看了一眼他额头上因为复健而浸出的一层细细汗珠。
他伸出手,让言闻嘉搭在自己的胳膊上,说:“还有最后一组,做完再休息。”
言闻嘉现在忙着复健,每天都累得脾气暴躁,面对着这位严格的康复老师,言闻嘉不由伸手使劲抓紧他的胳膊,指甲都陷入他的肌肉里。
“你掐我也没有用,我不会放水的。”盛砚冷酷地表示。
言闻嘉恨不得翻他一个白眼,逃不过只得咬牙继续坚持。
等做完整套的康复动作,言闻嘉累得想就地坐下,盛砚一把搂住他的腰,让他继续保持站立,并不介意他身上刚刚出过的一层汗水。
“刚刚的问题,”盛砚说,胳膊不轻不重地揽着他,带他慢慢走出复健活动室,“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对别的事付出。”
言闻嘉现在喘着气,身上一身汗,但是又想听清盛砚的话,于是注意力不由从疲惫上分散开来。
他们现在不用避开人,走出康复活动室,不少安氏的医生看到他们和他们打招呼。
盛砚对他们一一点头,但是手并没有从言闻嘉的腰后拿开。
言闻嘉的脑海里却想着盛砚说的话,直到他们到达专门安排给言闻嘉的病房。盛砚让他现在可以走下来休息一会儿,他自己则去卫生间给言闻嘉放热水泡澡。
康复活动运动量大,言闻嘉最好可以用热水泡澡,再给肌肉做做按摩,这样更有助于言闻嘉的恢复。
本来也有护工和医生可以担任,但是盛砚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出声道:“我可以学吗?”
那医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连言闻嘉都不解地望向盛砚。盛砚没有解释,只是望着医生没说话。
医生顶不住来自高等级Alpha的凝视,很快就道:“如果您愿意的话,当然。”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盛砚学会之后,就要动手给言闻嘉按摩小腿肌肉。他让言闻嘉把脚伸到自己的腿上,言闻嘉之前在玉李星就是被他照顾的,有时候盛砚怕言闻嘉洗澡洗得晕倒,会在一旁看着。
言闻嘉的目光在盛砚的脸上停留了三秒钟,见盛砚脸不红心不跳,只得放弃地把腿抬起来。
盛砚的手很宽大,一把就能握住他的脚踝,接着指腹略为粗糙的手指从脚踝处向上摩挲,言闻嘉怕痒于是笑了起来。
他一笑身体就发抖,盛砚不好继续按摩,就让他靠着自己笑,然后说:“别掉下去了,有这么痒吗?”
言闻嘉使劲点头,挨在他的胳膊上,把脸靠在他的肩膀里。
不过真的揉到肌肉,还是有些疼的,盛砚就会去拿热毛巾重新做热敷。
他照顾言闻嘉一直如此细心周到,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在家里酱油倒了都不会去扶一下的大少爷模样。
言闻嘉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由放到卫生间打开的门里,他看不到盛砚的身影,但是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盛砚走动的声音,偶尔他还会问言闻嘉想用什么洗发水和沐浴露。
有时候看着这样的盛砚,言闻嘉会有一种盛砚比他本人都希望自己的健康的感觉。
盛砚将他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选择自己。
言闻嘉不由闭了闭眼睛,眼前划过许多副画面,那里有背对着他站着的初次见面时的盛砚,旁观他被朋友欺负然后对他施以援手的盛砚,在几乎要把人冻僵的宿舍门口问他是不是洗冷水澡的盛砚,径自进入实验室里找他替他出头的盛砚,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气急败坏的盛砚,婚后再也没有对他露出过笑脸的盛砚……最后,那些不同模样的盛砚都慢慢凝聚成眼前的盛砚。
他睁开眼睛,出声道:“盛砚。”
还在卫生间的盛砚听到他的声音,立即给予回应,回:“什么?”
然后人就已经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盛砚出来后看到言闻嘉没回话,只是眼睛弯弯的望着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样,他不由脚步放缓,一个微笑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浮现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他走上前,声音低而柔和地问道。
言闻嘉仰着脸看他,眼睛还是弯的,仍然没有说话。
盛砚敏锐感觉到了言闻嘉对他态度软化了下来,似乎有一部坚硬的分外壳敞开了,露出柔软的内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盛砚还是抓住机会说:“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言闻嘉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以为是你有话想对我说呢!”
盛砚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嗯,我是有很多话,你愿意听吗?”
言闻嘉点点头,他十分好奇盛砚要说什么,他自忖盛砚这种典型的直A既没有谈恋爱的细胞,更没有甜言蜜语的天赋。
“我之前在想,”盛砚开了头,深色的瞳孔专注地看着言闻嘉,说:“要是没有行谨捣乱的事,当时的我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言闻嘉一怔,盛砚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而厚,带着灼人的热度,让言闻嘉的目光都不由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