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漂亮的手,金井京介不由得看直了眼,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慌乱地接过源雉泉递来的文件,金井京介眼神在源雉泉的脸和手上贪婪又遗憾的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谢谢。”
源雉泉只是笑笑,从地上站起来朝金井京介伸出了手。
金井京介迟疑了片刻才握住源雉泉的手借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
源雉泉手里还拿着几张高木警官的文件,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尘,他的视线在金井京介的身上一扫而过。
“真可惜啊。”源雉泉像是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声,将文件递给了高木警官,“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怎么失踪了呢?”
高木警官赞同地点点头,同样叹了口气:“对啊,田中夫妇都着急疯了,但是还是找不到田中小姐的消息,再这样下去……”
高木警官脸色变得有些不妙:“就担心田中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将文件匆匆塞进文件包里的金井京介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拉上了拉链,不过源雉泉却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像是随口一问:“金井先生,你觉得呢?”
金井京介表情紧绷,僵笑着点点头:“是……是挺可惜的。”
高木拿着关于田中美子失踪的文件步履匆匆地离开,但是源雉泉没走,站在看着金井京介又勾起嘴角笑了笑,口吻和缓:“不过金井先生的三个朋友才可怜。”
“无端死在家里,尸体都被人大卸八块,就连……”他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口吻含糊。
金井京介只知道涉原一郎三人死了,却不知道他们的死法,毕竟那种样子实在不像是正常杀人的手法,活像是被野兽撕咬成的模样,更何况那种样子极有可能是咒灵所为,警视厅也就没有将那些现场拍下的照片给金井京介。
现在源雉泉不经意地说起,被勾的心痒痒的金井京介下意识向前一步脱口而出:“就连什么?”
源雉泉露出为难的神色,然后才慢吞吞地吐露出涉原一郎三人死时的模样。
“他们的四肢被……下面也被……”
他说的简单,但是却活灵活现,金井京介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苍白,眼底浮现出两分惊恐,但是到底唯物主义支撑着他没软下身体,再加上源雉泉还顺手扶了他一把。
“这样的杀人手法仇恨的意味太浓了,有人说是鬼魂报复寻仇,不过……”
像是没发现金井京介的惊恐,源雉泉拍拍金井袖口上沾到的灰尘,抬眼看向他,刚才神秘又紧张的神色很快变成了温和的笑容,“不过那些都是别人没有道理的猜测,毕竟金井先生你们也没有伤害什么人,大概只是巧合吧。”
金井京介脸色发绿,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好奇去询问涉原一郎三人的死法,再加上源雉泉那似是而非的话尾,让他本就恐惧忐忑的心情越发的雪上加霜。
“是巧合。”金井京介扯着嘴角露出想露出一个笑,但是笑容却怎么看怎么生硬。
“只是巧合而已。”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什么。
金井京介抱着文件包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警视厅,源雉泉站在门口,目光一直看到金井京介的背影在人群中消失,然后似嘲似讽地轻笑了一声。
五条悟慢吞吞地走到源雉泉的身边,侧着头仔细地看源雉泉,刚才源雉泉活灵活现的表演让他大开眼界,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刚认识没有多久的新学生还有这样特殊的一面。
五条悟打量的实现肆无忌惮,源雉泉想装作没看到都难,他转头看向五条悟目光还有些无奈:“五条老师,你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话会让我产生一些错觉。”
五条悟眨眨眼,一副纯良的模样:“什么错觉?”
源雉泉道:“你稍微有一点喜欢上我的错觉。”
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推推自己鼻尖上欲坠不坠的墨镜,晚风吹着他那一头柔顺的白发像是一团棉花糖。
好半天,五条悟才开口:“你这样想……也不是不可以哦。”
源雉泉眯起眼,心里笑了一声,五条悟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长着一张多情的脸,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游刃有余,但是源雉泉却清楚地感觉到五条悟在感情上的空白。
反差明显,源雉泉更是喜欢。
他得寸进尺地靠近五条悟,朝五条悟伸出手,睁着一双猫似的杏核眼看着他。
“刚才那家伙摸我的手。”源雉泉口吻里带上了委屈,“但是我的手只想让五条老师碰的。”
朝五条悟伸过来的那双手细腻白皙,没有一丝常人会有的伤痕薄茧,漂亮完美的像是艺术品,五条悟抬眼看向抿着嘴唇的源雉泉,苍蓝色的眼睛扫过那双手,然后顺理成章地握住了。
刚才金井京介触碰过的手被五条悟握在手里,手感温润柔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五条悟心里没什么该不该,下意识地捏了捏。
还挺好摸。
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这样的想法,这让五条悟又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快。
松开手,忽视了那点不快,五条悟轻咳两声道:“手感不错。”
源雉泉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笑起来,神色慵懒的像只猫,“我也觉得,五条老师喜欢吗?”
他继续问:“喜欢的话,交往后就可以一直摸了。”
源雉泉的那点心思明目张胆,就差写在脸上,五条悟神色自然地背过手,指尖轻轻捻了捻,好像还能感觉到几分残留的触感。
“你想的美。”五条悟嘴角一勾,轻快地,“泉水,不可以勾引老师。”
源雉泉颇为失望的“啧”了一声。
两人身后的伊地知:……
禅院真希:……
伊地知悄悄侧过头问禅院真希:“他们一直这么明目张胆吗?”
禅院真希推推眼镜,冷笑:“呵呵,你猜?”
第18章 海王的第十八天
伊地知猜不出来,不过他相当清楚知道秘密越少的人活得会越久,所以也就没有再问关于源雉泉和五条悟之间的事情,而是选择装聋作哑当个睁眼瞎。
金井京介离开警视厅,但是米花町警视厅还灯火通明,在职的警官不知道这次并不是不同的连环杀人事件,还在通宵查看着关于这次案件的报告书。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平常这个时候除了值班的警官都已经下班回家,就连伊地知也一样,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已经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美美地洗了个澡并且幸福地投入被子的怀抱,但是就像案件没有破所以不能休息的米花町的警员一样,因为这次的咒灵没有被祓除,不管是伊地知还是五条悟都没有办法下班。
口袋里的手机滴滴答答地响,伊地知接起电话捧着手机低眉顺眼恭敬地连连应是,五条悟看得一清二楚,靠在墙边双手环胸神色冷淡。
不用伊地知和他说,他已经知道了给伊地知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说的话又是些什么了。
咒术界那群老东西,翻来覆去无非也就那几句€€€€快点祓除咒灵,不要把事情闹大。
伊地知倒也想让五条悟把事情快点解决,但是五条悟哪里是会听话的性格,更何况高层对五条悟来说不过是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他们说的话五条悟只会不屑一顾,要不是暂时没有寻找到替代的人,不然下一秒五条悟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上门先把咒术界那群老人统统杀掉。
“好好……是。”
挂完电话,伊地知捧着手机走进五条悟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因为只要高层的命令过来,五条悟的心情就会变得格外糟糕,然后倒霉的就是他。
“五条先生。”伊地知观察着五条悟倏然变得有些冷淡的脸色,额头上冒出一颗豆大的汗,“高…高层说……今晚拜托您将这次案件的咒灵祓除。”
五条悟半天没说话,气氛凝滞,伊地知吞吞口水,宛若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五条悟这个人喜怒无常,不过对待高层倒是一视同仁的厌恶。
“他们会说拜托这个词吗?”五条悟摘下墨镜在手指上转圈圈,表情似笑非笑,“伊地知,你可不要骗我哦。”
高层的原话当然是被伊地知美化过的措辞,原话还是不便说出来,他担心五条悟会把这地方给夷为平地。
擦擦汗,伊地知干笑着说:“是的,五条先生。”
五条悟哼笑一声,不过信不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啦,不为难伊地知你了。”五条悟那股慑人的气势收回,又变成轻佻的无良教师,他轻轻拍了拍伊地知的肩膀,笑容满面道:“我和泉水还有真希现在就去。”
伊地知松了口气,“那我现在去开车。”
高专的车就停在警视厅对面马路上,伊地知用不了两分钟就可以把车开过来载着五条悟三个人去金井京介居住的地方,但是他步子还没迈出去,五条悟就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
人高马大的五条悟提溜着瘦弱的伊地知轻松得就像提溜着一只小鸡,被五条悟拎在手的伊地知颤颤巍巍地抬了抬自己的眼睛,看向五条悟问:“五条先生?”
明明五条悟长着一张出色的足够将所有女孩迷得神魂颠倒的漂亮脸蛋,但是落在伊地知的眼里却像是恶魔在朝他微笑。
“不用了,等到了的时候说不定金井都死掉了。”五条悟慢悠悠地说:“还是我带着泉水和真希两个人走比较快。”
伊地知眼睛一亮,他以为自己今天终于能够下班,然而五条悟又继续道:“唔€€€€我和泉水还有这些先到,伊地知你就开车去吧。”
“也许你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把那个咒灵解决了,伊地知你再把我们送回高专。”
伊地知:……
虽然并不敢说,但是并不妨碍伊地知心里默默抱怨,五条先生,你知不知道这样剥削一个可怜的社畜的劳动是可以把你告到劳动局的?
尽管已经在心里把五条悟这个小人用拳头揍了无数回,但是伊地知还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开口:“好的,五条先生。”
伊地知非常想擦擦自己的眼泪,因为他意识到咒术界并没有劳动保护局这种东西。
伊地知和五条悟几个人都离开了,但是警视厅的人都还在,目暮警官皱着眉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关于金井京介的文件,他今天总觉得金井京介有些不对劲,但是光看他说的证词和那些查到的证据来看,金井京介确实和涉原一郎三人的死亡毫无关系。
但是作为刑警的敏锐却不断地提醒着目暮警官,金井京介肯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还在思考,一旁作为下属的高木涉却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
目暮警官看向高木,“发生什么事了,高木?”
高木警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刚发现田中夫妇给我的田中小姐的照片里好像少了一张,可能是刚才我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哪里了吧。”
*
当五条悟一手拎着一个学生来到金井京介居住的公寓下的时候,金井京介还没有到家。
运用术式达到高速移动的目的虽然让三个人在短短几秒内就到达了目的地,但是高速移动带来的后遗症同样让真希的脸色有些发白。
整个胃好像都在翻江倒海,禅院真希扶着旁边的树干呕半晌才恢复平静,她反应有些大,旁边的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舒缓的源雉泉和看热闹的五条悟一脸平静,倒是显得她有些不一样。
擦擦嘴巴,真希面无表情地直起腰接过了源雉泉从旁边的自动售货机里买的水给自己灌了几口。
五条悟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真希,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
禅院真希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却与生俱来一种独特的韧劲,这股韧劲支撑着她从禅院家这种看重天赋和咒力家族中走出来,支撑着她成为足够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被打。
挺直了腰,禅院真希神色冷然:“五条老师,你很烦。”
五条悟笑眯眯地闭上了嘴。
金井京介居住的廉价公寓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萧索的风声,五条悟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爬上了金井京介家的屋顶,夜空的星星只有稀疏的三四颗,月亮被云层遮挡,只露出一点薄薄的灰光。
空气莫名其妙地压抑,空气里还漂浮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淡淡的腐臭味,源雉泉皱着鼻子嗅了嗅,抬起手捏住了鼻子。
闷闷的开口,源雉泉看向五条悟:“五条老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五条悟像是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没有闻到,他优越的是眼睛,又不是鼻子。
禅院真希也没有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腐臭味,两个人朝他看来,异口同声:“什么味道。”
源雉泉看向金井京介公寓紧闭的大门,嘴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