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知能力深浅特级咒灵叛逃放在五条悟没有出生之前足够引起整个咒术界的警惕,五条悟出生之后的这二十多年咒术高层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恐慌了,现在忽然知道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有这样多,都开始心慌意乱起来。
擦去眼角的泪五条悟才笑着说:“啊,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至于你说的闯祸。”五条悟双手环胸用一副怠懒的神情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天又没有塌下来,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翘起嘴角:“怕砸到你们吗?”
在场的高层几乎都气急反笑,正要张嘴在说些什么时,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的五条悟已经全然不耐烦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走到门边,扶着门框的五条悟停下脚步侧脸朝身后的高层们看来,手指挑起脸上眼罩的一角露出那双琉璃一般剔透的苍蓝色眼睛好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场的高层们。
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同的表情,每一个表情看起来都十分有趣。
那一张张衰老死板的脸极大地给他带来了乐趣,所以五条悟心情很是舒畅地说:“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先说再见啦。”
说完,五条悟随意地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离开,没有管身后高层们气得目眦欲裂的表情。
五条悟一直走到门口,辅助监督伊地知已经站在车旁等待良久。
在看到五条悟走进后伊地知瞬间有些慌乱地弯了弯腰说:“五……五条先生。”
“等很久了吗伊地知?”五条悟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伊地知,“不过我不觉得抱歉哦。”
说完,五条悟抬脚坐在车后座道:“走吧,伊地知。先回高专。”
伊地知欲言又止,开车的时候时不时从后视镜悄悄地观察正撑着头看着窗外风景的五条悟,坐在后座的人身边没了熟悉的漂亮咒灵,伊地知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可是话跑到嘴边又不敢说出来,伊地知一时间思绪繁多,坠在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他忍不住想,五条悟表面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不是心里很难受?
然而后座上的人很快给了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后座上的五条悟撑着下巴居然悠闲地哼起了歌。
是太难过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吗?
伊地知心里了然的想。
虽然平时总是将五条悟当做压榨他的恶魔,在此刻伊地知竟然也生出了许多物伤其类的悲伤出来。
毕竟恋人叛逃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直到车开到了高专校门口,注意到门口站在一起的几人之后,伊地知缓缓把车速放慢,停在了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和吉野顺平的面前。
在看到眼熟的车辆靠近后几人瞬间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看到下车的五条悟时又齐齐地停下脚步,几人脸上的表情复杂又愧疚。
“五条老师,你还好吧?”吉野顺平小心翼翼地开口。
五条悟笑眯眯地看过来,口吻倒很是轻松:“当然,我能有什么不好?”
四个人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逮捕机械丸的时候源稚泉当场反水叛逃这件事始终是几个人之间困惑不解心结,更不用说和源稚泉关系匪浅的五条悟了。
即使几人完全康复醒来后已经私底下商讨了一番尽量不要戳失恋又失心的五条悟的伤口,但是从夜蛾正道的口中知道五条悟已经被京都的高层叫走后,即使平时对五条悟有再多的吐槽最后心里也只剩下了担忧。
四个人没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表露出来了一些意思,五条悟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自己学生的脑袋说:“我又没有事,都这个表情干什么?”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像是要说什么,还没等说出口,高专的上课铃准时响起来。
“先去上课吧。”五条悟双手插兜口吻平淡:“夜蛾校长还有事要找我。”
没人阻拦此时的五条悟,在场的一年级让开路看着五条悟离开,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伏黑惠先开的口。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伏黑惠微皱着眉说。
从医务室醒来之后伏黑惠就一直在思考整件事情,从追捕机械丸到源稚泉迅速反水,整件事来的的太快,几乎没有给伏黑惠反应的时间一切就已经稀里糊涂的结束了,等到他们醒来,源稚泉叛逃的事情已经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咒术界。
“我也觉得奇怪。”钉崎野蔷薇附和道。
她虽然是唯一的女生,但是不管是头脑还是术式都不输给任何人,现在冷静想想,似乎整个发生过程都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吗?”钉崎野蔷薇道:“那天他攻击我们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招招都在下狠手,但是为什么我们还活着?”
钉崎野蔷薇说:“按照他的能力想要杀死我们不是什么难事吧?”
*
“按照你的能力想要杀死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泉水。”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索藏身的这座宅邸之中。
€€索嘴角含笑,表情悠然自得,但是看来的视线中却带着一丝凌厉的冷意。
即使现在咒术界满天飞的叛逃的消息也没有打消他此时的狐疑,深紫色的眼睛远远看来时满是择人而噬的冷意。
再这样的目光下一般人早已经瑟瑟发抖,源稚泉却面不改色,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染红,氧化变黑的血液干涸后在衣服上凝固。
“尾巴扫不干净就不要怪别人,庵歌姬已经发现了她学生藏身的地点,后面再赶来咒术师也不是没有可能。”源稚泉冷冷道:“如果我不出手,那个咒灵就会死在那里。”
源稚泉说的是真人,庵歌姬和虎杖悠仁的围剿加后续收到通知赶来的咒术师,真人就算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再这样连续不断的围剿下说不定还真的没办法平安回来。
€€索视线微沉,因为源稚泉说的也没有问题。
机械丸这件事他本来准备亲自前去,只是为了处理手上那些积累的咒术师咒物和受肉的事情他暂时放下,本以为有真人和安倍晴明在应该万无一失,结果居然被摸到了交易现场,就连真人也差一点交代在那里。
如果不是源稚泉及时反水将真人带走,那他眼馋许久的真人的能力或许就要这样损失了。
€€索深沉的视线打量了源稚泉很久,源稚泉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还很不耐烦地开口说:“看完了吗?”
€€索瞬间笑起来:“当然,既然这样,以后泉水你也是我们的一员了。”
源稚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源稚泉转身就走似乎一点也不给他面子€€索也毫不生气,可就算现在的结果看上去对他来说皆大欢喜,甚至源稚泉也站到了他这方,但是性格天生多疑的€€索依然对源稚泉深感忌惮,于是他起身离开这里去了陀艮的领域中。
陀艮的领域是一片阳光灿烂的海滩,漏瑚他们没有事的时候经常在沙滩上晒太阳,€€索走进来的时候漏瑚正躺在沙滩椅上。
“夏油杰,你信得过他吗?”漏瑚起身面色沉沉,即使清楚源稚泉和他一样都是咒灵,但是漏瑚并不觉得源稚泉和他们这些为了咒灵的未来奋斗的咒灵是一伙人。
€€索同样坐到一旁的沙滩椅上,陀艮的领域里阳光正好将海面照的波光粼粼,他注视着远方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海平面,轻笑一声:“我当然不信。”
漏瑚瞬间暴跳如雷,头顶喷出岩浆怒气冲冲地大声道:“既然这样你还让那个咒灵加入我们?”
“如果我们的计划出现什么意外,我是不会饶过你的!”
沙滩上的温度顿时炽热起来,滚烫的温度似乎能将人烤熟,被这种慑人起气势笼罩的€€索表情波澜不惊,反而笑着看向漏瑚道:“漏瑚,冷静一点,你觉得我没想到这点吗?”
漏瑚露出怀疑的神情,€€索微微笑起来,“就算他现在恨不得想杀死我也要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只要安倍晴明的灵魂一直被我掌控,他就要一直听我的命令行动。”
“更何况……”€€索轻叹一声,“他现在也没办法回五条悟的身边了。”
现在的源稚泉对咒术界来说,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叛徒而已。
第85章 海王的第八十五天
宅邸外突然刮起了狂风,呼啸的风将满地枯黄深红的落叶卷起,更多的叶片又被吹来的劲风卷落枝头在空中翻滚着越过墙头落进了庭院。
林木葱郁,枝干遮天蔽日,阳光穿过叶片稀稀拉拉的枝头落在地上像被割裂的碎片,耳边还有秋风吹过时宛如女子哀婉幽怨般的呜咽声。
€€索的宅邸安静的可怕,这只是他与其他咒灵闲暇无聊时才会落脚的地点,事实上就算是这座宅邸也不过是进入另一个基地时需要的定位点,除了踏足这座宅邸的必要,€€索最常去的地方是陀艮开辟的领域荡韵平线。
还没有完全转变的陀艮潜力可怕的惊人,在咒胎阶段就可以施展自己的领域荡韵平线,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滩,而€€索似乎也并没有想要将这件事遮掩的意思,甚至在他进入陀艮的领域之前还笑眯眯地发出邀请。
“要试着来陀艮领域里晒晒太阳吗?”
源稚泉当然拒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索启唇道:“不用了。”
虽然并不是对陀艮的领域不感兴趣,只是源稚泉并不喜欢踏入别人领域时那种被对方命中或者窥视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如果忍一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源稚泉并不愿意忍耐而已。
没有邀请成功的€€索也只是颇为遗憾的叹息一声便轻笑着离开了。
源稚泉看着€€索消失在眼前,转身走到庭院中。
白发披在身后的安倍晴明正用折扇抵在唇边垂眸看着桌面上的棋局思索,源稚泉不打招呼径直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一片深红的叶子飘落在棋盘上被他随手拈走。
在这座宅子里源稚泉一直无所事事,€€索当然也不会让源稚泉到处随意走动,不知道有多少个房间都被€€索私底下设下了结界只要稍一触碰就会引起€€索的注意。
“他不相信我。”源稚泉看着桌面上的棋盘说道,语气里不见急促。
安倍晴明悠然自得的落下一子,“不意外,他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能够蛰伏千年的€€索轻易将信任交付才奇怪,所以装作漫不经心地观察完整座宅邸后的源稚泉也并不惊奇那些隐藏在细微之处的法术。
整座宅邸大约有三千平米,刨除房子周围的庭院外房间算下来足有五十多个房间,其中三分之二的房间都被掩藏起来,源稚泉经过时清楚地感觉到从缝隙中逸散出来的细微的咒力。
€€索隐藏的秘密越多源稚泉越是想要一探究竟,只是打草惊蛇未免不妙,深思熟虑之后便拿了一些纸片裁剪成合适的大小,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折起了千纸鹤。
造型精巧的千纸鹤在他手中一个个成型,源稚泉随手放在一边没有一会儿便堆积成了一座小小的山。
宅邸周围的结界又传来一阵波动,木屐踏在石板路上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源稚泉折着手中千纸鹤的翅膀,抬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手指粗的冰柱拔地而起,尖锐的冰刺距离源稚泉的眼睛只差毫米之间,遇冷凝结成的冰雾在冰柱周围缭绕,极低的温度甚至在源稚泉卷翘的睫毛上凝结出一粒粒细小的雪花。
冰柱在戳中源稚泉眼睛之前便被看不见的利刃拦腰割断,摔在地上碎成了一段段。
凝视着眼前突兀的冰柱,源稚泉侧过脸看向前方的来人,冷不丁道:“是你啊,里梅。”
被称作里梅的诅咒师站在远处,雪白的发丝后留着一片宛如被泼洒了鲜血一般的艳红色,他垂眼冷漠地看着源稚泉,脸上的表情似乎波澜不惊,眼中的情绪憎恨与复杂并存。
是里梅。
源稚泉认识里梅的时候他和两面宿傩认识不久,一批追踪他们很久的咒术师恰好找上了门来,而里梅就是那些咒术师的一员。
只不过那时平安京咒术师中门阀林立,就算是同一出身的咒术师彼此之间也壁垒森严,出身低微的里梅在高门大户的咒术师家族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走卒,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教导之外,还在追捕两面宿傩的途中被推族中的高层推出去成为需要身先士卒的炮灰。
只差那么一点点里梅或许就要死在两面宿傩的斩击下,只不过两面宿傩在将里梅片成厚薄均匀的标本之前,那只狗鼻子先闻到了里美身上灶火的气息。
和一群咒术师打了一场的两面宿傩肚子正巧饿了起来,他向来傲慢,很少自己动手做饭,在闻到里梅身上灶火的气息后便停了手打消了杀死里梅的念头,掐着里梅的脖子恶劣地询问:“你会做饭吗?”
死去咒术师们的尸体都堆成了一座山,血泊将里梅染成血腥的红色,被两面宿傩抓着脖颈的里梅或许知道自己回答不正确的下场是什么,艰难地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会……会的。”
于是里梅就地取材做了一顿人肉盛宴。
那顿人肉盛宴源稚泉并没有兴趣,两面宿傩却很是喜欢,从那些死掉的咒术师身上割下血肉的时候里梅表情冷静的仿佛是在宰割一头猪。
和两面宿傩一样,里梅是有点疯子的基因在身上的,甚至在做人肉这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所以里梅活了下来,成为他们身边形影不离的跟班,直到两面宿傩被封印后才消失在源稚泉的眼中。
现在见到里梅的源稚泉也不感意外,他没有询问里梅如何活到现在,也没有询问里梅这些年经历了什么,随手放下正折叠的千纸鹤坐直身体微笑看去,“这么多年不见,给我的礼物就是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