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朕皇陵远亿点 第155章

骨肉贴合,亲密无间。

如果能就这样同帝王葬在一处……实在美好得如在梦中。

姬循雅漆黑双眸幽幽地盯着赵珩,内里波涛汹涌。

赵珩不设防地抱着姬循雅,露出一截崚崚削刻的颈骨,常年不见光的肌肤白得几乎要凝光,正落入饥肠辘辘的恶鬼眼前。

姬循雅忽然觉得焦渴。

他凑过去,要咬。

却终究只停留在后颈上,隔着一纸之距,姬循雅启唇,道:“陛下,再说一次。”

他以为赵珩会哼笑一声不做应对,亦或者调侃逗弄他说些旁的,故意看他心急如焚。

但赵珩没有。

皇帝陛下屈尊降贵,将方才的耳语重复了一遍。

赵珩说:“就像你想的那样,把朕关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或许因为帝王癖性轻佻多情, 又或许因为赵珩对他信任至极,于是无比郑重、又随意地向他承诺。

“将朕关起来。”

帝王的声音犹在耳畔。

有那么一瞬间,姬循雅被简直蛊惑得神魂颠倒, 心旌摇荡, 恨不得就此乖顺地伏在帝王脚边, 做他那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最忠心耿耿的狗。

而后,却感受到了阵微妙的恼怒。

赵珩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姬循雅眸光晦暗。

赵珩的一生活得虽不算万事顺遂,但未尝见过那些令人作呕的阴私之事。

于是,帝王似乎难以想象, 姬循雅所谓的关起来, 并不是那么简单。

将军府密室中的锁链与器具,也不过是他对赵珩那些肮脏的、不可见光的欲念所展现万分之一。

赵珩怎么敢,就这样信任、毫无防备地同自己说,将他关起来。

他根本不知道,他会遭到怎样过分,难以言说的对待!

连姬循雅自己都不曾发觉,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

赵珩见姬将军似乎怔住了,只一动不动地跪坐着,半是好笑, 半是开怀, 就伸手,摸了摸姬循雅的下颌。

触手温凉,线条却绷得极紧, 仿佛身体的主人用尽力气与自制在忍耐着什么。

赵珩当然知道姬循雅在忍耐什么,至少, 他以为自己知道。

可他非但不停手,反而变本加厉。

试探姬循雅的底线在哪,一直都是赵珩最爱干的事情之一。

姬循雅浓黑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眸光中似有暗光翻涌。

赵珩便捏住姬循雅的下颌,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不出意料地,感受到唇下的肌肤愈发僵硬。

赵珩含笑地与姬循雅对视。

姬循雅这种人,实在是太能勾起他得寸进尺的欲望了。

一如上一世他与尚是公子的姬循雅相处时,姬氏公子永远矜持克己,温雅节制,在赵珩眼中,简直同活着的神像无甚差别了。

端宁清峻、含章挺生。

哪怕两人一起被叛军包围,赵珩持剑劈砍向姬循雅——身后的叛军,在生死之间,面对盟友突如其来的疑似倒戈,循雅公子神色都殊无变化,只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玉人一般的面颊上,被溅上了几滴血。

他垂眼,一点猩红顺着睫毛尖落下。

明明只是一滴温热的血,落入赵珩眼中,却锋利如刀刃。

划得赵珩心头猛然一震。

幸好,少年人的第一反应竟是幸好,这位循雅公子只是燕君七公子,除非他的所有兄弟都暴毙,不然王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姬循雅来继承。

不然,赵珩想,他无论如何,恐怕都难以对眼前人刀剑相向。

“多谢,”姬循雅哑声道:“珩公子救命之恩。”

赵珩定定看了他片刻,蓦地笑了起来。

他望着这张沾了血,竟显现出几分诡异妖气的漂亮面孔笑道;“循雅公子客气了,齐燕交好,我与公子自然该肝胆相照。”

他一甩持剑的手,方才不慎被刺了一剑的伤口还来不及结痂,就因为他肆无忌惮的动作扯得更开,血流如注。

姬循雅仿佛被刚才的动作吓到了,沉默地站了好一会,抬手。

“撕拉——”

他扯下广袖一角,轻轻拉住了赵珩的手腕。

赵珩觉得很有趣,便一动不动。

时下诸国多爱窄袖短袍,不仅便于骑马射猎,更兼干练洒脱的意气风发之美。

然而燕国却不同,燕惯以王族后裔自居,凡燕国宗亲大臣,俱长袍危冠。

姬循雅这件衣服方才还未乱,此刻为给赵珩裹伤而被他自己扯了下来。

齐君公子天然含笑的目光注视着姬循雅。

赵珩以为姬循雅会恼怒,又或许,应该表露出点劫后余生的惊恐,但他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握托住赵珩的手,将缎条裹住了后者的伤处。

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仿佛掌中的不是赵珩用惯了刀剑,被薄茧与伤痕覆盖的手,而是什么传国玉玺,稀世珍宝。

不卑不亢,沉静温良。

他越是克制,越是忍耐,赵珩就越是想看他再维持不住这幅淡漠面具的样子。

赵珩一手压着姬循雅的肩膀,借此撑起身体,又去吻他眼睛。

长睫受了惊似的,轻轻一颤。

因为他垂眸的动作,赵珩看不见这双眼睛涌动的情绪,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

喉结悄无声息地滚动了下,姬循雅衣袖下手指握得极紧,用力太过,连骨节都泛着白。

只要赵珩靠近,再靠近点。

就能将这不知收敛,还要继续逗弄他的人,吞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见姬循雅隐忍,赵珩心口发软,几乎要升起点爱怜的情绪了。

多可怜示弱的模样。

“卿卿。”赵珩唤他,语调酥得姬循雅眼睫垂得更低。

他的眸光更沉,更暗。

赵珩未免,太不设防了。

帝王毫无防备地越靠越近,宛如没有不怀半点戒心,就靠近假寐的毒蛇身旁的猎物。

愚蠢、轻忽、不知死活。

龙涎香的暖甜与血腥气的阴冷混在一处,缠绵相融,难分彼此。

姬循雅轻缓地抬眸。

赵珩同他对视,正要笑话他羞赧得宛如未出阁的姑娘家,旋即与之目光相撞,唇角笑意陡地一顿。

那是一种晦暗得如同泥沼深渊,能溺毙吞噬一切生灵的目光。

赵珩暗道一句不好。

多年行军打仗的警惕令他头皮蓦地一麻,下意识地要与这过于危险的人拉开点距离。

下一刻,变故骤起!

“景……”

宣字还未说出口被被迫咽回。

猝不及防地被拖拽过去,两人在体力上本就有差距,久居深宫的帝王倘手无利器,便会被将军轻而易举地拢入身下。

赵珩瞳孔受惊后本能地猛地收缩。

天旋地转间,他缓了一息才重新看清姬循雅的脸。

姬循雅的面容近在咫尺,依旧,清丽出尘,似化外之人。

然而,他却用着这张最清心寡欲的面容做着这种事。

皇帝陛下此刻悔也晚矣,他一直都知道,面前状若温顺的姬将军可不真是个柔弱无依的小美人。

姬循雅愿意短暂地低头,只不过是在等待。

等待能一击毙命的时机。

赵珩诚然欣赏这种果决狠辣的优点,只不过若用在他身上,他很难真正笑出来。

如迎风持炬,引火烧身。

“陛下。”姬循雅终于开口。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赵珩。

也望着这双粲若熔金般的眼睛里,占据了赵珩全部心神的自己。

至少在此刻,是他。

也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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