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七年前和蜥蜴人的那场战争,虫族牺牲了将近十万士兵,才勉强打退了蜥蜴人。时隔数年,蜥蜴人卷土重来,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这场仗,只会比七年前更加凶险。
似乎是察觉到了安瑞的沉默,诺拉转身和安瑞面对面坐着:“如果您不愿意我去,我可以……”
“你想去吗?”安瑞突然打断了诺拉的话,“如果不考虑我。”
“我……”诺拉默默地低下头。
如果不考虑雄主,他当然想去。
国仇家恨,以及军雌的责任,都让他不得不去。
但他怎么可能不考虑雄主。
一时之间,卧室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安瑞忽然笑了,他摸了摸诺拉的脑袋:“不用纠结了,你想去。”
诺拉猛地抬起头:“雄主……”
“想去就去。”安瑞把雌虫揽在怀里,“家里有我,你别担心。”
诺拉张开嘴巴还要说什么,却被安瑞伸手按住了。
“你听说过那句话吗,前途比爱情重要,但爱情比前途难得。我希望站在你的前途里,而不是成为你梦想的绊脚石。”安瑞亲了亲雌虫的嘴角,“我和艾米,还有小煤球都会在家等你,等着我们的英雄凯旋归来”
*
于是,诺拉去前线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诺拉罕见地和安瑞一起去接小虫崽放学,还带他去了一家小虫崽都喜欢的游乐园主题餐厅。
艾米在游乐区疯玩了一圈,才跑回就餐区,眨着一双大眼睛问:“叔父,为什么今天带艾米来这里吃饭啊。”
安瑞和诺拉罕见地沉默了几秒,安瑞轻轻叹了口气,把小虫崽揽到怀里:“你知道雌叔的工作是什么吗?”
“军雌。”小虫崽脆生生地回答。
“对,所以雌叔明天可能要去前线打仗,保卫咱们的国家了。”
艾米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泪水,他凑到诺拉腿前,吸着鼻子问:“雌叔,您不会像雌父一样丢下艾米,您会回来的,是不是?”
诺拉的眼尾也有些泛红,他把小虫崽抱进怀里,揉了揉艾米柔软的金发,第一次做出了一个他没有把握实现的承诺:“会的,雌叔不会丢下艾米。”
*
晚饭后,安瑞洗完澡换了睡衣,在卧室帮诺拉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毕竟生活必需品军部会提供,收拾到最后也无非就是几套军服。
安瑞刚把东西装好,忽然看到诺拉穿着熟悉的猫咪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
雌虫迈着修长有力的蜜色双腿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跪伏在安瑞身前,说出了那句安瑞无比熟悉的——
“请雄主享用。”
第68章
安瑞把诺拉抱起来在怀里, 用被子紧紧裹住:“明天不是还要早起,早点睡吧。”
一句话出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伸手覆在诺拉的额头上:“乖乖, 再做一次精神力疏导吧?”
虽然自家雌虫的精神海在规律的疏导下已经非常健康,但战场凶险, 驾驶机甲又要耗费大量精神力,安瑞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刚要把精神力丝线伸进诺拉的精神海里, 手忽然就按住了,怀里的雌虫抬起头, 一双苍蓝色的眼睛含着深深的眷恋。
“雄主,我不想要这种舒缓方式。”
安瑞曲起手指,无奈地敲了一下雌虫的脑门:“惯的你, 不要这种方式, 那你还要哪种啊?”
诺拉微微一下笑,用强壮的麦色小臂搂住安瑞的脖子:“我想要您。”
诺拉一边说,一边拉着安瑞的手触上了自己头上的猫耳朵。
“喵。”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眼看着自家雄主还没反应, 诺拉急得晃了晃身后的尾巴:“喵呜,喵喵喵。”
安瑞被诺拉逗笑了, 伸手揉了揉诺拉的脑袋, 又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嘴角。
诺拉被揉得很舒服, 一双蓝色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嗓子也想猫咪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安瑞揉了一会儿, 手伸到了腰腹下方,还没开始, 就被诺拉按住了。
雌虫惊慌失措,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您 ……您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吗,弄完早点休息。”
“我不是,我……我要您!”诺拉气得眼睛瞪圆了,上手就要把扒安瑞的衣服。
安瑞苦口婆心:“乖,明天还要出证,别闹,用手一样的。”
“不行。”诺拉咬了咬牙,“《军雌保护法》里规定了,战争前一夜,雄主必须要临幸即将出征军雌,您不能违反法律。”
安瑞轻轻叹了口气:“那不是为了保证军雌精神海得到充足的抚慰吗?做精神力舒缓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
诺拉固执地搂着安瑞的脖子,一双眼睛却悄然红了。
他别过头,轻轻说:“说不准,这是我最后一次服侍雄主了,上次穿这身衣服的时候被艾米打断了,我还没穿这身衣服完完整整地伺候您一回。”
诺拉能感觉到,雄主是喜欢他扮成猫的。
他怕今天再不穿,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许胡说!”
诺拉轻轻笑了一下,他放松了身体,靠在安瑞怀里,眼角带着淡淡的泪痕,声音却异常平静:“这次战争凶险,更胜七年之前,我没法跟您保证什么,如果我……您就忘了我,再找一直雌虫吧。”
“你休想!”
安瑞的眼睛也红了,他恶狠狠掐住了诺拉的嘴巴,不让他说出更多伤虫的话。
诺拉轻轻呜呜了两声,红彤彤的眼睛里却露出了笑意,他轻轻拨开安瑞的手,附身使劲吻上了自家雄主玫瑰花一样的唇瓣,呜咽着说:“雄主,求您,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
安瑞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糟心的和谐运动,结束的时候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了一块,又酸又胀。
反观身边的雌虫状态居然还行,眼睛里的泪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情绪又回到了十分平稳的状态。
安瑞愤愤地掐了诺拉的脸一下:“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也不许找死,别想着丢下我和艾米,听见没有。”
诺拉被在自家雄主“深闺怨妇”式的发言逗笑了,凑过去用脸蹭了蹭安瑞的颈窝:“您放心啊,诺拉舍不得的,诺拉会努力好好活着。”
“你们明天早上几点集合,我和虫崽去送你。”
诺拉垂下眼眸,轻轻说:“八点。”
*
早上五点,诺拉轻轻睁开眼,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
昨天他故意把集合时间说晚了两个小时,就是不想让雄主早起送他。
他很怕那这种别离,更怕自己当着其他下属的面掉眼泪,所以他宁愿撒个谎,自己偷偷溜走。
诺拉把包裹放进储物囊里,看着床上熟睡中的雄主,慢慢俯下身,在安瑞的下巴上印下了一个缱绻又清浅的吻。
诺拉蹑足潜踪地走进艾米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虫崽,把已经踹到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给虫崽盖好,摸了摸艾米的脑袋。
“雌叔。”
小虫崽呓语了几句,下意识地蹭了蹭诺拉的手。
军雌唇边露出了一分浅笑,亲了一下虫崽光洁的大脑门,才依依不舍地从艾米的房间退出来,转身进了浴室,从脏衣篓里翻出了那套安瑞昨晚刚刚换下来的米白色睡衣,红着脸放进储物囊的包裹夹层里。
初夏的太阳升得早,不到五点半,第一缕朝阳已经顺着落地窗打了进来,把整个客厅都照得暖洋洋的。
飘窗上的狗窝里,煤球伸了伸爪子,把身体团成一个标准的圆,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楼上,雄主和小虫崽还在香甜的睡梦中。
或许,这就是他们军雌存在的意义吧。
用自己的浴血奋战,守护家虫平安幸福。
苍蓝色的眸子中浮现出几分坚毅的神色,诺拉最站在门口,最后一次回眸看着这个刚住了几个月,却带给了他无限美好记忆的家,然后毅然决然地打开了门。
*
早上六点半,闹铃准时响起。
安瑞,迷迷糊糊地关上闹铃,忽然想起来诺拉今天要出征了。
原本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大脑一下清醒过来,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侧身一看,旁边已经空空如也,甚至连他收拾好的包裹也无影无踪。
安瑞的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他光着脚下地,来不及穿拖鞋,几步跑到卫生间。
没有诺拉。
他又跑到厨房。
还是没有诺拉。
安瑞里里外外把整个家找了个遍,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家雌君,背着他去军部报道了。
腿边旋转的煤球叫了几声,艾米打着哈欠从屋子里走出来:“叔父,雌叔呢?”
“雌叔已经去军部了。”
艾米瞪大了眼睛 ,然后肉眼可见地郁闷了起来:“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送雌叔吗,雌叔怎么就自己走了。”
安瑞把小虫崽抱在怀里:“没事,叔父有办法,你现在抓紧时间换衣服,五分钟之后出发。”
安瑞带着小虫崽上了星舰,直奔军部。
军部外面虫山虫海,都是来给军雌送行的家属。
安瑞凭借着雄虫的独特优势在一众雌虫和亚雌中杀出一条血路,在家属们或惊讶或艳羡的目光中,抱着小虫崽顺利挤进了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