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鉴于宿主昨晚险些与主角攻发生不正当关系,严重破坏纯爱小说底线,系统再次在这里给出警告!】
【望宿主好好改过,端正态度……】
言息自发忽略废话,抓住重点。
主、角、攻?!
言息蓦然抬首,这才发现,正对着床尾,一个男人正松松倚在沙发里凝望着他。
似乎言息醒来后发了多久的呆,他便望了有多久。
似乎只要言息还没发现他,他就能一直望着他,直到在他身上望出个洞。
“!”
言息缓缓深吸一口气。
“早上好、呀?”
——虽然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但仍花一秒钟反省了下昨晚的行为、最后觉得双方都有爽到的言息,毫无负担地歪了歪头,向对方打招呼。
“你还没走啊?”
非但如此,言息还大大咧咧坐在被窝里,披着那头如瀑的墨色长发,摸了摸肚子说,“对了,我有点饿,你叫早饭了吗?”
……
感受到对面持久的沉默,他顿了顿,对上男人幽静的、难辨情绪的眼睛。
出于礼貌与二人实际关系,言息小心补道,“——哥、哥?”
鉴于目前他年仅十九,叫叠字很符合人设。
但年近三十的“老”男人,却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第一次有了表情反应,极深地折起眉头。
他拥有一双线条狭长、弧度好看的眉梢,很容易吸引目光。因此尽管折眉的动作短促,下一秒便恢复如常,言息还是注意到了。
很伤人诶。
这可是他第一次叫什么人“哥哥”。
不是“哥”,是这——么可爱的“哥哥”!
“老”男人果然不懂欣赏小年轻的好处。
这么看来,很讨厌这个异父异母“亲弟弟”的主角攻明照衣,是不会给他这个可怜的穿书人异世界第一顿早饭的了。
言息肉眼可见地,同他的肚子一块儿瘪了下去。
“我警告过你。”明照衣对他的一切装怪都视若无睹,自带一堵隔离墙般。
他的声音因静坐了不知多久,略带沙哑,却淡无波澜。像一口封闭的井,情绪滴水不漏。
“我说过,你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不要惹到公司、惹到我头上。”
言息开始发呆放空,带脑子回忆了下剧情。
好像,前期是有这么一段,主角受因为无法忍受反派的控制欲,打算利用反派和别人的不雅视频威胁他放过自己。
但是,理所当然没有得逞。
也是这一夜,发生了小说前期主角受和主角攻的唯一一段亲密戏。
当晚在该酒店应酬的明照衣,醉酒后阴差阳错撞上检查言息情况的主角受苏斐白。二人都没有认出,对方就是彼此童年共患难的小伙伴。
主角受“助人为乐”、“半推半就”地进了房间,稍微帮忙了一下,并在混乱中认出了主角攻喉结边那颗小红痣。
——是的,就是这么狗血,主角受通过那颗小红痣认出了主角攻!
那颗痣是自带防伪认证,还是主角攻专利?
言息表示槽多无口。
——不过他爱看。
总之,当时主角受害怕让主角攻见到现在的自己(指被包养、被“玩弄”),慌慌张张逃了。
主角攻第二天没见到人,也没能认出那是自己的童年白月光,然后前期就再没他老人家的戏份了。
不过这也是个转折点。
主角受调查出言息就是明照衣没有血缘的弟弟,后面便不再急于摆脱言息掌控。
通过言息这个工具人,主角受开始顺利和其他攻培养感情。当然,同时借言息的资源,走走他“黑红成神”的事业线。
这样啊——
看来一切的分叉点,皆源于昨晚他不幸走错房间。
不过也不能怪他,谁叫那个什么彬的小明星这么弱鸡,扶着他走了半天连房门口都没走到。
而且,狗血小说的世界也太小了吧?主角攻的房间居然就在反派隔壁?
还有,谁叫明照衣的生日=文中“言息”的生日=言息本人的生日。
连撞这么多个巧,只能说是命中注定。
是他,命中注定半“睡”了主角攻。
是主角攻,命中注定被他半“睡”了。
因而,言息看向主角攻的目光不由掺了点怜惜。
那道半真半假的怜惜目光,显然也被主角攻隔绝在“墙”外。
门外传来敲门声,明照衣起身去取了什么东西,言息隐约听到“明总”——他猜是明照衣的第一秘书小解,一个全文唯一兢兢业业不为主角受所动的职场打工人。
——然后明照衣拿着两个纸袋走了过来,将其中一个丢至床头。
“穿上衣服。”他很不客气地命令。
而后回到床头—床尾—小沙发三点一线的安全距离上。
言息也很不客气地接了。
他这才注意到明照衣身上早已换上一件居家常服,棉质的,质地看上去柔软且舒适。很好地包裹住了所有不该有的痕迹。而昨晚崩坏的西装西裤,已不知被“处理”到了何处。
“谢谢哥哥。”他乖巧地说,也不问自己原来那身衣服去哪了。
他的感谢不是为了恶心明照衣。
只是看到他再度折起又复原的眉头,纯粹觉得好玩而已。
第3章 写作反派读作红娘
纸袋里装着一件杏白色的长袖棉T与一件浅色初秋款的长裤,并没有标签,但看得出与明照衣身上的是同一家品牌。
大概秘书小解并不清楚是给谁买的,因此按明照衣常穿的牌子买了。
但还是有所不同。
这两件是很青春休闲的款式。
言息坐在被窝里毫无负担地一件件套上,余光里,明照衣的目光长久停留在窗外。言息随他的目光望去。
九月的天气,顶层的酒店套房窗外,只有一大片碧蓝如洗的天穹。
所以还是不好意思吧?即便他们昨晚已经赤坦相对过。
也许有点自作多情,但言息很擅长应付那种自作多情后的尴尬。
即使是眼下这种尴尬到彻头彻尾的沉默中,他仍能自如地请求道:“那个,能给我一杯水吗?谢谢啦,哥、”
他还是自觉吞下最后一个音节。
——自己也不是那么读不懂气氛啦。
毕竟,这大概是会成为明照衣人生污点的一夜吧。
醉了酒,晕了头,黑了灯,和自己异父异母、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亲弟弟”发生过,或者说,差点发生过关系。
明照衣那对幽漆漆的眸子从窗外收回,定定凝在言息脸上。如果有旁白音,言息觉得那大概是——“我们很熟吗?”
“拜托了,”言息软下声调,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不过那当然是以退为进,“我一晚上都没喝水,快渴死了。没有早饭,总得让人喝水吧?”
毫无疑问,凭明照衣在评论区断层式的人气,他的人格品质在一众备胎攻中绝对是一枝独秀、超然脱群的。
无论是久经社会的成年人心智,还是从容而有余裕的教养,既然这些修养已经使他不会在“一夜情”后便惊慌逃离或气急败坏,也就更不差这点起身为“一夜情”对象不急不缓倒水的工夫了。
“谢谢。”
……也许还会负起责任。
言息再次道谢后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想,如果对象是主角受,不是自己这个“亲弟弟”就一切恰如其分了。
那杯水不冷不热,贴心得很,让言息原以为会一口烫掉舌头的揣度显得很恶意。
但接着——明照衣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毫无预兆地弯腰贴近,强硬地掐住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那杯水或许便是他最后的修养与耐心。
言息有些诧异,睫毛蝶翼般扇动着,视线被迫抬起,恰好落在明照衣脖颈——那颗被咬得通红、几乎从皮下泛起淤肿的小红痣上。
颇具垂感的棉质常服遮住了一切不该有的痕迹,却遮不住这最后一点昨夜欢愉的余韵。
“如果你不记得了,”明照衣沙哑磁性的嗓音落在他耳侧,是如有实质的一个个音节,存在感强烈,“我不介意再向你解释一遍。”
“什么……”
小说是按主角受的视角写的,言息怎么知道明照衣对反派说过什么。
“无论是玩还是接手家业,你的人生都与我无关,”明照衣垂着眼睑,并不过分纤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也是极淡极薄的,给人一种虚假之感,“我也没有任何兴趣,和你有任何一点其他关系上的牵扯。”
这些话存积了一早上。
在明照衣等他醒来的过程,那种对自我、对这个从没给他带来好事的弟弟的厌烦,终于达到了顶峰。
“无论昨晚你是因为什么出现在我床上的,我都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他的指尖略带凉意,只捏着言息下颌骨的部分,而不触及其他皮肤,“——尤其是,我的父亲,你的母亲。”
他提起前一个人的口吻很疏离,提起后一个倒没什么多余的感情。
“噢,”言息没什么意见,他还不太适应这个被强加上亲人的身份,“我听懂了,你的‘我都希望’是委婉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