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职场会存在潜规则。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池析亭和褚聿身上。
几乎没有任何讨论,池析亭和褚聿都默契地坐在了后排,霍宥深坐进副驾的时候借着后视镜看了眼身后的褚聿和池析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容貌很在意,也承认自己是个肤浅的人,所以在看见池析亭的时候难免会不自觉地产生些许好感,加上池析亭在那次会议上的表现也称得上是大放异彩,总归让霍宥深对池析亭产生了探究深交的心思。
只是现在。
霍宥深收回目光,嘴唇往下撇了一下,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鄙夷。
现在他都怀疑当初会议上池析亭的表现是不是也有暗箱操作和背后助力的成分在。
霍宥深的内心活动完全没有对池析亭和褚聿造成任何影响,池析亭还在专心致志地计算自己的到家时间,估摸着如果抛开一切影响因素外,他十点半左右应该能到的了家。
还行。
池析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窗外,便见窗外的风景逐渐从密密匝匝的树转变为了一辆又一辆的豪车。
而后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宴厅。
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一眼就认出了褚聿,笑着躬身在褚聿身旁站定,指引着褚聿等人往宴厅内部走。
宴厅内部的装潢和外部装修一样,风格很奢靡,金色的透色玻璃嵌在墙壁上,人影影影绰绰地印在上面,正中央是一盏精致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以水晶吊灯为轴心向四周都挂着氛围灯,将大厅映照的灯火通明。
两侧放着一排取餐台,上面盖着洁白柔软的绸制桌布,桌布上纹绣着精致的绣花。
池析亭等人到达宴会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正值饭点。
又刚好没吃早饭。
池析亭刚进宴厅,目光就被取餐台上的食物吸引了。
取餐台上还挂着一排灯,在灯光的渲染下,那一排摆盘精致的食物显得更诱人了。
只是看起来像是装饰品。
毕竟参加宴会的“高端人士”们都不是图吃的来的。
只有池析亭是纯粹地过来搂席的。
褚聿领着两个小实习生进了宴厅后便不再当“家长”了,刚在宴厅站定就被一大群人围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谄媚殷勤的笑容,推杯换盏间拐弯抹角地想把话题拐到自家公司上。
褚氏目前的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原本还不被他们这些老家伙看好的年轻人褚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褚氏带到了曾经未曾有过的地位,饶是再挂不住脸,也都硬拉着面子过来和褚聿寒暄斡旋。
后生可畏。
这种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和当初的褚尧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总年轻有为呀。”李总笑的脸上的皱纹都炸开了,酒杯往褚聿的方向倾了倾,故作不经意地打听道,“听说已经把笏石的项目拿下了?”
褚聿唇角礼貌地弯了弯,和李总碰了碰酒杯,杯壁相碰轻轻响了一声,而后褚聿清冷的声音才响起,“不敢当,只是运气好。”
意思就是确实拿下了。
李总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挂不住了,眼睛飞快地闪了几下,控制着自己的唇角往上牵了牵,半响后才干笑道:“哈哈,褚总谦虚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比不过了。”
李总也是个会说话的人精,估计也是咽不下那口气,硬是要拉着周围的人一起共沉沦,靠着嘴也要阴褚聿一把。
周围站着的都是各行各业有名有号的老总,光是年纪都要大上褚聿一两轮,不少人还是看着褚聿声名鹊起的,虽说事实确实是前浪不如后浪,但是被人这么当众说出来总归都有些失了颜面。
褚聿的面色不变,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李总,似乎不太看得上李总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操作,哼笑了一声后才道:“李总谬赞,各位都是前辈,我还有很多需要向各位请教的地方。”
李总一噎,眼神闪躲了一下,又干笑着举了举酒杯,道:“哈哈,来,不说那么多了,都在酒里了。”
说罢,李总便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褚聿也没多说什么,酒杯尚捏在手里,似乎也没有给李总面子的意思,甚至没有抿一口,只是平静地颔首应了声好,就由着李总离开了。
其他人都在心里盘算了几个来回,见李总在褚聿这里吃了憋,也一个个地收起了小心思,自然地继续和褚聿攀谈,只是决口不再提及工作相关的事。
提的也讨不得好。
何况这个宴会是江氏的庆功宴,他们在这和人家邀请来的客人谈论自己的生意终归不太好。
池析亭和霍宥深见褚聿被其他人拦下了,也很有眼力见地自己找地方溜达去了,池析亭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奔取餐台去,霍宥深脚步一顿,迟疑了半响还是跟了上去。
“你饿了?”霍宥深看了池析亭一眼,问。
池析亭慢吞吞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点头,“显而易见。”
霍宥深又不说话了。
许是觉得他俩是同事,又都在一个陌生的场合,不说说话总觉得不太好,霍宥深想了半天,还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瑞丰的项目你觉得怎么样?”霍宥深问。
池析亭不太想在吃饭的时候谈论工作,眉心蹙了一下后才敷衍道:“什么怎么样?”
霍宥深言简意赅:“难度。”
“表面上看起来很难。”池析亭慢悠悠开口,“实际也一点都不简单。”
还颇为期待地等着池析亭的后话的霍宥深:“……”
霍宥深垂了下眼,眸光闪了闪,有些不死心地问道:“褚总对这个项目是什么想法?”
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抛开那个项目是江之渺做的不谈,他也确实觉得那个项目策划做的很完美。
池析亭一脸难以理解地看了霍宥深一眼,正经道:“领导的想法我怎么去揣测?”
霍宥深嘴快:“你俩不是……”
话说到一半,霍宥深又止住了话头,半响后才改口道:“你俩不是住一间吗?总是能听到点消息的吧?”
池析亭皱眉,挖蛋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回头瞥了霍宥深一眼,道:“你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霍宥深的手指蜷了蜷,目光闪躲道:“我觉得瑞丰原版的策划书没有什么大问题。”
池析亭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眸中也飞快地闪过了一点失望。
出于小说原文的描写,他对霍宥深也有着刻板印象,刻板地认为霍宥深的个人能力很强,以至于可以在最后关头击败褚聿。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不见得。
池析亭默了半响,还是好声好气道:“我那天已经提过问题了。”
霍宥深拧眉,往前倾了一点,冲池析亭道:“我想过这些问题,也是可以通过添加板块去完善原版方案的,根本没有必要全盘推翻,你这让人家……”
许是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霍宥深又猛地闭上了嘴。
池析亭把最后一口蛋糕吃进嘴里,又垂眸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戳着餐盘,不紧不慢道:“你和我说也没用呀,不然你去找褚总?”
轻飘飘地就把问题抛出去了。
霍宥深眉心皱的更紧了,吐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
“算了。”霍宥深有些反感地啧了一声,抬眼睨了池析亭一眼,眸中的情绪复杂,半响后才继续道,“当我没说。”
说完,霍宥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池析亭有些莫名地目视着霍宥深离开,懒得多想,又扭头在餐桌上开始搜寻了起来,精挑细选了半天才拿起一小盘水果,准备靠水果收个尾。
还没等池析亭将火龙果送进嘴里,耳畔就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嗓音。
“你好。”江之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见池析亭转首看他时,唇角又勉强往上牵了牵,目光飞快地在池析亭身上转了一圈。
几乎是不着掩饰的审视目光。
裹挟着些许没来由的敌意。
让捕捉到了这点微妙情绪的池析亭有些不明所以。
“你好。”池析亭礼貌地点了下头。
“我是江之渺。”江之渺许是想和池析亭礼节性地握下手,但是才微微往前伸了伸手,便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端着两杯酒,微怔后才又笑着抬头看向池析亭,“瞧我,都忘了。”
江之渺?
池析亭眉心轻跳了一下,目光在江之渺脸上略过,脑子里霎时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在霍宥深房间门口看到的场景。
面前的人的容貌和昨夜模糊的侧脸逐渐重合。
池析亭懵了。
啊?
所以昨天晚上和霍宥深在一起的人真是江之渺?
江之渺抬了下眼,目光从池析亭脸上刮过,敛眉的瞬间掩饰住了自己眸中的不屑和轻视,将酒杯递到池析亭面前时又带上了温和的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能否给我个面子?”江之渺向上抬了抬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析亭,示意池析亭接过酒杯。
池析亭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上。
酒杯里淡黄色的酒液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还不待池析亭说话,便见自己身侧伸出了一只手,手腕上精致的腕表从池析亭的视野中划过。
池析亭一怔。
褚聿伸手接过了江之渺递过来的酒,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刻意避开着江之渺的手,只捏在了杯身,指节微屈,指尖轻轻抵在光洁的杯壁上,在晃荡的酒液的映衬下,那股子矜贵的气质在举手投足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了,他年纪小。”褚聿低沉的嗓音在池析亭耳畔响起,“喝不了。”
第30章 男同性恨
褚聿完全没给江之渺留面子,在接过江之渺手里的酒杯后也没有按照常规情况自己替池析亭喝了这杯酒,而是直接将酒杯放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江之渺目视着褚聿的动作,原本带着笑的表情破裂了一瞬,清秀的脸逐渐僵硬了起来,半响后才勉强弯了弯唇,冲褚聿玩笑道:“年纪小?也没多小吧?”
“和我们比小。”褚聿不轻不重地就把话回了过去。
江之渺表情更不好看了。
“褚哥,几年不见你倒是和我生分了不少。”江之渺默了半响后才开口,“这会儿都帮着别人了。”
江之渺心里有种微妙的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