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速度虽然慢,手略微有些抖,但也没出什么差错。
镇定下来后缝合速度开始快了些许,缝合得还算过关。
溯确认内层无事,最外一层则是由他自己接手。
对此,他没有过多解释,对他的决定,其他人也没开口询问。
第一次联合剖宫产手术顺利完成,母子平安。
包括摩拉克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哪怕中间出了意外,但经过这次手术也说明针灸止血的方法可行。
而且李大夫的失误不是没法止血,而是内部伤口估测失误,没有在第一时间扎到适合的穴位,最后也有了很好的补救。
当然这不是说以后就不可能出现问题,生产大出血一直是妇产科常见的危险问题,如今输血这件事没法实行,只能尽量保证中途不出意外,每一步小心谨慎。
手术过后的复盘,溯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们的错误,没留一丁点颜面。
哪怕以前他在手术室会聊天也是手中的工作没有出错的情况下,然而还未熟悉却走神,这是手术中的大忌。
红玉被训斥得低下头,不敢看溯。
李大夫这边也有错,但是因为对针灸这一块不懂,溯提出下次手术让其他懂针灸的人一起。
“至少在前期,是要一起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能拿任何一位产妇的生命开玩笑。”
李大夫面色不好,却还是点头,这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溯也在自我检讨,他觉得这场手术本不应该出问题,而他在手术中的反应和补救方法,并不是很让自己满意。
总的来说这次手术虽然顺利完成,但他觉得欠缺的地方很多很多。
摩拉克斯看他钻了牛角尖,开口叫他一起出门。
出了医馆,走了一会,好像身上的包袱渐渐被放下,他放松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溯后知后觉自己情绪好像不太对,也是这时候猜得到摩拉克斯是发觉并立刻带他出门,倒是解决了那股负.面情绪。
溯偏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摩拉克斯:“谢谢。”
摩拉克斯:“无需道谢,总归是我们璃月的事连累了你。”
溯眉头一挑:“明明是我自己情绪不对,怎么就成你们璃月的锅?”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道:“你的情绪不对,是因为璃月的人类。所以,确实是我们璃月连累了你。”
溯哑然失笑:“怎么就怪到他们头上了。”
他明显不认同摩拉克斯的话,但好不容易走出那股情绪,他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看着跟前的街道,溯说:“快到晚饭时间,今天就不回食堂吃,外边下馆子。看在今天给璃月忙碌那么久,还带了那么多手术室新手的情况下,摩拉克斯大人请客,如何?”
摩拉克斯颔首:“可。”
摩拉克斯的脸是可以刷的,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要到了包厢。
偌大的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很是安静。
也是进了包厢之后,摩拉克斯撤掉溯身上的隐匿法术,然后对看到忽然多出一个人而受到惊吓的侍者招手点菜。
溯拒绝点菜,让摩拉克斯自己看着来。
摩拉克斯曾经事无巨细地布置了溯的衣食住行,又在后期对溯进行调查,总结。来璃月港这一路更是亲密相处,倒是对溯的喜好了解不少。
点菜这事,不难。
侍者离开后,溯已经开始反省:“刚刚对李大夫和红玉他们的态度好像不太好。嗯,不过他们确实有错,我就不去道歉了,下次指点的时候会记得收一收脾气。”
对此,摩拉克斯表示:“教学严苛,并非坏事。这只能说明你对产妇和新生儿,以及跟你学习的他们负责。”
“这倒是。”溯叹息:“医学是很严格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出无法挽回的事故。很多时候,还是严谨一些好。”
“当然,我也没有嫌弃红玉。我知道她之前就是大夫,从小接触医药,但妇产科终究不同,几年的时间能学到这个样子已经很有天赋。”
“不仅仅是红玉,红玉的那些助手都很聪明。闲云选人的眼光是真的不错。”
摩拉克斯略微意外:“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闲云选的?”
溯:“红玉毕竟是闲云的徒弟,徒弟当然是她自己选择。如今医馆刚刚分出儿科和妇产科,现在专门学习的那些人未来几年将会成为这两个科室的中流砥柱,徒弟的徒弟未来就是要继承衣钵的存在,闲云不可能想不到这些,所以那些人定然有她的把关。”
摩拉克斯了然:“不是因为了解闲云,而是因为了解医馆未来的发展形势。这样的判断角度,倒是比较少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没有加入璃月,所以能从最为中立的角度去看待璃月的事,自然不难发现这些。”
摩拉克斯:“那,以溯的看法,现在你教导的那些人,未来能否在医馆当担大任?”
溯犹豫片刻,摇头:“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那些聪明的人,未来肯定会成为德高望重的大夫。”
摩拉克斯瞬间名表他话语里的另外一层含义:“你觉得有人会离开医馆?”
“不清楚。”溯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猜测给说出来。
摩拉克斯没有因为他的隐瞒生气。
他说:“无妨。学成后不论是留在医馆还是服从安排还是去往其他城镇,村庄,亦或者去往其他地方,只要能把所学的知识运用上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到摩拉克斯这般言语,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摩拉克斯大人,闲云在挑选的时候有了解过他们的家世和秉性吗?”
摩拉克斯是相信溯的,听到这样的话微微眯起眼:“溯的意思,是有人秉性不行?”
溯直言:“只是听到一些话,不能判断他的秉性,但也正是因为那些话让我不太看好他留下来。”
摩拉克斯耐着性子:“什么话?”
溯:“我就不原话复述了,大意是‘是好药,但不一定是好商品。’”
溯听说过这样的话,在自己的世界,而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个商人。
甚至不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人还解释什么样的药才是好商品。
每每回想起那些,总有一股怒气,想要一巴掌呼死那些人。
如今的璃月表面上平静,然而所有璃月人都知道战争随时可能到来。
如此,讨论关于药用商品的事,还说出那般话,正是准备发国难财的意思。
不行,现在越想越生气。
溯灌了一口茶水:“大概就是这样,摩拉克斯大人要怎么做自己做决定,我不想再听到这类消息。”
他甚至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人确实聪明,会举一反三,很多东西教导一遍就会,天赋直逼红玉。
但也正因为天赋如此高,这才让溯头疼。
就怕他把天赋用在药用商品上,小脑袋要是这么一转,割产妇新生儿的摩拉就跟割韭菜一样。
除了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这顿饭,溯和摩拉克斯吃的还算愉快。
也是吃完之后溯才反应过来,摩拉克斯完全照顾他的口味,倒是没注意这些菜对方是否喜欢。
不过现在已经吃完,吃饱喝足后再询问好像也不是好机会,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想着今后有机会再多注意一下摩拉克斯的口味。
结了账,摩拉克斯给他们身上构建隐匿法术。
溯看着他那熟练的举动,若有所思:“这个隐匿法术那么厉害,其他场合,比如战场上,能不能使用?”
摩拉克斯摇头:“隐匿法术与力量构建方式挂钩,想要破解其实很简单,只要用力量试探,把构建的力量框架打乱,就能够破解整个法术。而且破解的方法不仅仅是利用元素力破坏力量框架,一定强度的物理力量也能暴力破坏法术本身,因此不能在战场上达到隐匿突袭的目的。”
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惜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却发现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能询问:“可惜什么?”
溯笑笑:“可惜没法弄成隐匿突袭。”
摩拉克斯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他并不出声,只是看着溯,以目光询问,而不是言语逼迫。
说与不说的决定权当然还在溯手中,但比起之前很有分寸地不再言语,这次他强硬了些许。
这是试探,一种他和溯之间的谈话,关系能否更进一步的试探。
溯被看得略微心虚:“好吧,我其实没那么伟大。我想的是能不能在住的地方施加隐匿法术,让别人无法发现。这样一来也就没法打扰清净。”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你看,你能在我身上构建隐匿法术,这说明这个法术是能放置到某个物体上的。既然如此,一栋房子,一顶帐篷,在它们身上覆盖法术,应当也是可行的。”
摩拉克斯停下,眉头微微皱起。
溯一看,也跟着皱起眉头:“怎么,这个想法就那么异想天开?”
摩拉克斯回神,摇头:“不,只是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溯略微意外:“什么?”
唇角扯动,摩拉克斯说:“虽说应该还有需要克服的困难,但溯说的方法给了我灵感,隐匿法术或许确实能用在战斗中。”
溯一脸懵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是要在房子上弄法术,怎么就跟战斗扯上关系了?
当然,溯并不愚笨,很快有了头绪。
“设陷阱,不,应该是警示?”
摩拉克斯点头,眼中有着赞赏。
这种轻易就能被强武力破解的法术,用来做陷阱效果并不如意。
但真正的目的不是让陷阱留住敌人,而且另外一个作用——警示。
就跟烟雾报警器接触到烟雾之后会触发警报一样,既然这个隐匿法术会被敌人运用的元素力和一定强度的物理攻击破坏,那就以此为触发点,做个报警器。
溯却有很快想到这个方法的缺点,觉得实现方式有些难。
“可那是隐匿法术,如果敌人并不知道报警器在那里,还是需要一定武力才会破坏,又怎么能确定敌人的攻击会落到陷阱上。要把它弄成警报装置的条件很严苛。”
溯摊手:“总不能布置成一条警戒线,然后...”
还没等溯说完他就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摩拉克斯。
他能想到的,摩拉克斯自然能行到。
所以摩拉克斯真的可能要做一整条警戒线,而且是布置在水边的警戒线。
摩拉克斯语气温和:“看来你也想到。虽说还需经过实验,安放位置也需要考究,但理论上可行。如果真的能做到,一些隐秘的,没法发现的潜伏,我们就能提早知晓,而不是等到他们深入腹地后才察觉不对。”
溯点头:“想法很不错,怎么实行还得慢慢摸索。祝摩拉克斯大人早日完成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