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陀龙王看着溯,啧了声:“璃月境内很多村庄的人类对摩拉克斯态度并不算太好这件事,你不是更能体会?”
溯微怔,这个,他倒是真的忘记了。
不过是因为摩拉克斯赢得最后的战争,所以下意识以为璃月已经统一。
眼帘轻颤,溯垂着眼,不再吭声。
马科修斯持不一样的看法:“只有宽厚英明的君主,他们才会敢于述说自己的苦难。”
若陀龙王知道这话也有道理,很快退让:“那就稍微减少那么一点点威严。”
摩拉克斯听着他们的交谈,讨论自己对外的形象,视线则是落在不再说话的溯身上。
此时的溯好像在思考什么,仔细回想刚刚的对话,摩拉克斯很快找到问题根源。
他在担心那些对他并不算尊敬的璃月人是否归心。
摩拉克斯失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件事以前就讨论过,一切交给时间。
当时的溯明明也认同,却不曾想现在竟是担忧了起来。
不过也对,之所以担忧应当是也因为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有了改变,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因为没有空余房间,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没有留宿。
若陀龙王埋怨摩拉克斯在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好这些,这才让他们必须连夜离开。
等他们走后溯才问:“你是真的忘记了留客房?”
摩拉克斯看着若陀龙王离开的方向:“特意没有留。”
溯轻轻吸气:“所以你是为了防止若陀龙王来住下?”
摩拉克斯没有否认:“此处距离璃月港不远,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能回到住处。而且,如果真到了没法离开的局面,还能打地铺。一楼收拾一下,能住很多人。”
听到这话的溯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想想他们这里和璃月港的距离,以及这些仙人的神通,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一楼的家具往旁边一推,是真能容纳很多人。
摩拉克斯直视溯的眼睛:“而且,我并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溯笑了:“行吧,挺好的。最初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不喜欢别人留宿,所以才没有准备其他客房。倒是没想到竟然是你的私心。”
这私心,目前来说还挺合他心意。
摩拉克斯微微垂眼:“确实有私心。”
他们关了院门,进了院子。
两人到石桌前坐下,摩拉克斯询问:“喝茶?”
溯摇头,得到答案的摩拉克斯拿出酒,给自己满上。
溯自然想到宴席时候的事:“今天的酒都是你珍藏?好像很多人赴宴,都是为了你的酒。”
摩拉克斯轻轻勾起嘴角:“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你。”
没否认他的酒是珍藏,是他们赴宴的原因之一。
溯看着那小杯酒,略微好奇:“真有那么好喝?”
他伸手,在酒杯上招了招,酒味往自己这边飘,味道确实不难闻。
溯:“弄得我都想尝尝。”
摩拉克斯却是很谨慎:“确实不错,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但我听你说过,喝酒手会斗,对你做手术可能有害。如果只是单纯好奇,我并不希望你破了自己的规矩。”
溯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是事实,但影响其实也不算很大。那么说,更多是借口。”
“我不知道你在我的梦境中具体看到多少,有没有看到除了我母亲之外的其他家人,当然,那里是梦境,里边的家人和我真实的家人其实是有区别的。”
“我的父亲,啧,虽然我很不想承认那是我父亲,但事实却无法改变。当年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大出血死去,父亲把一切都怪到我身上,认为是我的存在让他失去爱人。有记忆以来,我记得的都是辱骂,以及家里从未散去的酒味。而且不仅仅是我父亲,我的哥哥到了能够饮酒的年纪,我偶尔也会听到醉酒的一声声‘妈’的呼唤。哪怕他从未口头怪罪,亦或者正因为他没有怪罪,与我父亲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才让给我愧疚。”
“所以我不喝酒,其实更多是排斥它,害怕它会带来一些让我舒服的感觉,害怕自己会沉溺其中。”
他害怕所有能让他沉溺的东西。
梦之魔神和海妖的骨笛,酒,以及,感情。
摩拉克斯这才明白为何一直清醒,甚至自己破掉梦境的溯会在自己第一次入梦,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立马把他驱除,因为从未获得,所以哪怕知晓那是假的,也很珍惜。
他也明白,为何醒来之后,溯会流露那么一丝的脆弱。
哪怕是假的,但那个梦境大概是溯对家庭最美好的记忆。
摩拉克斯仔细辨认溯脸上的情绪,发现他只当这次的谈话是倾述,好似并不需要自己开解,心底缓缓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
摩拉克斯对溯的情感从不是源于某个瞬间,也不是浮于表面,而是与他接触之后,被他的方方面面影响,觉得他适合成为自己一起走下去的伴侣。
哪怕他们对彼此很多事一知半解,但相处之后能看到对方的为人,感情就这么起来了。
与话本中那些一见倾心不同,溯没有让人一看就着迷的容貌。五官端正的他样貌也只能算是中等往上,他的气质也不是独一无二,但他遇事反应,处理事情的方法,以及那本质为善的心,都深深吸引摩拉克斯。
与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情感不同,摩拉克斯想要的,也不过是比现在热情一些,让别人知道溯与他是伴侣,然后一起住在这里,平平静静地生活。
摩拉克斯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年岁,他竟是没了那股锐气。
兴许也是因为经历得多了,已经不再是意气用事的少年,哪怕心底在沸腾,面上却能平静如水。
而恰好,溯也属于这种人。
摩拉克斯在这个阶段遇到了最能够吸引他的存在。
摩拉克斯看到溯只是看着那杯酒,却没有伸手的意思,缓缓道。
“如果并非有很大影响,那么,兴许你能小酌两杯。”
说了那么多,溯轻松不少:“算了吧,你的酒太好,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沉溺。”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道:“无妨,我不会让你贪杯。”
溯轻轻吸气:“你是准备直接把控源头不让我成为醉鬼?”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是这个打算。”
溯双手环胸:“行吧,酒是你的,我也打不过你,你不给我确实没办法。但是你怎么能保证我不会去找其他替代的酒?”
摩拉克斯看着他,轻笑一生:“因为它无可替代。”
溯想想其他人对这酒的喜爱程度,相信了摩拉克斯的话。
拿起酒杯,溯根本不等摩拉克斯反应一口闷。
口感棉,哪怕酒味不算轻也没有呛到他。
咽下去的时候还算顺利,就好像喝一些味道比较重的功能饮料。
不过咽下去之后,溯倒是慢慢感觉到一阵清香。
分不清什么香味,也没法形容这酒具体什么味道,但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能让溯接受。
他放下杯子,看着摩拉克斯。
“不怪应达他们惦记,确实很好喝。”
摩拉克斯视线落从杯子上移开:“溯喜欢就好。”
溯露出一个摩拉克斯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喜欢啊,当然喜欢。”
摩拉克斯微怔,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一个猜测出现在脑海里,并且也在下一瞬得到证实。
只见溯把下巴搁在石桌上,黑色的双眼注视着摩拉克斯。
“很喜欢,无可替代。”
摩拉克斯好气又好笑:“这还真是,意外啊。”
溯一听,不干了。
他挺直了腰杆:“有什么意外的?摩拉克斯的骨相,五官,气质,都很出众。用那些人的话该怎么说来着,完全长在心巴上,怎么可能不喜欢!”
摩拉克斯心底咯噔一下,看着溯,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他没能反应过来,以至于就这么注视着溯笔直的腰杆慢慢放松,耷拉肩膀,最后把脸放到石桌上。
石桌的冰冷好像让他一个激灵,不过却没有抬头,就这么闭上眼,睡了过去。
呼吸很轻,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双肩,可能还不能确定他真的睡了过去。
他静静地看着溯的睡颜,想到的却是博古架上的画。
骨相,五官,甚至是气质。
哪怕是摩拉克斯自己也得承认画上的自己确实引人注目,因此他不怀疑溯口中的喜欢。
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是在想溯口中的喜欢与他心中的喜欢是否相同。
他当然没法从睡过去的溯口中得到答案,他也没有询问出口。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许久之后,摩拉克斯终于有了动作。
戴着手套的手把溯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往耳后理,摩拉克斯轻声说。
“你的喜欢,是我的荣幸。”
一个人生命中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带来的结果各式各样。
这是溯出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得到了各式各样的结果中的某一种——一杯倒。
躺在床上的溯揉了揉自己的脸,脑袋飞速转动,回想自己喝醉之后说了什么。
他好像确实说话了,话里还有喜欢两个字。
而且不仅仅是喜欢,好像,还有摩拉克斯?
溯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是直接跟摩拉克斯告白了吧!
他直接从床上弹起,打着赤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告白了?
怎么办?
当时的摩拉克斯什么反应?
摩拉克斯把酒醉的自己带回房间,应该不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