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完全是不敢想象的事。
单纯好骗?
他?总之在溯的意识里那四个字不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路途的风景并不美丽,透着一股荒凉,不过因为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伴侣,他们能忍受这一路枯燥。
中途溯忽而停了下来,拿出画架,调了颜料就开始画画。
没花费很长时间,成品略微粗糙,甚至连摩拉克斯的五官都没有仔细描绘,但不管是摩拉克斯的神韵还是蒙德的荒凉都被画了出来。
摩拉克斯看着那幅画,在画中自己身旁的位置比划了下:“这里可以放个你。”
溯:...他抗拒:“不用了吧,这已经是一幅完整的画。”
摩拉克斯:“我们既然同行,画中没有溯,那就不算完整。”
溯被说服了,提笔在旁边添了个自己。
依旧没有五官,不过只要是认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他。
站在摩拉克斯身边倒是般配,只是溯构思的时候本就没有自己,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不协调。
摩拉克斯好似看出他的小纠结,嘴角弯了弯。
他说:“我觉得这样很好。”
听他这般说,溯心底只能叹息,把画收好后继续赶路。
不怎么着急,到达璃月后摩拉克斯能化成原型赶路,他们完全赶得上跟大部队同一时间到达璃月港。
不过在进入璃月境内,摩拉克斯探查移霄导天他们的位置后没有立刻化形,说还有时间。
倒是不意外,毕竟大部队不仅仅有很多人,行进速度不一,需要调和,还有那么多货物,速度当然会慢下来。
不过他们的速度不快就能让溯和摩拉克斯继续步行,到达荻花洲的时候溯忍不住踩上那宁静的水面。
氢气托着他,哪怕他在分解水,并非直接接触水面的他也没让水面起任何涟漪。
倒是摩拉克斯脚下涟漪不断,这让他沉默不语。
溯笑问:“你不是会飞?”
摩拉克斯却说:“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比起动用神力飞行,这么安安静静地跟溯站在这里,更令人舒心。
溯:“那就不要郁闷了。”
摩拉克斯偏头,看着溯。
溯并未回视,而是把视线落在水面上。
摩拉克斯不认为溯不知道他烦闷并非因为这点小事,所以他的那句话,更大的可能是用在另外一件事上。
兴许他隐藏得不够好,兴许巴巴托斯或者移霄导天泄露了信息。
不过都不重要,因为溯已经给了回答。
不用刨根究底,更不需要一一确认,溯在蒙德的做法就是能看得见的答案。
他选择璃月,选择他,却也会给其他国家的人类独属于他自己的温柔。
会救,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摩拉克斯知道是自己魔障了。
这么简单的事,这么简单的答案,之前怎么就没有参透?
当然也可能因为另外一方是溯,太过于在意,以至于失了理智。
摩拉克斯问:“会不耐吗?”
溯微微偏头,嘴角微微勾起:“不会。不过,摩拉克斯,我们是伴侣,是一定会相互影响的存在。所以不管什么事,不用顾虑,只需要说出来就好。”
摩拉克斯点头。
溯:“当然,不仅仅是你,我也是第一次有伴侣,很多事做得不够好。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提醒,以免我做错了决定,走错了路。”
摩拉克斯:“我亦是。”
溯心底松口气,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他忽而想起另外一件事:“大部队距离璃月港还有多久?”
摩拉克斯感应大部队的位置,又估算了时间:“大约五六日。”
溯:“那可真是太好了。摩拉克斯,跟我去养蛊场看看。”
创造夜叉的诅咒,夜叉活着才能走出去的养蛊场,其实不算很大。
活下来的夜叉走出去后就发现,养蛊场就是一个能容纳十来人活动的小广场,只不过在没有决出最后的胜负的时候,没人能走出来。
溯对养蛊场不算陌生,哪怕走出来后他再也没回去,却因为记忆过于深刻,从未忘记它的存在。
不过当他看到养蛊场裸露出来的阵法的时候还真有些意外。
摩拉克斯:“保护养蛊场的阵法太长时间没有维护失效,经年累月,养蛊场也出现破损,埋在地下的阵法自然裸露出来。这个阵法已经没有效果,只剩下样式,是理水叠山复刻后知道阵法的效果,最后上报。”
溯嗯了声,自然看出裸露的阵法很熟悉。
摩拉克斯可是拉着研究了好久,他当时一看就脑壳疼。
摩拉克斯:“怎么忽然想来这里?”
溯沉吟一声,道:“就是想再看看,我当时过来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同。”
摩拉克斯:“想要从异世界到达提瓦特,天时地利必不可少。人为打破界膜的情况并非没有,只不过比较少。”
溯猛地摇头:“进入养蛊场的时候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医生,甚至心脏刚被扎了一刀,真没那么能力打破界膜。”
摩拉克斯视线落在他心脏处,那里的伤口,他见过。
哪怕溯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但那道伤是最为狰狞的。
溯被看得略微不自在:“不是什么大事,已经不疼了。魔神之躯很特殊,连阴雨天也不会觉得痒。”
但,哪怕伤好结痂,脱落,只要痕迹还在,受伤时候的疼痛就依旧清晰。
摩拉克斯不拆穿,只是站在一旁,陪伴就是最无声也最有用的安慰。
溯不想他们之间这么沉寂:“说起来,你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有没有受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伤?”
“有的。”于是,关于璃月建成后,摩拉克斯觉得比较值得说一说的战事,被他一一拎出来。
很是平板的陈述,哪怕战斗中最为激烈精彩的部分也没有过多描述。
但,溯并没有觉得不好。
正因为能够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才能证明摩拉克斯内心不受影响。
曾经因为魔神战争摧毁了璃月安定,被磨损得几近崩溃的摩拉克斯已经恢复。
哪怕失去曾经的年少轻狂,现在的成熟稳重却也不错。
摩拉克斯说了很久,溯耐心听着,最后他们甚至在养蛊场停了两天。
摩拉克斯一边说,一边跟溯查看养蛊场,虽说什么都没发现,却也算是重新走了遍。
看着这个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地方,溯心底想的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亦或者几十年一百年,这里将会再没有养蛊场的痕迹。
沧海桑田,梦之魔神留存下来的所有建筑都可能会消失。
但,只要夜叉还在,只要他还活着,梦之魔神就绝对不会真的从历史上消失。
溯当即想到另外一个魔神:“我记得,青墟浦那个位置曾经也是一个魔神的领地,不过好像很久以前,在璃月还只在天衡山附近活动的时候那位魔神就已经死去?”
摩拉克斯点头:“是的。青墟浦也是我兼并的第一位其他魔神的势力。也是他们让我知道,时间可以洗去人类身上很多东西,哪怕是信仰。”
溯却是笑了:“不是信仰被洗去,而是因为接受了其他东西,所以改变了信仰。随着见过那位魔神的人类死去,他的影响力自然也就下降。哪怕依旧有没见过他的子民把他当做信仰,但文字和建筑物才能探究的信仰,终究没法影响太多人。所以,改变信仰是自然而然的事。”
“就好像跟现在,哪怕我依旧能感受到那些人的祈祷,最初属于我的白衣仙人的传说,现在也少了很多。”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这是因为璃月港医馆是个比祈祷更为有用的,能直接帮助的他们的存在。而且璃月港医馆里有很多医生,以及璃月对于产妇,新生儿常见问题的宣传到位,所以需要祈求神明的问题少了很多。但是,在一些交通不太便利,以及经济不怎么好的地方,那些人依旧会向你祈祷。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多多宣传。毕竟,白衣仙人这个名号一直都是人传人传递下来,哪怕你游走各个村落帮他们处理问题的时候你也从未过多提及,多多宣传,知道的人就更多。”
溯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
摩拉克斯被他看得不明:“怎么了?”
溯笑出声:“就是觉得很认真分析的你很可爱。”
可爱这个词,摩拉克斯可不觉得是好的评价。
溯:“不用想太多,我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哪怕信仰是组成魔神神力的一部分,但比起让那些产妇们对我祈祷,然后我一个个去帮忙,我更希望她们能够获得及时的,有效的,不让她们受苦的救治。”
“让她们先受苦,然后把从天而降的我当成救命恩人这种事,并不会让我觉得愉快。”
摩拉克斯哑然:“说的有道理。”
这就是溯,他对产妇的温柔不仅仅是因为她母亲在这方面受了苦,还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溯得到认同,略微得意:“如果没意识到还好,但意识到,并且是特意那般行事,是恶劣行径。”
弯了弯嘴角,摩拉克斯再次认同地点头,果然看到溯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把这里逛完,觉得呆的没意义之后,溯感叹一句:“果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摩拉克斯却是看着他:“你并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来一次养蛊场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这并非你所想,你的话并不准确。”
溯啧了声:“摩拉克斯,我虽然是知道我不会因为来养蛊场就回自己的世界,但你说的话很不好听。”
摩拉克斯微微沉思:“好听的话?”
抬眼,他看着溯,坦然:“晚上说给你听。”
溯表情瞬间收敛:“滚!”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去了业障封印地。
阵法还很好地禁锢业障,摩拉克斯更是开始检查阵法是否完整。
溯看着那亮起来的阵法,惊奇地发现竟然是梦之魔神在养蛊场用的阵法。
也就是说,摩拉克斯把这些业障当做活的,并且因为明白业障是众多魔神逸散出来的躯体,所以不止一个活物,它们符合梦之魔神养蛊场阵法的禁锢,并且永远不可能厮杀到仅存一个意识的程度。
摩拉克斯这家伙还真是,脑子灵活,物尽其用。
检查全部封印位置,摩拉克斯再次感应大部位所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