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又说:“你沉睡的这些年,举办过三次送仙典仪。”
溯微顿,诧异地看向摩拉克斯。
送仙典仪是什么,他是知道的,那在魔神战争期间的璃月不算很罕见。
但是现在大的战争已经结束,为何会有仙人陨落?
溯:“是立于境内有难处理的敌人?还是海里有漏网之鱼?”
他瞬间想到一个可能:“跋掣?”
摩拉克斯摇头:“因为业障被清除,璃月境内被业障影响的魔物并不多,更没有妖兽一类通过业障突然变强。至于跋掣,一直隐匿,从未发现踪迹。”
摩拉克斯声音略微低沉:“哪怕是非人种,他们也只是比普通人长寿,比普通人厉害,但确实与魔神不同。我们看惯了人类的生死,甚至在战争的时候也习惯了同伴离我们而去,但只有和平年带他们的离开才会让人真切感受到仙人与人类其实没什么不同。一些自然规律,同样需要遵守。”
溯抿嘴,没吭声。
摩拉克斯:“人,仙人,魔神,其实都是一样的。”
“七神聚会只在璃月,完全出于我的私心。溯,我不想再错过我们之间哪怕片刻的相处时间。”
溯沉默无言。
许久之后,他拍拍摩拉克斯的背,冲他扬起笑容。
“我不是在吗?”
摩拉克斯先是一怔,随之笑了:“说的对。”
他在,一直都在。
璃月的变化在溯看来是真的很大,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沉睡了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对人类来说那可是很长的年岁,但想想两百多年先后离去了三位仙人,又觉得这个年岁太短。
哪怕溯尽量不去在意,哪怕他与那些仙人们其实不熟,但毕竟是认识的人,终究有感触。
两百多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甚至摩拉克斯也因为时间变得成熟。
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摩拉克斯与他印象中的摩拉克斯是不一样了。
哪怕他已经看开,但仙人的离开,伙伴的离世,终究也是他的磨损。
他扶着栏杆,看着大海,身边站着安安静静的摩拉克斯。
其实不仅仅是的璃月的人和摩拉克斯,甚至这片大海都感觉不太一样了。
目所能及,已经看不到太阳,海面泛起一阵阵橘红色的涟漪。
就是在这时候溯忽而问了一句:“这两百多年,痛苦吗?”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才回答:“最开始是痛苦的,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清晨离开的时候带着希望,回到家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代表希望破灭。如此循环,自然觉得难以接受。”
“但是,后来我又想,至少你还在那里,至少你并未真的离开,这就是值得期待的事。”
至少,溯与那些已经离开的仙人不同,哪怕并未睁开眼,但他活生生地躺在那里。
溯微微偏头,最后变成转身。
他主动靠近,在这人来人往的璃月港码头,在摩拉克斯脸颊上落下一吻。
“谢谢。”
谢谢等等。
也谢谢没有崩溃。
因为是知道醒来的他没法面对一个没有摩拉克斯的世界。
溯不管那些看到自己举动的路人的心情,摩拉克斯也仗着现在的他们都有伪装,并不在意。
他甚至张开双臂,等待溯投怀送抱。
心想事成。
溯醒来的消息小范围传开,然而传开的时候,璃月港里的仙人们却没能见到人。
因为他们之所以知道,是摩拉克斯‘请假’的时候无意间透露。
闲云恼怒:“‘我要跟溯一起游历璃月。’你们敢相信帝君跟我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一脸歉意的溯离开了?甚至溯的脸上还有伪装,甚至也不是顶着他自己的脸,如果不是没有变声,我绝对认不出来那是我们的帝君?他们就这么走了?!”
阿萍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至少溯先生醒来了,这是个好消息。”
这话让闲云瞬间哑火:“说得也对。”
这两百年,帝君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他们都知道帝君的坚持和压抑。
而那些,随着溯醒来,自然烟消云散。
阿萍好笑地看着脸上还有不服气的闲云:“好了,反正有璃月七星,就算帝君离开我们的工作也不会增加很多。”
闲云的眉头皱起:“这是工作增加的事吗?”
阿萍点头:“对,重要的不是工作增加,而是我们应该把溯先生醒来的消息传递给其他仙人夜叉。”
闲云托着下巴沉思片刻:“不说了。”
阿萍意外地看着闲云,却看到她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是在压制心底升起的不怀好意,甚至因为要压制不住,眼镜下的眼睛已经暴露出情绪。
她听到闲云说:“那些家伙把璃月港的事务丢给我们,自己跑去深山里修炼,美其名曰要闭关,要历练,实际上只是为了偷闲。我们可是很忙的,没有时间给他们通知一些跟璃月事务无关的事。”
阿萍:...
看来这段时间呆在璃月港,她起了怨言。
不过,罢了。
阿萍好脾气:“也对,我们确实很忙,尤其是现在帝君离开璃月港,我们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忙碌。”
闲云看她这么上道,满意点头。
溯和摩拉克斯直接往东,出了城,他们就撤掉了伪装。
其实真正见过摩拉克斯真容的人类并不多,过了两多年,认识溯的人类更是少之又少,哪怕留下一些画像也没法立刻认出来,所以他们这一路其实能够光明正大。
到了长满杂草的归离集,溯感叹一句:“我记得当年璃月遍地琉璃百合,后来竟是成了稀有物种。”
摩拉克斯倒是知道:“归终牺牲后,野生琉璃百合消失,这大概就是魔神与物种之间的奇妙联系。”
溯沉吟一声,问:“照你这么说,你跟某个物种之间应该也有奇妙的联系?”
摩拉克斯还真不知道这竟然给自己挖了坑。
溯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模样哈哈大笑。
摩拉克斯最后睨了他一眼:“白花鬼针草。”
得意忘形,笑得太过于放肆的溯猛地听到这个词直接岔气,剧烈地咳了起来。
摩拉克斯看着他咳得眼泪都要出来,好心地伸手给他拍背,被他直接甩开。
气还挺大。
终于等到他好了一些,停止咳嗽,摩拉克斯又补了一句:“亦或者,我霓裳花也不错。”
白花鬼针草,霓裳花,不就是他在那个梦境里跟提瓦特有关联的两种花?
要是还不知道摩拉克斯这是故意的他就是真的蠢笨了!
溯咬牙切齿:“既然喜欢,下次回了璃月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它们的香囊,给你买个百八十个,每天戴,绝对把你腌入味!”
摩拉克斯竟是认真思考了起来:“白花鬼针草是药物,它们的花很少拿来做想囊。不过霓裳花倒是有不少,还远销其他国家。溯要喜欢,我记得霓裳花还有不同品种,他们制作出来的香囊也有区别。兴许每种都买一些,来研究研究?”
溯木着脸:“走吧,继续赶路。”
两百年不说话的人不应该跟比自己大了不止两百岁的人争论,争不过的。
该说还好摩拉克斯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就真的要闹了。
归离集很多杂草,不过官道也不小,只不过因为这附近没有人家,也没有歇脚的茶摊,显得比较荒凉。
这个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繁华,更无法想象它那阡陌交通的盛景。
沧海桑田,就如同远处那已经被岁月腐蚀的岩枪一样,是可怕的面目全非。
兴许,再过两百年,或者两千年,甚至是璃月的子民都有可能忘记他们曾经还有一位名为归终的魔神,忘记归离集曾经的繁荣。
那些盛世胜景,终究只能成为历史书籍上少得可怜的笔墨。
溯忽而想到一件事,开口打破这由他制造的沉静。
“你真的让巴巴托斯把我写到他们蒙德的历史上了?”
摩拉克斯轻笑出声,这让溯皱起眉头:“到底写了还是没写?”
摩拉克斯感叹:“溯,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影响力。”
溯却是不满他的语气:“如果说是白衣仙人的身份我觉得我还有被记录的可能,但璃月港医馆的溯终究属于璃月港医馆,应该不值得被记录到其他国家的历史上。”
摩拉克斯摇头:“劳伦斯曾经的瞩目梵尼拉睿,她毫不吝啬对你的欣赏。她从不隐瞒你修改了药方,并且帮助刚走出风雪环境,不适应气候的蒙德人的事,你在蒙德历史上,是浓厚一笔。”
溯微怔,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
他记得,当时的他让梵尼拉睿去寻找其他大夫要那些问题的解决方法,而不是亲自解答。他们两人的会面甚至不到半个小时,这样的会面,竟然真的能在蒙德历史上留下笔墨?
摩拉克斯完全看穿他的心思:“不要怀疑,不仅仅是历史,蒙德还出现你的赞歌。两百年前对你的赞赏,吟游诗人十有八九对你的歌颂,那是一大盛景。虽说经过两百年有不少诗歌流失,但如果你想听,其实也还能找出一些。”
说着摩拉克斯觉得不对,纠正:“作为你的朋友,巴巴托斯应该会把关于你的诗歌全部记录,相许找到他的时候能让他全部歌唱。”
溯忽而一窒:“不了不了,没那么必要。”
让巴巴托斯在他跟前跟唱歌颂他的赞歌?
他能直接化身尴尬症这三个字!
摩拉克斯:“不需要觉得受不住,那是他们蒙德对你该有的礼遇。”
溯坚决摇头:“不,不要,绝对不要!”
那样的待遇还是留给社牛吧。
他要脸!
溯没看错,他确实在摩拉克斯脸上看到了可惜。
也不知道自己昏睡的这两百多年他跟巴巴托斯的关系有什么变化,竟然觉得这样的事可惜?
当然,现在的溯不想说任何跟巴巴托斯有关的事,于是再次把话题拉到归离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