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意面重新放回去。
“睡前不要吃那么多，会睡不着。”
提姆抿了抿唇，有些不太习惯布鲁斯的关心，故作轻松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调查你的，一开始只是想调查阿加雷斯……”
布鲁斯轻轻将手放在提姆的肩上，打断他的解释：“没关系，提姆……”
提姆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下去，像是急于解释似的说：“让我说完，真的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迪克，杰森他们……”
“提姆……”
可提姆像是很担心布鲁斯朝他发脾气似的，还想继续说。
布鲁斯不得不提高声音：“提姆！”
提姆终于安静下来。
布鲁斯这才重新放低声音，说：“没关系，提姆，我说没关系，我很高兴你拥有这么高的警惕心，同时又非常地敏锐，细致。是的，你抓到我了。你不用道歉，我为拥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感到自豪。”
提姆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但很快，他就转开眼神不再和他对视。
“我的确是那只虎斑猫，当时我受伤了，康斯坦丁把我变成了猫，阿加雷斯刚好路过我藏身的地方，于是把我带了回去。”
布鲁斯很不擅长向自己最亲近的人袒露真心，只好自爆黑历史，用更尴尬的经历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反正提姆已经知道了，再尴尬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当场承认。
提姆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
一开始他只是小幅度地抖动肩膀，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笑出了声，但他还是将笑声控制在一个比较小声的范围内，不过他的眼睛出卖了他，他笑得太愉快了，以至于眼角都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布鲁斯无奈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笑了一会儿，才从岛台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听到我丢脸，有那么高兴吗？”
其实他知道，提姆并不是为了这个流泪的。
提姆接过他手上的纸巾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点头道：“当然，非常高兴。”
“我猜你手上还有那个虎斑猫的视频。”布鲁斯说。
“嗯哼。”提姆哼了一声，但看向布鲁斯的眼神已经非常警惕了。
布鲁斯看到他这样就想笑，想像小时候那样揉一揉他的脑袋，但又觉得不合适，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真这样做了，提姆可能会觉得不自在。
于是他只能说：“说吧，要多少钱才能买断你手上的资料。”
提姆知道布鲁斯是在逗他玩，于是也笑着说：“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再一次笑了出来。
提姆再一次走到岛台前，像布鲁斯刚才那样靠着岛台说：“还是说正事吧，今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之后还能继续留在韦恩庄园吗？”
现在的气氛比一开始好了许多，布鲁斯能感觉到提姆完全放松下来了，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只是刻意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他会继续留在韦恩庄园。”布鲁斯回答道。
提姆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布鲁斯挑眉看向他：“你也认可他了吗？”
当初他可是对阿加雷斯疑虑最深的那个人。
提姆说：“不，我还是保持以前的判断，这样的不稳定因素还是留在韦恩庄园里，就近观察比较好。”
布鲁斯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提姆也没卖关子，直接说：“之前我只是调查了他以前的背景，哥谭大剧院被袭击后，我特意回去重新走访了阿加雷斯之前参与的两场事故。”
布鲁斯知道他说的是之前的银行抢劫和达米安被绑架的那次。
“我找银行抢劫案的那个小男孩联络了一下感情，原本那个小孩还很警惕，后来我们混熟了，他就愿意跟我说一些秘密，他告诉我当初和他一起被绑架的大哥哥是天使，但是谁都不信他，我说我相信，然后他就很高兴地向我透露了更多内容……”
提姆说着，打开自己的备忘录，一条条地和布鲁斯开始分析。
等提姆差不多说完，最后总结道：“现在看下来，阿加雷斯能够开启一个完全屏蔽现代科技信号的，类似于魔法结界的空间，他会飞，能瞬间移动，能蛊惑人心，让人自相残杀，能够随意利用亡者的身份……”
说着，他想起了那个被复原到毫无痕迹的花瓶，顿了一下，才说：“他的力量来源可能并不来自魔法，暂时没发现他对人类有恶意。”
布鲁斯静静的听他说完，觉得提姆在几乎和阿加雷斯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调查到这些真的非常不容易。
如果提姆早一些和他说的话，也许两个人的线索放在一起，可以更早发现阿加雷斯的身份。
但他知道为什么提姆之前没说，他一定是想要拿到确切的证据再跟他谈。
如果不是今天在厨房里两人的关系有破冰的迹象的话，也许提姆今天也不会说这么多。
布鲁斯点头道：“你做得很好，你的调查提醒了很多我之前没意识到的东西。”
他只知道阿加雷斯有可能会利用瞳术蛊惑人心，但没想到他还能让人类自相残杀。还有，他可以利用亡者的身份这个线索也很关键。
听提姆说，那个小男孩说阿加雷斯在被劫持的途中，变成过被他们打死的银行保安的样子，还变成了那个杀人劫匪已故妻子的样子，也因为这种超自然的恐吓方式，才彻底瓦解了他们之间的信任。
在阿卡姆里，他使用了那个狱警的身份，而那个狱警也死了，死亡时间比他获取的阿卡姆监狱里，那个狱警倒在小丑监室的房间是要早一些的。
再加上他怀疑的佩弗雷尔一家……
提姆在他思考的期间没说话，等看他稍微回神一些了，才问：“能把你知道的，有关阿加雷斯的线索和我共享一下吗？这样对我们推测他的身份更有利。”
布鲁斯直接开口对提姆说：“他是恶魔。”
提姆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布鲁斯也没再绕圈子，将康斯坦丁对他的推测，以及他所掌握的关于阿加雷斯的信息都告诉了提姆，当然，他掩饰了和阿加雷斯亲密互动的各种细节，只告诉了他两人在哥谭大剧院约定，蝙蝠侠付出身体，阿加雷斯撤掉结界，让他拆弹救人。
所以之后阿加雷斯彻底暴露自己，张开结界保护了剧院里的所有人，是他自发的行为。
提姆一开始还以为这也是两人约定的条件之一，但想到这件事是突发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两人肯定来不及讨价还价。他带着些调侃的笑道：“看来布鲁西的魅力连恶魔都无法抵挡。”
布鲁斯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地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想要的是蝙蝠侠，而不是布鲁斯·韦恩。”
提姆耸了耸肩，他又拧眉开始思考布鲁斯提到过的，阿加雷斯在制裁小丑之后，意外从他身上得到所罗门印戒的事。这枚戒指到底有多大能量，又该怎么用，这些问题恐怕要等康斯坦丁来之后才能弄清，不过他现在好奇另一件事。
“照你说的，如果所罗门之戒对他那么重要，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继续留在哥谭还有什么意义？”
布鲁斯说：“我觉得他一开始对找戒指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像是他顺带做的，他最初决定留在哥谭的目的不是这个。”
“他说过为什么留在哥谭吗？”提姆问。他知道布鲁斯一定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布鲁斯看上去表情有些奇怪。
提姆笑问：“难道这是什么不方便说的床上密语？”
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提姆也不好硬问，虽然他觉得这有可能会是线索。
“他说他是为了我。”
就在提姆准备放弃这个问题，再问其他时，布鲁斯回答他了。
提姆歪了歪头：“什么？”
布鲁斯觉得自己在面对阿加雷斯的时候，也许已经失去了一贯精准的判断力，所以必须得借助别人来帮自己判断，提姆是最好的人选。
“他的原话是：‘我想要的只有你。’”布鲁斯说。
提姆立刻问：“‘你’是指谁？蝙蝠侠还是布鲁斯？”
布鲁斯没说话。阿加雷斯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但他始终不肯承认。他一开始就表现出对蝙蝠侠的兴趣，即使两人上床，他都宁愿遮着眼睛自欺欺人。
所以他指的应该是蝙蝠侠……吧。
看到布鲁斯的表情，提姆就知道他也答不上来，而且非常肯定阿加雷斯已经知道了他就是蝙蝠侠。
“蝙蝠侠。”布鲁斯说，“他只对蝙蝠侠感兴趣。”
提姆这次没有点头，他看着布鲁斯的表情，谨慎的问：“布鲁斯，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第72章
布鲁斯立刻反驳：“不可能,不要瞎猜。”
因为他反驳得太快，而且声音也提高了很多，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他的反应过激了。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提姆一眼，才说：“我是说，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不可能有任何感情，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提姆问：“那你打算继续和他保持这种关系吗？”
布鲁斯没有把阿加雷斯说的“是秘密情人不是一夜·情”的论调重复给提姆,只说：“他身上还有太多秘密,在摸透他到底要什么之前,只能先这样了。”
提姆说：“你没必要这样牺牲自己。”
布鲁斯笑了笑,说：“这算得了什么牺牲,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给他想要的,他告诉我想知道的,很公平。”
提姆也没有拆穿他,转而说：“康斯坦丁有对付恶魔的丰富经验，既然他推测出阿加雷斯的身份，他应该也告诉你怎么对付恶魔了吧。”
布鲁斯再一次沉默了。他知道提姆想说什么。
他已经知道恶魔惧怕圣水，也知道酒神因子对阿加雷斯也有克制作用，他完全可以利用手上小丑的血液样本刑讯阿加雷斯。
可是他不愿意这样做,甚至连想都不愿想一下。
他不想看到阿加雷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他只能对提姆说：“你也说了，不认为他对人类有恶意。我不想用对待罪犯的手段对待他,不想把他逼上绝路，谁也不知道一个极端愤怒的大恶魔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说完他还下意识看了一眼提姆的表情,像是怕他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似的。
没想到提姆突然笑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也对。”他说。
布鲁斯讶异地又看了提姆好几眼,像是在确认提姆是真心实意地认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不愿意跟他产生冲突而迎合他。
“布鲁斯，你变了很多。”
提姆微笑着说。
“什么？”
他不明白提姆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变得柔软了，更有人情味了。”
布鲁斯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低声说：“对不起……”
提姆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要道歉，布鲁斯，今天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