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有人再次撩开纱帘，不久前才听到的声音笑眯眯道：“呀，你们两位在做什么呢？气氛这么紧张？”
周宴行懒得跟莱伊插科打诨，抬起下巴，朝池湛的方向一点，道：“他来这里都做了什么好事，一字不落地说一遍。”
第141章 chapter 141
一个半小时前，暗港。
池湛仍在思考莱伊的身份，正要进去，系统的声音突然冒出：
“临时任务下发：在这里大闹一场，引发混乱。”
这任务明显带有不怀好意的意味，毕竟莱伊上一秒还曾提示过他小心行事，别引起别人注意，而这地方，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危险感。
“我拒绝。”池湛语气冷淡。
系统显然没遇到过像池湛这么难操控的NPC，机械音里似乎透着股恼火之意：“你不能拒绝，如果敢拒绝我——”
“就重置我。”池湛接了一句，“除了这个，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还能怎么威胁我？”
这句话里满含嘲讽意味。
池湛原本并不属于攻击性强的性格，并且他也从嘲讽别人，但不知道怎么，他仿佛是无师自通般、又像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学来的特定技能，并且十分熟练地拿系统当第一个实验的小白鼠。
系统一噎，随后开始发出很多池湛听不懂的声音，也许是气到代码紊乱了。
“要不是因为你是……”
池湛只听清了前几个字。
系统的弱点，太明显了。
池湛原本以为系统就是冷冰冰的代码，没想到除了耐心不怎么样，智商也不太高，一副傻白蠢的模样，究竟是怎么当上系统的？
主系统也是这样吗？池湛思忖着，如果整个世界都被这样的系统主宰，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终于冷静下来：“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不会实现你的愿望。”
池湛回了两个字：“随意。”
系统沉默了几秒，道，“怎么样才肯完成任务？”
系统是个矛盾体，一面要求池湛做这做那，一面又不敢强迫他做这做那，仿佛池湛带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强力武器，能一炮把系统给轰死。
如果池湛知道是什么，他说不定真会试试。
“我需要知道发布任务的目的。”池湛道。
系统：“不，这不可能告诉你，这是机密……”
“那就免谈。”池湛一句话堵死了系统，系统只好道，“我也不清楚目的，接到了主系统的指令，再复述给你而已。”
池湛：“所以，你只是主系统的小弟？”
系统愤愤道：“什么小弟？代码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有的代码运气好，分到了高权限罢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池湛不轻不重地刺了系统一句，系统发出不屑的哼声，“只要运气好，以后我也能成为主系统。”
听起来，系统似乎跟主系统并不是一条心，甚至还有想篡位的心思？池湛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
并且他再次获得了一个讯息：主系统并不会实时监控系统，否则系统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谈它的想法了。
池湛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系统警惕道：“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只是觉得，你还不错，起码比主系统强，可以胜任这个职位。”池湛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系统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又骄傲又谦虚道，“你眼光还挺好的嘛，不过除非主系统代码紊乱，是不会更换代码的，所以需要等待。”
池湛道：“那么换个条件，安排见一次主系统，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系统：“我可以试试，需要提前和主系统打申请，虽然还没有NPC见主系统的先例，不过应该可以。”
系统被池湛一通忽悠，还没发觉哪里不对劲，喜滋滋地消失了，池湛则开始寻找“猎物”，嗯……他该怎么做，才能顺理成章地大闹一场呢？
——
“刚进来三分钟就跟人打起来了，对方还是个Alpha军官；撞碎了吧台的酒之后，欠了九百万的债；之后又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在公众场合下卿卿我我……”
池湛忍了半天，等到这一句时终于忍不住道：“我是有正事要做的，殿下。”
“什么正事？”周宴行一手拿着比相机胶卷还长的欠款单，另一手摘掉脸上面具，丢在桌上，抬眼扫视池湛，凉凉地道，“或者我应该问，我的准秘书官池湛先生，是打算带着殴打军官的黑历史跟九百万的欠款上任吗？”
池湛闭了闭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只有两个字：
妈的。
倘若池湛现在还不明白系统发布那任务的目的，他就当真是个傻子了。
从一开始，系统发布的任务就有明确的指向性：让他接近太子殿下，完成刺杀行动。
而这次在酒吧刚闹完，太子就迅速赶来，显然，要么是安排了人监视他，要么他跟莱伊认识，才能这么快得知消息。
但是……非要用这种糟糕透顶的办法吗？
让人觉得，系统只想让太子讨厌他，但又必须接近他，主系统难道是代码分裂？
“抱歉，殿下。”池湛只得道，“是我考虑不周。”
周宴行将账单随手丢在一边，扫了眼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莱伊，示意他出去，莱伊笑道：“他还是个学生，别这么严厉嘛，把人训哭可不好。”
周宴行冷冷道：“别多管闲事。”
莱伊耸耸肩，给了池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道：“太子殿下在军部有个广为人知的外号，大名鼎鼎的周大魔王，就没有不被他训哭过的人，大概单身太久荷尔蒙无处发泄的老Alpha都是如此吧！”
飞快地说完，不等周宴行出手，莱伊见好就收，迅速溜了。
待莱伊走后，周宴行始终没说话，池湛也不擅长活跃气氛，何况莱伊最后一句话让整场的气氛变得莫名古怪起来，仿佛误入了某个相亲现场。
“知道自己错哪了？”周宴行终于开口道。
池湛诚恳道：“不该打架斗殴。”
“错，既然对方先惹你，你打他完全是正确的。”
“那……不该造成酒吧的损失，破坏了很多东西。”池湛又道。
“损失就损失了，有人惹你，你还管什么损失不损失的？先把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再说。”周宴行冷冷道。
“那……”池湛怔住了，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还有哪里错了，最后道，“请殿下告诉我，可以吗？”
“第一，在这种地方跟陌生男人喝酒，如果他存心灌醉你怎么办？”周宴行道，“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池湛心想，是他想灌醉对方，顺序是不是反了？
但还是肯定地点头。
“第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联系我？”周宴行道，“你自己能处理么？”
“我没有您的……联系方式。”池湛道。
周宴行挑眉，带着些不可置信，望向池湛：“你没看匹配系统的信息？”
池湛仅仅是匆匆看了眼，他打开系统，才发现邮箱里躺着一封未读邮件，内容为太子殿下的个人信息与私人联系方式。
这似乎是中央匹配系统的传统了，因为匹配的AO大多数都是陌生人的关系，因而在这之后，双方可以选择向对方发送自己的各种信息以便于联络。
但池湛作为Beta，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也并没有注意到这第二封邮件。
周宴行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忽略的一天，扶额，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池湛偷觑周宴行的神情，并且问了自己非常关心的事情：“殿下，您不惊讶吗？跟您匹配的人不是Omega。”
“又不是相亲，为什么要惊讶？”周宴行一手搭在椅背，道，“这次的匹配信息，和信息素的匹配度没多大关系，而是重在其中蕴含的精神力、决策力跟智力。倘若不是你，我才要奇怪了。”
池湛：“……”
“原本是该在匹配那天便让人去通知的，不过你似乎不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仪式，在你毕业前，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安心过完剩余学年吧，之后，就要开始担任极其重要的职位了。”周宴行漫不经心道，“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希望，我的秘书官一辈子都不会再换了。”
一辈子……
池湛被这三个字震撼到了。
但，怎么可能一辈子呢？
做不到的。
似乎在莱伊离开后，太子殿下的脾气总算消了不少，不再跟刚开始那般仿佛要扎死人般的凌冽气势，侍者默不作声地上酒，是一瓶极为出名的烈酒，据说喝一口便能让人昏睡三天。
而太子殿下不甚在意，浅浅饮了一口，毫无醉意，道：“现在就把通讯号加上。”
“好的。”池湛乖乖地道。
池湛这才发现，太子殿下身上所穿，似乎是专门出席宴会的军式礼服，一看便是名贵布料，又专门以装饰美观为主，越发衬出了太子殿下的宽肩窄腰，以及结实的胸膛。
还真是……好看。
“当”地一声，周宴行敲了下酒杯，淡淡道：“你知道，皇室的秘书官必须是单身这个规定么？”
“我……知道。”池湛迟疑地道。
早在报名的时候，池湛就已经把皇室秘书官准则刻入脑海了。
皇室的筛选机制非常严格，参选者的自身条件、家庭因素、外在因素都要进行考核，必须洁身自好，必须是单身，不能在外面胡搞，朋友关系必须健康，不能欠债，不能被处分，不能殴打Alpha和Beta……
多得简直数不过来。
皇室成员大多都胡搞，大家对于招人要求颇多这件事，也曾被人诟病。
但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起这件毫无相关的事情？
池湛心下蓦地浮现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很不幸，他的直觉通常很灵，但凡是出现这种情况，十有八九都会发生。
“很好。”太子殿下点头，道，“那么接下来，我就得和你算一算账了。”
池湛心想，难道是因为他又打人又欠债？可太子殿下刚才明明说过那些都不是问题。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关于……”周宴行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池湛，“你跟我的四弟，似乎谈了一场恋爱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