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事论事。”池湛迟疑道，“但他的确也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不是觉得他是个好人……你跟他有什么恩怨吗？”
“他对你做过什么。”
戚颂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池湛自然不可能把那些事情告诉戚颂，譬如岑迟在睡觉时偷偷亲他之类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只得转移话题，想将戚颂推开，毕竟这姿势并不寻常，反而感到一阵不同寻常的紧张。
更重要的是，池湛只要一抬眼，就能望到戚颂那松开了几颗扣子而敞开的衣领，露出了一小片肌肤跟锁骨，灯光下轮廓线条的阴影愈发明晰，倒是现出几分无端的情|色意味。……可能真是因为标记不太对劲了，脑子里一直想到乱七八糟的东西。池湛深深吸气，试图让自己重新回到理智的状态。
戚颂却顺势扣住了池湛的腕骨，更准确地说，是以两指按住手腕两侧，反扣住，随后将池湛双手绕过椅背，只听极其轻微的一声脆响，池湛只觉手腕一凉，紧接着就被什么东西异常牢固地扣住了。
池湛：“？？”
他手腕用力挣脱了下，意识到那应当是手铐之类的东西，但内里覆了一层极为柔软绵密的毛，倒是一点都不硌。
如果说刚才觉得那是错觉，那么现在，池湛真真切切地意识到，S在报复他，因为在酒吧里被他用手铐铐了一次，所以这回要找回场子了。
难怪非要选包厢。
池湛不再做无用功，道：“就为了这个吗？我当时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只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其他人我不放……唔！”
池湛蓦地睁大双眼，戚颂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而是侧过脸，弧线优美的侧脸轮廓只露出一瞬，旋即池湛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脖颈前侧，随后传来温热的舔舐感。
池湛的呼吸滞住了。
绵长细密的吻沿着细腻的肌肤一路攀上喉结，痒意令池湛下意识地吞咽了下，然而那一处皮肤并未被放过，而是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唇是冰凉的，却又那么柔软，且并不急躁，温温吞吞，极为耐心仔细地探索着，仿佛是要将某些不好的气息清理干净。
“S，停下。”池湛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气息不均。
他垂下眼时，戚颂则抬起眼皮，朝上看池湛，他的眼瞳在光照下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仿佛是凉薄的，零下几十度的冰水。
戚颂面无表情，轻轻咬住池湛的脖子，并没有直接咬下去，只是犹如猫叼住了心爱的玩具，又不想让他挣脱，因而半带威胁地磨了磨牙。
那种感觉……更是怪异。
脖子是人的致命弱点，在训练场上是必须保护好的部位，被岑迟临时标记是第一次，但那时池湛实在太疼，并没有什么直接感受。
现在是第二次。
池湛身体都僵住了，丝毫不敢动，生怕戚颂突然间发狂咬断他的脖子带着一嘴的血逃离凶案现场……这也只是他的想象，但池湛也实在想不到更符合的事情了。
“……我应该没有咬过你的脖子吧。”池湛用气音道，“你还在生气？”
S的报复心强得可怕，倘若池湛知道会有今天，绝对不会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跟着他进包厢，起码也要再准备一副手铐备用。
戚颂的动作停住，半晌，那股心有余悸的酥麻感终于结束，池湛仿佛是经历了一场难以言喻的激烈交锋，终于能喘口气了。
“他还对你做过什么。”戚颂不再是仰视池湛的角度，起身，似乎是有些焦躁，再次松开了一颗纽扣。
池湛很习惯走禁欲风的S，几乎跟他是一个类型，大家都是文明人，为人克制又讲礼，很好打交道。
但当S松开衣领时，那种严丝合缝的无害感就一点点地消失了，转而化为了某种并不直接，却让人心悸的危险感。
池湛艰涩道：“你能不能……”先把扣子系上。
戚颂投来一瞥。
他的视线不如太子那般凌厉逼人，也不像岑迟以温润的形式笑里藏刀，更不像褚行宵直截了当，而是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将情绪藏在了最深处。
池湛看不透他。
这也是池湛第一次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仍记得，自己在孤儿院时，便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无论大人小孩，喜欢或是不喜欢他，他都能迅速感知到。
这一点成为了他的武器，在情报学院里更是如鱼得水。他善于用温和的伪装得到自己所想得到的信息，从未失手过。
然而池湛看不懂戚颂。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有时候似乎在纵容他，是喜欢吗？然而有时候又很冷漠，他还极其擅长心理战。
同为情报学院学生，池湛自知做不到戚颂那般不露声色，在这一点上，是他输了。
戚颂依旧望着他，仿佛不等到他的答案便不会结束。
言多必失。
池湛在心里深深叹气，只觉得自己的确还没修炼到位，随便聊几句就被套话了，还得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不过，S现在是在审问他吗？
池湛心里忽然一个激灵，现在这个姿势，不就是审讯室的惯用方式吗？让对方毫无行动能力，再逐一攻破心理防线，达到审讯的目的。
那么，他就绝不能说实话了。
不、能、输！
“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池湛开始掌握主动权，反问道，“即便是做过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池湛到现在都搞不懂戚颂究竟要做什么，只能先从他猜测的角度进行质疑。
“毕竟，我跟他是正在交往的关系，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池湛以轻松的开玩笑语气道，“S，难道你是在吃醋吗？”
戚颂久久没有说话。
池湛的确只是在开玩笑，他跟戚颂目前也只见过几面，对方看上去也完全不像喜欢他的样子，难道是因为Alpha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吗？
池湛对Alpha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的领地意识极强，哪怕对朋友也会产生占有欲，但池湛作为一个Beta、啊不，现在可能是前Beta了，他不能理解这些Alpha的脑回路。
何况戚颂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正常的Alpha想……他的情绪波动太少了，池湛丝毫没有怀疑过他是Beta的事实，反而觉得他说自己是Alpha这件事是假的。
但池湛这点却误打误撞猜对了。
但凡是个Alpha，都不会对沾着满身情敌信息素还带着临时标记的心上人产生半点放弃的念头，他们从来不会放弃，直到对方被完全标记之前，他们都会与对方搏斗，不死不休。
但这种情况在当下已经很少见了，Omega大多是成年后直接结婚，不存在被多个人抢来抢去的情况。
池湛从来不关心娱乐八卦新闻，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
敲门声响起，应当是上菜的时间到了，池湛一瞥墙上挂钟时间，果然已经半小时了。
“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池湛轻松道，“现在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是。”
戚颂突然间吐出一个字，在池湛还未明白他是在回复“你是在吃醋吗”这个问题时，戚颂俯身，在侍者推门而入时，低头吻住了池湛。
第151章 chapter 151
“咦人呢。”陶然上课时便一直记挂着池湛身体不舒服的事情，发消息也没回，买了药回到宿舍，屋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该不会又去训练场了吧？”陶然自言自语道，忧心忡忡地询问同学有没有看到池湛，正焦急着，池湛回来了。
陶然连忙上前关心，池湛的反应却是奇怪，神情恍惚，陶然权当是生病的缘故，让他赶快躺下休息。
室内的信息素已经完全消散了，一丝也没有，池湛闭上眼，眼前却总是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
戚颂吻在他的唇上，同时一手挡住了池湛的双眼，全然的黑暗中，也不知道侍者到底看到了多少，然而这个吻却仿佛再度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
跟之前一样，池湛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了数不清的陌生画面，他看不清，仅仅能够察觉到其中的主角是他跟戚颂，且两人一起做了很多现实里从未做过的事情。
戚颂离开他的唇，注视着池湛，池湛则下意识地喘息，声线不稳：“你……”
“我们之前，认识吗？”
戚颂的表情转为了微妙的诧异，而那一刻，池湛能够感觉到，戚颂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之前或许真的认识。
但戚颂摇了摇头，仿佛刚才只是池湛的错觉：“不。”
池湛想质疑，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刚才那些画面的具体内容了，犹如大梦一场，记忆飞快地溜走了。
这不正常。
从岑迟的临时标记开始，他就已经不正常了。
“临时标记会有副作用吗？”陶然听到池湛这么问。
陶然思考了下，道：“会吧，Omega会对标记他的Alpha产生依赖，渴望Alpha的信息素，还有可能抑郁、焦躁、产生幻觉……”
产生幻觉。
池湛被这四个字击中了，也许他刚才所看到的都只是标记之后的副作用而已，心下稍微放松了些。
至于其他副作用……
池湛不想岑迟，却真的有点想再闻闻他的信息素了，但还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池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心想等岑迟回来，就要求他搬出去吧。
对信息素上瘾这种事，池湛宁愿自己买一瓶类似的香水，也比被人再咬一口好。
陶然正想接着说幻觉主要是筑巢行为及渴望被完全标记，一转头，池湛却已经睡着了。
褚行宵非常郁闷，为了痛扁岑迟一顿，他到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蹲守，结果这家伙仿佛完全消失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得悻悻回去找哥哥，结果哥哥不在宿舍，褚行宵忽然意识到，他被骗了。
戚颂一回来，就接收到了褚行宵投来的死亡视线：“是跟哥哥出去了吧？居然不带我，我就那么好糊弄吗？之后我不会再听你的了，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褚行宵对这个孪生哥哥着实没有半点好脾气，两人即使以前在池湛面前表现得兄友弟恭，背地里则为了多执勤一天而争得不可开交。
偏偏戚颂比他会装，哥哥每次都偏心他，每次都是！
褚行宵咬牙切齿地对着镜子洗脸，为了不被别人看出他跟戚颂长得像，褚行宵出门前会用易容材料稍微修饰五官，只能用特定溶剂才能洗掉。
然而戚颂的声音比他更冷：“他分辨不出我的信息素。”
褚行宵：“那又怎么样？岑迟标记了哥哥，这段时间内，除非你跟哥哥的匹配度比他更高，否则就会完全没感觉……”他幸灾乐祸，啧啧道，“没想到你也有失手的一天，哥哥居然感觉不到你的信息素，把你气坏了吧？”
褚行宵完全能够想象到那个场面，戚颂肯定是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哥哥，结果哥哥却不解风情，对他的信息素完全没反应，不但没有得到标记，还被岑迟那孙子比了下去。这不是把他的自尊心狠狠踩在地上了么？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戚颂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接近哥哥，先把他那千疮百孔的心修好再说吧。
戚颂抬手在悬浮屏幕上输出几行代码，旋即刷新出一页数据：“岑迟的信息素等级不高。”
“这和信息素等级没关系，看的只有匹配度而已，你该不会不清楚这点吧？”褚行宵总算能找到机会大肆嘲讽戚颂了，“事实就是，你和哥哥的匹配度不高，就算你再不想承认，也只能接受。”
信息素匹配度的数据，自打生下来就改不了，是多少就是多少，除非改变信息素，但现代科技也是完全办不到的。
难怪戚颂脸色这么难看。
如果随便什么人的匹配度都能超过他，也就说明他和哥哥的匹配度很低，完全有可能被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