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逸才进房间没多久,就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谁动了我的吉他?!吉他弦都断了!”
是沈初和谢时铭昨天才一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让人早早就送了回来,可今天沈逸回来一看,却发现吉他上面的弦断了,明明昨天他试弹的时候还是好的!
“早知道要搬回老宅,昨天就不让人送回来了。”
沈逸颇为郁闷,而且不止是郁闷,还很生气。
任谁刚收到心仪的礼物,结果发现被弄坏,估计都心平气和不了,而且这把木吉他,他可喜欢得很,意义非凡,所以刚才一看,直接就气上心头了。
实在忍不了,就让周伯去问了昨天送东西回来的人。
周伯问完回来开口道——
“小逸少爷,昨天生日宴紧缺人手,所以对方送了东西过来,就放在了客厅,好等着其他人给您送到房间里去,不过昨天主宅大部分人也都去老宅帮忙了,所以……”
说到这里,周伯顿了顿,不由得看了谢时铭一眼。
“周伯,所以什么呀?”沈初主动开口问道。
周伯这才继续开口道:“所以过来帮忙收拾两位少爷生日礼物的,是从副楼那边过来的人……我又问了下其他人,祝芳珍女士也有带着她的儿子过来。”
“收拾礼物到两位少爷房间的,就是那位祝芳珍女士。”
……
最后还是把当事人给叫了过来。
谢俊泽也有跟着一起。
听周伯说完,再看向摆放在茶几上,显得雕刻精美,做工精致细节到位,却断了一根弦的木吉他,祝芳珍的脸色有些不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把木吉他是她儿子抱着把玩过的,也是她儿子送进房间的。
当时没和她一起,所以她不知道……
但显而易见,弄断木吉他弦的,除了她儿子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可祝芳珍一向溺爱孩子,这会儿不怎么愿意承认。
更何况不就是断了一根弦吗?
又不是不能再找新的安上,沈家这么有钱,怎么就非要揪着这种事不放了?
越想就越是心里有怨气。
再加上今天收到的通知,哪怕能留下来,可以后的工资也多半是要减半的。
毕竟这里活计不多了。
可她儿子上学怎么办?!那是需要很多钱的!
其他人愿意缩减工资也要留下来,可她能一样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母子两个?是不是要逼他们走?!
祝芳珍早就有诸多不满,这会儿被叫过来询问,就更是一时间生出了许多想法,也越发有一种抗拒抵触的心理,让她此时此刻不想主动开口去说些什么——
她很不想就这么低头承认。
但不承认,可不代表就能蒙混过去。
“女士,不提其他,让您在这里工作,是我们夫人和少爷仁善,但工作就是工作,在工作时间,您要带孩子也可以,毕竟您现在是单身母亲,这点我们也能理解。”
“可工作也要做好,您说对不对?”
比起苏落悦和沈鸣州来,周伯要说些什么,可更好去开口。
更何况他之前询问其他人的时候,那些人明里暗里竟都表达出了对祝芳珍的不满——
因为祝芳珍哪怕去了副楼那边,也一直都暗示着她和谢时铭的关系,无形中就透着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有种拿“身份”压人的架势。
平日里做工不积极不认真就罢了,还总想着偷奸耍滑,难怪会让太多人心生不满。
所以之前周伯调查的时候,几乎全都一股脑“发泄”出来了,连帮忙说句话的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周伯最后要把人叫过来的原因——
总要敲打敲打才好。
……
这一段话说下来,说得祝芳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关键是还反驳不了。
而且要她拿和谢时铭之间的关系去和周伯作说辞,恐怕也不太能说得过去——毕竟眼前这位老管家可不是苏落悦和沈鸣州,祝芳珍有些拿不准。
所以不管她怎么装哑巴,对方总会有招儿来对付她。
“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沈逸在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还看了谢俊泽一眼:“如果不是故意弄坏的,说声对不起不就行了?碰了别人的东西,怎么也要说句话吧?!”
“我没碰!”
谢俊泽涨红着脸开口否认:“我没弄坏你们的东西!你们欺负人!”
“你们欺负我和妈妈!你们是一群坏人!”
“小泽!”
祝芳珍连忙搂住谢俊泽的肩膀,像是终于找到了发力的点,露出了一脸委屈的模样。
“小泽不要说了,和少爷道歉就好了,乖,你听话啊。”
反正她也没看见,也许真不是儿子弄坏的。
儿子只是喜欢玩了一会儿,他能干什么啊?
“小逸少爷,我们小泽不可能随便动别人东西的,他也是好心想帮我的忙,毕竟我平时要做的事情太多,他是心疼我,不是想干扰我日常的工作……”
“我不管那些,我就想知道我的吉他弦是怎么断掉的。”
沈逸有些心烦,从昨天的生日宴开始之后就很心烦。
今天碰到这种事,还正好是小胖子和阿铭送给他的礼物出了问题,就更是难以抑制情绪,所以就很想问个清楚,可明明周伯都调查清楚了,这两人竟然还想否认?!
这多少让沈逸很有些不可思议。
他想问个清楚之后,对方和他真诚道个歉也就罢了,怎么还一直扯一直扯的?
“小逸少爷,你是想强逼着我儿子承认吗?”
“我都让他给你道歉了。”
面对祝芳珍一脸“受到压迫”的委屈表情,沈逸不由得睁圆了眼睛。
“我……”
“哇,这是在查案吗?”
这时候,旁边沈初一拍小手,顺着沙发爬到沈逸身边一屁股坐好,还挤了挤人家,然后抬着小脑袋问:“二哥,查案不应该是警察来吗?”
“我知道怎么查案哦!”
小胖宝举起小手:“警察会查指纹,我们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的!”
“还有还有,警察还会严刑逼供,把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带过去问一遍,要是有人说谎的话,会不会就被抓起来了?”
“那我会不会也被带过去问话?可我有不在场证明诶。”
沈逸一扶额:“你还知道‘不在场证明’啊?”
“知道知道!我懂得可多了!”
小胖宝一叉腰,指着茶几上那把木吉他:“有什么人碰过那把吉他,警察叔叔都能查出来的对不对?要是说谎的话,也能查出来——”
话音还没落下,谢俊泽就显而易见的白了脸。
终是年纪小,禁不住吓,没几秒就转身抓住祝芳珍的腿就嚎哭了起来,大喊着不要让警察来抓他,虽然没再说其他的,但究竟是谁弄坏了吉他弦,已经太明显不过。
祝芳珍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尴尬难堪。
然后突然一把抄起谢俊泽,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开始打他——
“我让你说谎!你竟然还敢说谎!”
“还不赶紧跟几位少爷说对不起!”
“你就算是害怕被骂,也不能说谎啊!几位少爷又不是什么坏人,不会追究你的……快,赶紧给我道歉!快道歉听见没有?!”
一边打一边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看的。
沈初真的很无语,搞得他们好像是坏人一样。
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不仅不想着主动道歉,还想着蒙混撒谎骗过去,现在受不住,隐瞒不下去,祝芳珍又在那里惺惺作态,一唱一和的,真的是很恶心人。
而且……最后谢俊泽道歉是道歉了,但是红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眼神……
哪怕沈初内里是个成人芯子,被那样看着,也猛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种嫉恨和仇视的眼神,尤其是对着他和谢时铭两个人。
谢俊泽以前就是这样吗?
早些年,他还和他当了那么久所谓的“朋友”。
结果却没想到……
“还不如不叫他们过来问话。”
等人走后,沈逸不由得撇了撇嘴,刚才他还是没忍住先开口叫了停,那是做给他看的,怎么他也该看到尾,可又觉得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他不过就是想得到个道歉,怎么还能这样啊。
沈初抬起小胳膊疯狂揉了揉沈逸的脑袋,把他长发挠乱得跟个鸡窝似的,安慰人的样子实在是狂野,闹得沈逸直掐他小肚子上的肥肉肉。
“二哥,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在‘以势压人’,就是在欺负人咯。”
这种心理,沈初很难不懂。
虽然不能放在一块儿来说,但就拿他以前的心态来看,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在沈家人面前,尤其是沈朔,沈逸和沈随,以及谢时铭这样仿佛天生就优秀的人面前,真的很难做到心平气和,以平常心对待,除非自己能看开了,想通了,才能淡然处之。
否则的话,那这样的“对比”,就很难不在心里留下痕迹。
自然而然的,在这些人面前,有时候也就很难去低下头。
天生优异的人,很难去理解“下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