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解。
甚至有些绕不过弯这几句话的意思。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谢时铭继续开口道:“我欠你五年的时间,对于你,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你这补偿未免也太......”
沈初张了张嘴,觉得谢时铭可能是傻了吧?
五年前他摔下楼这件事,究竟算不算是谢时铭的责任,又有多少他的责任在内,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好开口呢,他怎么还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揽?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这不好吗?”
“什么?”
沈初还是没听懂。
什么这好不好——
“现在这种情况......”
谢时铭抬眸:“你不是一直想把我比下去?”
蹭一下,沈初就想站起来。
但他软,没站起来,只能握紧拳头瞪着谢时铭:“你什么意思?!”
他以前是想把谢时铭比下去,但他需要这种?
谢时铭是不是太看不起他了?!
沈初忍不住讥诮道:“还什么时限一辈子,谢时铭,你这话糊弄傻子呢?!”
“就你和我的关系,你说你对我负责,能有多少可能稳定延续一辈子?”
说完之后,以为谢时铭会反驳他。
最不济,也应该会被说得有些恼怒吧?
可谢时铭却只是看着他,一时间并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什么。
在沈初有些不耐的时候,才慢慢开口道:“如果你是觉得我们之间现在这种关系不稳妥的话......也可以变一种关系。”
“反正这辈子,我也并不需要其他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沈初张了张嘴:“你什么意思?”
“什么变一种关系?”
怎么一觉醒来,他越发听不懂谢时铭说的话了?
谢时铭站起身,走到沈初面前。
他之前让沈初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瘦弱的,依旧有着少年姿态的人陷进沙发里,像是等待垂怜的纯白羔羊,透出弱气的姿态,让谢时铭不由得想起沈初刚醒来时的样子,茫然无措,却又竭力让自己镇定,可仿佛还在与这个世界脱轨和隔离着。
这可不像以前那个精力十足的,哪怕躲在被窝也要偷偷学习的人。
这么想着,谢时铭伸出手,按在了沈初不显血色的唇上,低声开口道:“变成这样的关系......”
随着说话声,拇指在柔软淡白的唇上轻轻按揉了下。
力道按压下,轻微的暖色染上淡白,并非转瞬即逝的瑰丽,而是慢慢渲染又渐渐消退的殊色,也别有一番风华在其中。
这动作并不显得狎昵,甚至还隐约带着一点生疏。
但已经不算晚的时间,安静的室内,暖黄的灯光,一坐一站的两个人,仰望与俯视的姿势......这些都让暧昧这两个字越发的具象化起来。
身上药油的功效好像还没退去。
大概不小心也沾到了脸上。
沈初抿紧嘴唇,被吓得几乎不敢动弹。
脑海里疯狂刷弹幕——
谢时铭疯了吧?
还是他大学其实学的是神经病科,结果看成了神经内科?!
“看来这五年多时间,也让你变了许多。”
谢时铭收回手,直起身,颇有些居高临下看着沈初的意思,眼底眸色晦暗:“哪怕你也只是躺了五年多的时间而已。”
哪怕只是躺了五年多?!
哪怕只是?!
沈初一瞬间就绷紧了身体,脸色难看到不行。
谢时铭懂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自己怎么不去躺躺五年多的时间?!
一瞬间,愤怒,委屈,憋闷,恼怒......种种情绪复杂交汇,像是拧成的黑色手掌,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催促着某种冲动,让沈初不由得开口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答应你说的话?!”
谢时铭挑了挑眉,样子不置可否。
“你要是想要自己心里好过,非要提出这么个法子,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
沈初高昂起头,比先前抬得更高一些,像是浴室里被他拔了气芯儿偷偷捏了好几下小鸭子,摆出一副抬头==看人的姿态,还故意放慢着语气,如同打量一件物品一般,一边开口道:“那你可要伺候好我......”
............
啊啊啊!
第二天早起,沈初恨不得把自己一锤子砸进枕头里!
他昨晚说的什么鬼话?!
他应承什么啊?!
脑子也被谢时铭传染得不正常了吗!
沈初滚了一下,又滚了一下,从床这边再滚到床那边,烦得不行。
最后直挺挺躺在床上cos咸鱼,木呆呆睁着一双眼睛,脑子里想七想八乱七八糟。
直到手机被消息敲响。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项星河,他舅舅。
项星河:【链接+11111】
消息里有很多条都是链接。
沈初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项星河解释就来了——
【初初,你出院了估计也出门不方便,不过至少不用再做很多检查,待着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这些解解闷。】
过了会儿,又发来一条:【这些都是舅舅拍摄的,如果你不喜欢看,也可以看看别的。】
【我是说,如果你想找什么解闷,都可以和舅舅说。】
沈初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医院的时候,每天除了检查就是检查,而且那段时间沈初也没什么心情做什么,不过这次出院,身体还在复健期间,虽然出去也不方便,这里也不算是他的家,但至少做什么也都比在医院舒服和方便。
很明显,他舅舅是怕他待着无聊,才给他发来这些,不过又怕他不喜欢。
舅舅在尝试着和他更近一步拉近关系。
沈初打字过去:【谢谢舅舅,我正愁找点什么事情做呢。】对于他这样的回复,项星河显然很高兴。
又说了几句之后,两人才结束聊天。
还是聊得不多,不过没事,可以慢慢来。
他们是亲人,早晚有一天,能够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而且沈初说的也不是客套话。
他的确是想找点事情做。
总不能一直闲着待着,那就算醒了,人也要继续废下去。
算起来,他大学还没上过呢。
倒是可以趁着复健期间自学一下。
但自学什么......
以前沈初或许还想选金融专业,或者一些什么相关的,虽然他当时还没怎么想好,但基本差不多吧。
但现在想来,这些都不合适了。
一是他不想再选,没必要。
二是......谢时铭都去当了医生,他当时考虑这些的“初衷”都不复存在,他还考虑学这些干什么。
但不学这些,要学些别的什么,沈初还没想好。
或者说,他根本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现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虽然昨天晚上谢时铭那样说,他自己也被刺激得算是应了,可沈初又怎么可能真的当真,他无非是想报复谢时铭那样说他罢了,这五年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苏落悦和沈鸣州责备过他?
不管是想要做给别人看,还是想要自己好过,补偿补到这份上,沈初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相信他就是个傻子了。
反正现在就当谢时铭脑子有问题,一时想不清楚状况,那他就也顺着谢时铭的意好了,反正怎么看,他也是受益的一方,何乐而不为呢。
多年夙愿一朝实现,他该好好利用才对。
这么想着,沈初心情也终于舒畅了几分。
嗯,就是这样没错。
既然现在谢时铭脑子不清楚,他还不赶紧利用起来,不然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自己把自己哄好,又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沈初终于慢蹭蹭起来。
这会儿注意力放到别处,才闻到外面隐约传来的饭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