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崔家之事,沈宿一概不知,他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封后大典。
臣子都安抚好了,没有一个人反对,甚至百姓都期待,纷纷猜测这位幸运的女人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这都要归功于沈宿的勤政,在百官和百姓中名望尤陡升,只有这一点任性,还是能够被人接受的。
婚服什么的都做好了,顾泽西那一份,他做的是女装。因为毕竟皇后是男人就已经惊世骇俗,如果文武百官再认出上任皇帝那张熟悉的脸,他的封后大典八成举行不下去。
他还没有和顾泽西商量,让他在封后大典上穿女装的事情。
顾泽西安全感很弱,沈宿每次察觉到都会抱着他哄很久,沈宿也知道,经过了那种可怕的事情,未免会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免不了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所以这次他生怕顾泽西认为自己不尊重他,或者胡思乱想到别的什么。
所以沈宿已经想好了,要想说服老婆女装,自己必须亲身上阵才行。
他按照自己的身量,也制作了一套女式衣袍,就藏在御书房的书桌隔层里。
希望到时候老婆不要害怕。
沈宿将自己的女装藏好,收拾完了所有的奏章,迎来了愉快的下班时间。
推开养心殿的门,沈宿吓了一跳。
迎面而来的是被两个侍卫按抓肩膀,强压在地上的一个宫女,那宫女拼命挣扎着,见到他来,连忙喊:“陛下!是臣女呀,快让他们松开我,臣女的肩膀好痛!”
沈宿定睛一看,竟然是早就被他打了板子赶出宫去的那个叫崔莹莹的秀女。
沈宿下意识地看向顾泽西,少年穿着他临走前给披上的毛茸茸软和睡衣,已经从床上走来。不知为何,沈宿在看到少年的一瞬间感觉他神情冷漠,眼神像是藏了剑一般的尖锐。
顾泽西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乖巧地像猫儿一样,只是在撒娇的时候,才露出一二惹人喜欢的棱角。沈宿从未见过老婆这个样子,可是他再次看去,那种冷淡到极致的表情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如同往常一般慵懒软绵绵的样子。
沈宿揉了揉眼睛。
顾泽西这时候已经走到沈宿身边:“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刚刚好像眼花了,”沈宿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崔莹莹应该在自己家里面壁思过才对,如何会出现在皇宫里,还是他的养心殿?
顾泽西摊开手,手心上赫然是一只女用的簪子,尖锐的簪头沾着刺目的血迹。
沈宿吸了口冷气:“是刺客?!泽西你哪里伤到了没有?”
被强制压在地上的崔莹莹听见“刺客”两个字,拼命挣扎起来,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无奈嘴里塞着一大团布,不知是为了防止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自杀还是叫唤。崔莹莹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呜呜”地叫起来,她整张脸因为憋气通红,额头上和脖颈上青筋遍布。
沈宿抓住顾泽西的手,认认真真地检查,少年无奈地由着他摆弄查看:“那是她的血,她力道还没我大,刺在自己身上了。”
那么多秀女,沈宿唯独对这崔莹莹印象颇深,不仅是因为她上辈子恶毒地让人瞩目,还有她在秀女堆里也不干人事。
崔莹莹叫的厉害,沈宿挥了挥手,示意旁人将她暂时压下去,等候调查。
但是无论是不是刺杀,原因为何,这无命入宫,还携带利器私闯养心殿,已经是死罪难逃了。
需要调查的是协助她入宫的人员,还有她的家族是否参与,然后量刑定罪。
崔莹莹被拖下去了,沈宿拉着顾泽西的手走到床上坐下,顾泽西像是在思考什么,被他拉着,低着脑袋,好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沈宿摸摸顾泽西的脸颊:“是不是吓到了?”
顾泽西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荒唐,我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竟然还会被人惦记上。”
沈宿摸着老婆手的手指一顿。他将顾泽西藏在养心殿,除了随行的几个贴身太监和宫女,并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么这个崔莹莹究竟是怎样知道养心殿里住着顾泽西,并且还要刺杀他?!
他眼神的温度骤降,这件事他要好好查一查了,他对老婆精心保护,本以为万无一失,竟然还会有风险,而且那崔家女子能够顺利混入养心殿,怕是在做秀女的时候,就已经和养心殿的人搭上了线......
“陛下?”
沈宿听见顾泽西叫自己,回过神来。
顾泽西笑道:“不要担心,这可是养心殿,那崔莹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侍卫拿下了。她倒是胆子大,竟然敢闯到养心殿来。”
沈宿道:“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之前秀女撕打,闹到我这边来的事情,她便是始作俑者。按说家里也是书香门第,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少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宿弹弹他的额头:“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
“我听说......陛下之前便最喜欢崔家女儿这副小性子,哪怕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事,陛下提起她来语气里也含着宠溺之意。”
沈宿一听这话,“噌”一下子就坐直了。
“别瞎说,我可没有!”沈宿竖起三指发誓,“这个女人早就被我赶回家去了,我跟她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泽西看男人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就是随便说说,陛下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被冤枉了还不允许别人赶紧澄清自己的清白吗?”沈宿放松下来,“以后可不敢说这话,吓死我了。”
顾泽西道:“如果不说出口,岂不是要一直憋在心里。陛下一直说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今天忽然闯进一个宠妃娘娘,要是不问一问,就会一直想陛下是不是更爱她。”
这拈酸吃醋的语气......沈宿将少年搂在怀里:“现在清楚了?”
顾泽西顺势靠在男人胸膛上,敛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的深思。
沈宿玩着少年的头发,又改口道:“以后还是有什么疑问就问出口来,虽然吓得慌,但也比闷在心里胡思乱想的好。泽西,咱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知道吗。”
“没有......秘密吗?”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泽西,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
少年抬头看他:“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难道泽西有秘密吗?”
窝在男人怀里的少年摇摇头:“没有的陛下。”
沈宿慵懒地靠在床柱上,捏捏少年的脸蛋:“今天怎么一直叫我陛下,应该叫什么?”
少年笑着躲他的手指,沈宿挠他闹着玩,一直到少年笑的喘不过气,讨饶地叫他“老公”。
顾泽西趴在男人身上:“老公,是不是就是夫君的意思?”
沈宿捏捏顾泽西的鼻尖:“真聪明。”
“那夫君,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自然是只喜欢你一个人的。”
“不许喜欢别人,只要我一个人......别要别人。”
“嗯,没有别人,只有你。”
顾泽西攀上男人的肩膀,脸埋在男人的肩窝里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
顾泽西这几天尤其的乖。
而且,沈宿发现了一个现象。
少年最近尤其喜欢将他往床上拉,做出各种诱惑的小动作来勾。引他。
沈宿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少年不经意的举动,毕竟一个月前顾泽西还是连嘴唇碰碰嘴唇这种亲密程度的肢体接触,都害羞地整张脸都爆红的纯情少年,但是这种事情次数渐渐多了也频繁起来,沈宿逐渐发现端倪。
他竟然会借着在床上铺被子的时候,将腰塌陷下去,向他展示优美的曲线,或者在吃饭的时候,故意用舌尖轻巧地勾掉嘴角的水渍。
这无疑是对沈宿这个在上个世界大鱼大肉,这个世界却长时间吃素的人的巨大考验。但是沈宿又不能接受少年的勾引,因为顾泽西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好到能够承受床事,而且封后大典在有两个月就要举行了,这对于沈宿来说,无疑是和老婆的新婚。
出于某种仪式感,沈宿还是希望能够把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鱼水之欢留在新婚的洞房花烛夜。
在沈宿看来,那是非常非常浪漫的事情。挑开老婆脑袋上的红盖头,在微微摇晃的烛火下凝视少年俊美的容颜,然后俯下身亲吻他的嘴唇,少年会顺着他的力道倒在床上,羞红着脸任凭他一点一点褪去身上华丽的衣服......
沈宿光是想一想就好激动。
大丈夫能忍旁人之不能忍,沈宿的自控力简直可以拿出去吹牛了,面对老婆那么多次诱惑,硬生生地挺到现在。
不过就算不在床上,顾泽西也要随时随刻抱着沈宿,亲亲他的嘴唇,蹭蹭他的脖子,黏人的很。沈宿走到哪里,少年就跟到哪里,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就连他去宴会,也要跟着去。
沈宿只能在他和众大臣之间悬了帘,在桌案后悄悄握住少年的手,喂菜给他吃,也张口咬下少年剥好的葡萄。
沈宿经常抱着少年笑话他,说根本离不开自己,可怎么办才好。还笑话他是小黏人精,但是心里极为受用。
这几日沈宿在御书房批奏折,顾泽西也不愿意离开他,抱着他的腰眼神像被抛弃的可怜小猫。沈宿索性给老婆穿好衣服,将人带到御书房,让他在御书房随便玩,自己坐在桌案旁看奏折。
沈宿本以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案,但是没想到这一上午的办公效率却低得令人发指,两个时辰过去了,才看了十来本,他索性将奏折丢掷一旁,起身陪老婆玩。
中午睡觉的时候也是在御书房屏风后的小榻上睡的,那个小榻很小,两个人只有抱着,相互贴着才能躺的下,沈宿就将顾泽西整个抱在自己怀里,两个人紧紧相依,严丝合缝。
他本来是想等老婆睡着了,就去赶紧批一会奏折,补上上午拉下的进程,结果抱着少年睡觉太舒服,困意袭来,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在睁开眼一看,怀里已经空空如也,刚刚顾泽西躺过的地方都凉了。
沈宿立刻起身,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便走到屏风外,结果却发现顾泽西竟然拽着一件女装的衣角瞧。
破天荒的,沈宿脸一红。
这正是之前他藏在桌案夹缝里的女装,准备穿给顾泽西看,然后哄他在封后大典上女装的衣服!
为了更有说服力,沈宿特地了艳红色的舞女装,就是上面是裹胸的露脐装,缀着一排金色的小吊饰,下身朦朦胧胧纱制长裤的那种。
当时选中这件衣服也是因为它超级性感,让沈宿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可是现在这种性感却成为沈宿难以启齿的源头。
这可怎么办,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太羞耻了!
沈宿斟酌着慢慢走近:“这衣服......”
”这衣服可以送给我吗?”
这个问话远远超出了沈宿的意料。
沈宿一愣:“?”
顾泽西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布料,像是在斟酌着语句,慢慢问:“不可以吗?”
沈宿看着顾泽西缓缓抚摸那件衣服的手:“你喜欢它?”
“......对。”
老婆,竟然喜欢穿女装?!这是什么意外惊喜!
早知这样,那他就不必如此费尽心机地自己穿舞女服,骗老婆在登基大典上女装了,他完全不抵触嘛!
亏他还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原来这件事处理起来竟然如此轻松!
第30章 我的老婆是皇帝陛下(11)
夜半时分的沈宿睡的很香,顾泽西在他怀里悄悄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