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卧槽?”
“卧槽!”
“卧槽!!!”
时书脑子里热血冲上脑门,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目睹了神迹,接着猛地回头冲谢无炽勾手:“快来快来快来!”
不是吧,真的假的!这个世界里,居然还有其他穿越者。
时书正在喊谢无炽,而这个人早凭借这几声卧槽识别成功,一把抱住了时书的腿,嚎叫:“你是不是谢无炽!是不是!兄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一价氢氯钾钠银,二价氧钙镁钡锌,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亲人,亲人呐!没想到居然还有同类!”
茫茫大雪,边塞城关。时书心里激动到了极致,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新的现代人,正想往他肩膀上猛拍回应一下。
背后气息靠近,谢无炽道:“松开。”
杜子涵没听清,下一秒,手臂被扳发出一阵:“疼疼疼疼疼疼€€€€”
松开手,时书连忙道:“别动手,他也是现代人。”
谢无炽:“听见了。”
杜子涵连忙解释:“兄弟我不是坏人,我叫杜子涵,我真的叫子涵,我一直在找你们。我就知道治理瘟疫还有搞新政,古代人能做到,但这么高效率绝对不简单!”
时书悄悄看了看院子里其他人,太监的视线正汇集此处,蹲下身:“你来多久了?”
“今年开春来的,待了一年了啊!我哭死!”
杜子涵痛苦欲绝脸:“我之前还有个朋友,但他受不了,自杀了,从那以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
时书扭头看谢无炽,谢无炽眼瞳幽暗,安静地盯着他。
杜子涵再次抱住时书:“你是不是谢无炽!果然,我简直是天才!”
时书说:“我不是谢无炽,他才是。”
杜子涵擦着眼泪扭头看谢无炽,再看看时书,说:“不儿,穿越还卡颜局啊?”
时书:“你长得也不错€€€€我也不知道我俩咋穿来的,总之我穿来三个月后才遇到他。”
杜子涵道:“行,换个地方说。”
时书转过身,那群太监果然蜂拥过来,似乎想听对话的内容。时书编了个借口,说是同乡人,这才一起进了房内。
时书给杜子涵倒了杯水,沸腾的心情没能平静。本来都认命了快,但现在突然又出现了新的穿越者。
时书侧头,谢无炽站在窗边,对这位新来的人并不热络,脑子里转了一下,对杜子涵说:“你坐着,我们出去拿点吃的。”
拉着谢无炽道:“走走走,你也来!”
一起走出了门,到灶屋,时书才轻声问他:“你对这个新穿越者怎么看?我可以接受他,不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还有关于你的事,如果不想透露我就不说。”
谢无炽:“不要说,先观察。”
他行事慎重,时书心里明白:“好,你放心我不会乱说,一定保守你的秘密。”
说完,却见谢无炽身上侧脸映着雪影,垂下眼睫,鼻梁挺直,似乎并不太愉快。
时书:“怎么了,谢无炽,你看着不高兴。”
谢无炽抬起眼,看着他:“我不喜欢,别人介入你和我之间。”
“……”
时书:“啊?”
谢无炽转身出了门去,时书意识到不妙,加快脚步跟着谢无炽一起进门。
杜子涵在房内椅子上坐着,搓着手试图取暖,谢无炽的衣袍进了门,立刻激动地拍着桌:“大爹哥!我知道你的故事€€€€”
谢无炽平静地看着他:“我让你坐下了?”
时书心口一跳,耳后一阵燥热,转头看向他:你在说什么,谢无炽……你对新朋友居然是这种态度?
杜子涵站起来,惶恐道:“那个,我。”
谢无炽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缓慢,让他听清楚:“我有话直说。你想跟我走,但我不喜欢没用的废物,也没心情玩什么友善纯真。这里已经不是现代了,你想跟着我就得听话,不听话就滚。”
杜子涵脸涨红,一时没说话,时书白皙脸上意外地左右看,心里泛起涟漪。
“我说,别这么紧张……”时书试图缓解气氛,“谢无炽,你到底……”
没成想,杜子涵点头道:“好的,我睡柴房去,谢谢你们收留我,谢谢。”
他紧接着收起包袱往外走,时书目光移动,心里千言万语。
为什么?
到底哪里不同?
时书一转念,忽然想起很久前自己刚认识谢无炽时。
第62章
把尿
走出门去,时书陪杜子涵去柴房,他搓着鼻尖:“大爹哥看人跟看狗一样,眼神好有杀伤力。”
时书:“他眼神倒是一直都这样,穿越前豪门哥,穿越后卷王爹。不过他脸没那么臭……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
杜子涵先自我开解了:“真没事,穿越一年,我可以给任何人当狗,等级意识早已分明。”
时书:“不是,这很过分。”
“还好,你打游戏吗?没有哪个大佬会温声细语跟你说话,有本事的人脾气差是事实,除非你是萌妹,或者对他有价值。当大佬的狗做好觉悟就行了。”
时书:“但他对我挺好。”
杜子涵:“哎,也许你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穿越者?”
时书实在费解,见杜子涵打了个呵欠,拍他肩膀:“你先休息,我回去问问。”
杜子涵:“行,真累了,兄弟慢点再聊,终于找到亲人了!”
时书拿了饭和菜,想着谢无炽的叮嘱,保留对话先回房间。脑子里全是谢无炽不留情面的呵斥,回想他的脸色和姿态,脚尖踢到门槛。
至于吗?为什么语气这么差?杜子涵只是一个现代的伙伴,多一个人陪伴不好?
屋子里昏瞑,窗外落下细碎的积雪,房间在寒冷冬日的巢穴。屋子里没有掌灯,时书掏出火折子把灯点了,转过身,谢无炽正坐在阴影当中,一身淡色月华般的衣裳。
时书笑着问:“怎么了哥,刚才发那么大火?”
时书发现,谢无炽这个大男人,偶尔还会有这种脾气。时书说完,走到他身旁:“他在柴房睡下了,我当然不会跟他好?不过你为什么对他那么说话?万一合不来,也不用搞得这么尴尬。”
谢无炽:“避免他以后妨碍到我,先划定界限。”
时书啧了声:“心这么冷啊。商量商量,对他表面好看点可以吗?以后还当朋友。”
谢无炽看向他,顿了一顿,才道:“时书,站在我这边。”
时书蒙了下:“我没站在你这边吗?”
谢无炽:“以后,一直。”
时书还没弄懂这句费解的话,谢无炽解开绑发的带子,将外衣也脱下,霎时变成了单穿一件亵衣的模样,到躺床躺下。
“来,睡了。”
时书仍旧费解,心里满腔问号爬到了床上,别说,有了杜子涵这个现代人存在,忽然又在提醒这段并不够正常的关系。时书刚想拒绝,一只手放在腰际,把他抱进了怀里。
“……”
第二天早上,时书只是去马圈看了看来财,回来杜子涵便背起包袱,往驿站外走。
时书叫住他:“怎么了?”
杜子涵说:“太阴府?行,我马上过去置办,好嘞好嘞好嘞哥!”
时书眼睁睁看着这个刚认识一天的朋友,戴上斗笠,适应了谢无炽小弟的身份,在门外搭乘了一辆牛车,摇摇晃晃地在风雪中离开。
时书咬着馒头:“谢无炽,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太阴府买屋置地,收拾住所,他和我们走一起没什么好处。”
时书口中绵软,心想本来今天还打算跟杜子涵聊到昏天黑地,这么一搞,人立刻就没了。
一旁,马匹打了个喷嚏,人群在清晨的寒冬中复苏,纷纷道:“走咯,赶路了。”
最后的一段路程,除夕的当晚,一行人停在了距离太阴府六十里的一座小城,名叫榆县,地处两面群山的小沟当中,据说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城关。
时书站在风沙吹拂的街头,半个时辰从城头走到了城尾,被黄沙和雪吹得张不开眼,心想这地方真是鸟不拉屎。
城内都是由泥土建造的房屋,灰尘漫天,不过新年将至,每家每户的门窗上都贴着红色的纸张,光秃秃的树枝头挂满红丝带,供奉神佛的庙宇地上红纸遍地,游神的队伍走过,跟着几个穿新衣服的小孩子,气氛热闹。
锁链拖在地上,没成想这最后的六十里,谢无炽居然生了一场大病。
时书时不时给他擦汗:“谢无炽,马上就到客栈休息。”
进门,谢无炽脚步虚浮,路上看他神色很不好解开了枷,这会儿便将脚铐和手铐都解去,连忙叫时书出去买药。
“买药买药买药,”时书心急如焚,找到城内唯一的药店:“冬瓜皮和当归,生姜,附子,煮汤冲泡冻伤,还要治理伤寒的药。”
老板态度磨叽:“药材是有,不过都让城里的军官预订了,还剩一些,你有钱吗?”
时书掏出银子:“当然,我有的是钱。”
老板上下瞥他:“呵呵,我刚才看见你们一行人过来,你跟在那罪犯身边,都流放的罪犯了,别是弄虚作假吧?”
时书“哐当!”一掌将银子拍在桌案,瞬间火起:“让你开药就开药,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老板接过银两,用牙咬了咬,这才说:“看来是真钱,小东西,偷来的抢来的?”
闻言,时书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一脚踹在回形桌案上,把那木案都踹得挪了声响。不等老板再说话,时书把另一块银子拍出来:“银子,银子,你要的东西!够了吗!别管哪里来的,比你卖价比进价贵二十倍良心!够了就赶紧抓药!不就是钱?抓好了老子再赏你!”
老板被他狂躁的形态吓住,把药都包在纸里,时书还在骂:“让你拿药就是,还敢在这狗叫!说别人是小偷?你有什么本事在这说!”
老板捏着银子,露出讪讪的笑:“客官,不够再来。”
时书心里的火气不散,莫名其妙就被咬一口,抓着药包,转身离开了药铺。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酸楚和恨意。
谢无炽发炎发烧可能和身上的冻伤有关,越走越冷,越走越冷,御寒困难,何况他在一直戴着枷锁。时书进门连忙支起炉子熬药汤,至于其他人等,正在凑商量凑些钱买顿好吃的,过今天这个除夕夜。
许二郎说:“小谢,我们凑了点银两,准备买头羊来烤了吃,另一头炖着吃,你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