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话音刚落,时书的膝盖无意蹭到他衣摆,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刚说完,时书就被牵着腿往前拽,“哎哎哎哎?”还没哎完,一整个卡进了怀里,双手没地方可扶只好抓住谢无炽的肩膀。
眼前阴影,谢无炽的吻落在了唇上,柔软温暖,在黑暗摇曳的灯火中,就这么亲了他一会儿,一只手抚摸着时书的耳垂,姿态几分缱绻。
时书抬头,蹭了下唇角。
怎么感觉跟谢无炽直接进入恋爱期了?
其他人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时书:不是,哥。
时书反应时,谢无炽道:“走吧,去看小猫。”
“……”
时书莫名其妙从桌上跳下来,手一下被谢无炽牵住了,起初还带了几分生涩,慢慢变成十指紧扣,炽热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心里疑惑的声音越来越大。
啊?
时书倒没有和人牵过,但爸妈平时逛街偶尔拉个手,被谢无炽牵着手往外走。按照时书的回忆,以前也牵过,但没到十指紧扣。
门外的风雪声拍打着门,发出凄厉的怒吼,时书磕磕碰碰蹲到小猫的木箱子旁,一边放着烤火后的余温。
时书伸手把这几只小汤圆夹起,放到掌心里。总觉得这一幕很像一对夫妻白天干完活,夜里回家的片刻安闲。
谢无炽并没碰猫,他理着衣襟蹲下身,眉眼十分的清淡端正,偏过头看时书逗猫玩儿。时书本来挺开心地冲小猫吹吹气、点点脑袋、捏捏脚爪,越被谢无炽看着,手里的动作越来越生硬,直到彻底玩不下去把猫放进了箱子里。
“……”
谢无炽:“看够了?”
“啊哈哈哈哈。”
时书笑了几声后心里真是费解:“谢无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黏人,目光也不再像看狗,而且愿意花时间陪人了,什么意思啊?真喜欢上我了是吗?不是吧兄弟,这是干什么?”
喜欢我?这个猜测的佐证越来越多,时书盯着箱子里打转的猫猫球,很小几只,一会儿你趴我身上、一会儿我趴你身上,来福则在一旁保驾护航,谁爬出来了就叼回去。
从小到大,时书不乏追求者,知道后他都会疏远,避免出现一起进办公室的惨状。尤其时书的叔叔阿姨,全是老师,很难想象他过的什么生活。
这还是头一次,直面别人的感情。
时书叹了声气,站起身:“睡觉了,明天再玩吧,还有一堆事要干。晚安。”
谢无炽:“等等。”
€€€€等什么等?溜了!
时书拔腿往自己房间走,没回头,刚把门闩抽出时,一只手挡在了门缝内,时书瞪大眼来不及反抗,谢无炽走进门。
雪地倒映着月光,在反射到房间来,一片月华的淡淡蓝白色。在这种淡淡的月光之色中,谢无炽勾着衣领,肩膀的衣服往一旁褪下去,露出成熟光洁的皮肤。
时书桃花眼睁大:“你干什么?哎,谢无炽,你干什么,你别这样!”
时书把谢无炽的衣服往上拉,理整齐他的衣衫:“不要脱不要脱,咱俩真的要说不清了。”
谢无炽垂下眼,淡笑道:“说不清就不说了。”
“不行,你别这样。”
谢无炽:“我不想一个人睡。”
时书:“啊?”
“会做噩梦。”
“什么?”
谢无炽居然会做噩梦?不是,你套路真不少啊,如果是其他的人时书都信了,但换成谢无炽,你这个190的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谢无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夜里总是做梦,梦到……过去。也许是待在森州有些无所事事。”
时书:“你过去有什么不好的吗?”
“不太好。”
分不清是不是谎言,但他都说到了这份上,时书拽着门的手开始松缓:“谢无炽,你真的……”
算不上反感和他一起睡觉,当成大毛绒熊就行了,而且谢无炽身上很暖,至少被他抱着睡不会受凉。时书先约法三章:“不许脱衣服,不许脱裤子,不许动手动脚。”
时书刚躺上床,身旁压下来,的确穿着衣服,但慢慢时书睁大了眼。
“不许脱!说了不许脱€€€€”
时书眼睛倒映着床顶,被覆上来的身躯压着,吻了吻唇。
时书头皮发麻,小臂撑着床往后退,再被吻了吻唇尖。服了,谢无炽绝对喜欢我。
时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盯着眼前垂落下来的头发,触碰鼻尖的吻,莫名其妙地想到,再这么和谢无炽待下去,也许未来有一天,自己会和他走到最后一步,甚至被谢无炽干了吧。
到时候,说不定默认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竟然感觉也并没有特别憎恨那种结果,虽然并不期待,只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可能还会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这算什么?变相谈恋爱吗?无所谓了。
时书想着想着,开始困,闭上了眼。
-
时书醒来时,门外的风雪还没停,他偶尔起床会被眼前的另一个男人给吓到,等几秒钟,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谢无炽也醒过来了,他坐在床上穿衣服,不得不说,哪怕在古代,谢无炽找裁缝做衣服也很有品味,总是穿得很挺拔扎眼。
时书仔细地看着他,谢无炽正拿一根木簪串起头发,眉眼很是俊朗。
长这么帅,跟他上床也没什么。
时书转过身,走出门来,杜子涵也醒了,正在扫院子里的积雪。由于对谢无炽思想转变的问题,时书看着杜子涵,幻想了一下自己和他有没有谈恋爱的可能。
杜子涵扭头,兴奋地说:“我靠!昨晚上我堆的雪人还在呢!”
时书走近,踢开旁边的碎雪。杜子涵还是算了。
时书蹲下来堆雪人,喝了下冰凉的指尖,片刻后听到杜子涵的声音:“卧槽。”
“怎么了?”时书转过身。
“……”
谢无炽穿着一身蓝缎,外套的鹤氅绣着流纹,在雪中姿态十分清举。他和身后的雪地相衬,十分的矜贵。
杜子涵:“我哥平时出趟门跟走秀似的。”
时书转过脸,心里莫名一顿:“少管你哥。”
夸了他穿那件衣服好看,他就多穿了几次,时书仔细想想,没忍住笑了。好有意思。
“今天去干什么?”
谢无炽应了一声:“去遗民营,调几个人来问事。”
时书:“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
朔风吹拂,旌旗漫卷。
浓密的黄云压在天顶之下,站在城厢上的楼头,隔一段距离便有岗哨,身上的铁甲被冰雪冻僵,仍然笔挺地站着。
时书今天第一次进入森州军营,远远的高大的辕门,插着“赵”姓的硕大旗纛,被风吹得烈烈而动,旗下伫立着站姿笔挺的将士,时不时走过一列一列的军队,手持长矛。
军队中威严,哪怕森州驻扎着数万军队,军营内十分安静,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时书左右张望,心里感叹:“好严密的军阵……”
一起走到一座营帐内,谢无炽坐下,不几时,便陆陆续续有新来的遗民和仇军将领被叫入,等待问话,而谢无炽面前堆放着笔墨纸砚。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谢无炽问他:“你从哪里来的?”
男子说:“小的从茶河对岸佘县,小周家村来的。”
谢无炽:“怎么逃出北€€设置的防线,€€的驻军位置所在,还有茶河以北的地形地图,你能记得多少?”
“小的能记住一部分,是舅家有人带我们逃回,他年轻时候跑马帮,对上面的地形无所不晓,要不找小的舅舅,再问问路?”
谢无炽:“都叫上来。”
时书坐在谢无炽身旁,听到营帐内的人七嘴八舌,回忆南逃的线路,时不时说“我记得陈家村有兵防”“有吗?我咋记得是刘村,驻着几千人呢!”“进去以后,有将士来回巡逻,被看见了就要问”“吓死我了,俺一想到逃回来那天,走了一百里路”。
时书不太清楚“防线”等的含义,直到在纸张上绘制出一副清晰的地图来。€€
谢无炽:“茶河沿岸都有驻军,预防对面突然进攻,能组织起应对的军队。防线,则是根据地理位置选择的驻军,也是为了呼应,守卫领土,紧急时便通报四周,合流围剿。”
时书思考着:“我明白了!如果知道对方的驻军所在,绕过去,时不时就能奇袭了?”
谢无炽笑了笑:“是的,这是奇兵,还有正兵。奇正相生。”
“所以这是秘密,北€€不让遗民难逃,也有怕泄密的原因。大盛府被占二十多年,以前的舆图早已不能再用,问问这些刚逃回来的人,或许能知道北€€的驻军所在,还有他的关键粮道、车道。当然,也要提防细作。”
时书心里泛起涟漪:“原来是这样,这些百姓能逃过层层的封锁,回到故国,真了不起。”
不仅仅是逃回故土,还能给军队情报。
时书看着这张图,谢无炽询问这些遗民,一点一点将茶河对岸的地图补充完整。接下来还有许多遗民要询问,时书呆的有些沉闷,便出去透了透气。
冰天雪地,寒冷入侵,凛冬已至。时书跑了几步热身取暖,没成想,肩膀猛地被轻拍了一下。
“谢时书!”
时书转身,看见一张开朗阳光的笑脸。
“宋思南,巧啊。”时书仔细一看,不止他,身旁还有其他的士兵,看来都是“仇军”的护卫。
宋思南笑着问:“你怎么来赵将军的军营了?”
时书:“我跟我哥来的,你又怎么来了?仇军不是驻扎在别处吗?”
宋思南:“我也跟我哥来的。”
不远处站着一个面膛发黑,俊朗果敢的男人,似有军情要去禀报,时书只看见一个在风中无比硬峻的身影。不觉挑了下眉:“你哥在忙,我哥也在忙,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我们也在想怎么打发时辰。这片场地很宽,要不要练练摔跤?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