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待了一天,似乎看出许皎皎的乖巧,第二天,许皎皎没有再听到落锁的声音,当天她也被马春梅带着去串其他村里人那串门。
村子里的红灯笼更多了,点缀在昏暗破败的乡间,突兀又显眼。
各家都准备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许皎皎这也才知道今晚就是冥婚的日子。
妇人们拿着备好的大红婚服在许皎皎身上比着,笑着,说着,好似真的在送孩子出嫁。
那婚服却像极了纸人的东西。
溜达回家的路上,许皎皎看天色还早,便说道:“妈,今天要不要走远点,去槐树村那里,看看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春顿时梅如临大敌的说道:“不行,不行,新娘子过门前不可以见新郎。”
许皎皎便赶紧乖巧应声,马春梅好一会才放下戒备,然后安抚起许皎皎。
“今晚就是婚礼了,别急。”
回到家后,许皎皎只坐了一会,先前看见的妇人们拿着各式的东西进屋,涌进许皎皎小小的房间里。
带凤冠,穿嫁衣,抿红纸。
新娘子要出嫁了。
红盖头盖上头,许皎皎的眼前便只剩影重重的红色,来来往往的人变成了红色的人影。
妇人掺着许皎皎起身,到堂屋,拜别双亲,马春梅坐在主座上呜呜咽咽。
许皎皎没有跪,她跪不下去,好在周围的人似乎也不在乎这一点,只是隐隐听到有人念叨着:“零点,鬼门开,该走了该走了。”
周围的人便急匆匆的掺着许皎皎出了门,新娘子脚不能沾地,好在门外便是红轿子。
许皎皎都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准备的,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看到这么多东西。
由不得她多想,起轿子了,许皎皎被晃悠的扶了一下轿子壁。
轿子摇摇晃晃的向前。
路过村里的杨树林,噼里啪啦的树叶声,一开始还没什么,听久了却好似是一片片的拍掌声。
什么东西在林子里鼓掌,许皎皎不敢细想。
大红袖子下的手握紧铜钱剑。
隐隐有细小的小孩笑声,好像在凑着新娘子出嫁的热闹,先不说这村子里根本没有小孩子,就算有,哪有让小孩子半夜出门凑阴婚热闹的。
许皎皎没忍住吞了一口唾沫。
轿子摇晃了好一会,终于停下了。
轿帘被掀开,一双手伸进来,是马春梅的手,干瘦像鹰爪一样的手。
许皎皎扶着马春梅的手走出轿子,眼前出现一个人影,似乎是男人的身影。
“新娘子脚不能落地。”马春梅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许皎皎却皱了眉,直接向前走了一步。
在马春梅的惊呼声中,许皎皎说道:“出轿子脚就落地了,哪还有落地不落地的。”
现场一时只剩断气般的唢呐声,半响,才有一个尖细的男声说道:“不妨事,拜高堂去。”
马春梅这才牵着许皎皎往前走。
许皎皎的脚腕却被一只脚恶意的勾了一下,本来就视线狭窄,走路虚浮,这下直接向前踉跄几步,马春梅都没扶住她,红盖头都差点摇下来。
许皎皎可吃不下这个亏,当场把后盖头一掀,双眸极冷的朝着刚才绊到的地方看去。
伸脚的人似乎都没意识到许皎皎会直接掀开盖头,脚都没收回去。
许皎皎看到一个身量只有她那么高的中年男人,稀疏的头发,干皱的脸,以及佝偻的身形和有些肮脏的衣服。
这个位置,加上人影,是刚刚安排要背她的那个男人,竟然只是因为她拒绝了,就伸脚绊她。
男人却在看见许皎皎的脸那一刻,一双眼都直了。
浑浊的眼睛都挡不住溢出来的淫邪。
许皎皎险些把隔夜饭呕出来,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去就是抬腿,就是一脚踹在男人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妇人们反应过来时,只顾着尖叫,马春梅更是一边扣住许皎皎的手臂,一边尖叫的喊道:“皎啊,你这是干什么。”
手臂的疼痛更是让许皎皎忍无可忍,当即使尽了全力,将马春梅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扯开。
现场一片混乱,妇人们拥了上来,仿佛抓鸡抓鸭似的,围住许皎皎。
“时间要到了,快将她送进高堂!”尖细的男声再次响起。
许皎皎顺着声音,在门边看见了一个黄鼠狼模样的穿着道袍的男人。
不等许皎皎细看,妇人们已经抓着扯着她,将她送入了贴满“囍”字的高堂里。
那里有着一个纸人,捧着一方牌位,许皎皎什么都来不及看清,那红色的盖头再次盖在她头上,挡住了一切。
接下来就是三拜高堂,妇人们一些人按着她,一些人按着纸人。
在最后一拜——夫妻对拜之后,平地起了一阵阴寒的狂风,卷着房屋里的一切。
红烛的灯火剧烈的摇曳着,竟然没有灭。
妇人们惊惧的看着彼此,赶紧压着许皎皎去往洞房。
先将纸人放进去,牌位放上高堂,最后才准备将许皎皎推进房间。
“等下,她手里拿的什么东西!”那尖细的男声再次响起。
许皎皎愣住,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铜钱剑,但还是被无数双手抓挠着,将铜钱剑拿走了.
“可以了。”
伴随着这一声,妇人们赶紧将许皎皎也推进门里,并赶紧关上门,扣上一把巨大的锁。
走出这片地,本来安安静静只有女人的村里,出现一群男人。
“都弄好了?”有男人问道。
妇人连忙回道:“已经关进去了,就等吉时了下葬了。”
男人开心的笑了起来,问道:“大师,你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捋着胡须半天没有说话,直到一个红包递到了他的手中。
道人才笑着说道:“没有其他问题,我先前吩咐你们的都准备好就行,等吉时到,将那女人钉入棺材,合着厉鬼的牌位下葬,必能解厉鬼的怨气。”
这厢,许皎皎一被推进门,就一把掀了头上乱七八糟的红盖头。
身后传来一声落锁的巨响,许皎皎连头都没有回,她们会放她出去才有鬼。
而且本来她就是来走这个剧情,见水青的,往前走剧情就好了。
许皎皎便抬眸扫视房间,说是洞房,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堂屋,正中放着两副大红棺材。
高堂上放着熟悉的牌位,上面用不知名的红漆雕刻着两个字:水青。
身旁……纸人阴恻恻的注视着她。
许皎皎腿肚子没忍住哆嗦了两下。
刹那间,许皎皎好似看到纸人红色的点睛眼转动了一下,细碎的声响从纸人身上发出,它……似乎在动。
然后,许皎皎发现不是她的错觉,纸人活过来了,它朝着许皎皎伸出了纸做的手。
理智瞬间归零,许皎皎被吓的转头就跑,可无论跑到哪里,纸人总是不偏不倚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并且每一次转头都离许皎皎更近,更近。
许皎皎抵在高堂的桌子前,纸人就在身前一步之外,那双红墨点成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许皎皎不敢眨眼,再眨眼,纸人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和她脸贴着脸。
水青呢,水青在哪,这不是水青会出现的剧情吗。
纸人却似乎等不及了,竟然抬起脚朝着许皎皎的方向踏了一步。
许皎皎理智的弦当场绷断,再次忘了自己就算没有铜钱剑,本身也是可以尝试和鬼打两个回合。
女生闭上了眼,惊慌的喊出了那个名字:“水青!”
狂风骤起,龙凤烛的烛火在这一刻猛地熄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一道冰冷的气息笼罩住许皎皎,耳边似乎传来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烛火重新燃起,暖黄色的光影摇曳着。
许皎皎却仍然不敢睁开眼睛,有冰冷的触感抚过她的眼尾,拭去微热的水意。
竟然吓哭了吗。
真是娇气。
水青看着怀中的人。
“你可知唤我名讳便是礼成。”
有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从此,人间幽冥,你皆是吾妻。”
许皎皎却是猛地抱紧身前冰冷的身躯,半响,才委屈出声:“你怎么才来,我都快被吓死了。”
这个世界的剧情太难走了,不论后面再出现什么剧情世界,这个世界的剧情一定是许皎皎心中最难走的top1。
就连水青还得走剧情才能见着,她真是太难了。
猝然被抱着,水青愣住,随后仿佛反应过来一般,俯身轻吻许皎皎的发顶。
虽然知道是水青,但想到可能是某种可怕的厉鬼模样,许皎皎还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睁开眼。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凤冠红装,美艳的不可方物。
许皎皎呆愣愣的看了一会。
水青挑起许皎皎的下巴,含笑说道:“对吾的样貌还算满意?”
许皎皎的脸瞬间红了,猛地放开水青,嘴硬的说道:“还行吧。”
“那倒是吾的不是了,吾可是对夫人的样貌满意极了。”水青靠近许皎皎,微凉的吐息吹拂在许皎皎的耳边,直让那模样秀气的耳朵都染上粉色。
许皎皎慌忙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