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渝喘着粗气,有一种马上就要飞往天国的错觉,他眼前泛起了白光,刺得他看不清前面的路。
“师哥,完蛋了,我看见天国了。”祝渝说。
下一秒,他的头顶横过来了一只宽大的手掌,阴影罩在了祝渝的眼前,他听见了柏沉无奈的声音:“你不盯着太阳看就行了。”
“呜——”祝渝低下了头。
柏沉又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心软,把祝渝拉到了一颗巨大的树下。
“歇会儿吧。”柏沉说。
祝渝耷拉着的呆毛一下就立了起来,准备一屁股坐到长椅上,却被柏沉拉着手站了起来,“刚跑完,先别坐着。”
“我腿软。”祝渝皱起了眉。
柏沉:“那靠着我吧。”
话音刚落,他的臂膀就被两只手缠抱住了,一个热源贴到了他身上,祝渝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的身上,像没长骨头似的,柏沉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对方。
祝渝语气恹恹,没有一点精气神:“师哥,你怎么一点汗都不流啊……”
柏沉:“因为没有跑很久,速度也没那么快。”
“是我拖累了你,师哥,你先行一步吧。”祝渝假意掩面悲伤。
柏沉脸色不变,一副看破了祝渝想法的模样:“别想用这种借口逃掉今天早上的晨跑。”
祝渝站直了身:“有这么明显吗?”
柏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了祝渝:“擦擦汗。”
祝渝拿过去对着脸一通乱擦,被打湿的浅发四仰八叉的。
“再坚持一下,今天跑到喷泉那边就不用跑了。”柏沉说。
祝渝:“从来不觉得公园有这么大……”
“小鱼,休息时间到了。”很难想象,明明这样温柔的嗓音,却说出了比伦敦严冬时还要冰冷的话。
祝渝:“师哥,你的嘴比心冷。”
柏沉:“别贫了。”
说完他就拉起祝渝的手继续跑了起来。
祝渝在后面拼命哀嚎:“今天早上要吃两个煎蛋……”
——
跑完回来已经临近八点了。
柏沉头上的汗全是祝渝折腾出来的。
从跑完步到回到宿舍楼下,祝渝几乎没怎么使劲,全程都是柏沉拉着他的手走的。
树荫罩着两人,金色的阳光被树隙切成了细碎的光影碎片,全部洒在了两人身上。
凉风袭袭。
“祝渝,你可真棒啊!”电梯里,祝渝透过镜子看着满头大汗的自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奖了自己一遍。
柏沉唇角抿起笑意,颊边梨涡漾开,他看着祝渝的眼神里含着浅淡的笑,意味不明,“嗯,还挺厉害。”
回到宿舍后,柏沉让祝渝先回去洗澡,说是因为他出了一身的汗,不洗澡和换掉衣裳的话,等风一吹就会感冒。
祝渝没有拒绝。
“一定要两个煎蛋。”祝渝在关门前还不忘对柏沉比两根手指。
柏沉点头:“不会忘的。”
祝渝这才放心回去洗澡。
刚洗完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付文羽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祝渝给挂了。
付文羽坚持不懈打了两个,祝渝无奈才接下的。
“渝啊,想哥了吗?!”付文羽身边很吵,祝渝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
“你们几个在一起?”祝渝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付文羽:“哟,听出来了?”
“大白天干嘛呢?”祝渝问。
付文羽:“我们这里可不是大白天。”
“……”祝渝把手机拿了起来,顺手将一根干净的毛巾搭在头上走出了卫生间。
“有什么事吗?”祝渝问。
付文羽:“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晚我们几个聚一起玩,你不在都没人活跃气氛了。”
“就是,我们都想你了。”小杨的声音钻出了手机。
祝渝把手机放在沙发靠背上,边给自己擦头发,边说:“想想想,想我就去我妈跟前替我说点话。”
“说了,不管用。”付文羽声音一咂,也满是无奈。
祝渝:“那得了,看来我这判的还是无期徒刑。”
付文羽声音试探:“你就不……就不跟你妈上诉一下,服个软,认个错?”
“……”祝渝没说话。
对面凑在手机边的周哥给了付文羽一拳,小声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渝啊,我们不提这事。”周哥把手机拿了过去。
“我们打电话是来问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适应那边的生活。”
祝渝跟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一会儿。
直到祝渝收到柏沉让他去吃饭的消息,祝渝才说挂电话。
怕他们多想,他没说自己是去吃饭。
末了祝渝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有什么早起的办法吗?就是六点多就要起床那种。”
付文羽:“你们学校不是不上早八吗?”
“我要早起晨跑。”祝渝说。
付文羽:“不可思议啊。”
身边的三人跟着摇头感叹:“不可思议啊。”
祝渝就知道问他们也是白搭,“挂了,我自己想办法。”
“有办法有办法!”付文羽急忙叫住了他。
祝渝补充:“调闹钟没用。”
“那我们到点打电话叫你起床?”
祝渝:“电话和闹钟有什么区别啊,闹钟我会关,电话我会挂。”
付文羽:“让你室友叫你起床?”
“我哪儿来的室友?”祝渝皱起眉。
付文羽一脸懵:“之前我送你回宿舍,给咱开门的那个啊。”
说起这事祝渝就来气,可也不能怪付文羽,毕竟是自己当时没说清楚,他忍了忍,没多说这事,“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祝渝就挂了电话。
付文羽倒是说得不错,要是有人叫他起床,他当然就能准时起床了。
问题是每天早上让柏沉过来叫他起床,会不会太麻烦对方了?
第22章
祝渝又有话要说。
那双明亮的圆眼藏不住事,他坐在柏沉对面,时不时就抬头看柏沉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乌漆的瞳仁泛着迟疑的亮光。
柏沉:“小鱼。”
祝渝抬起头,“怎么啦?”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柏沉脸色不变,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祝渝长睫敛下,几秒钟后又抬起头和柏沉对视,“师哥,我马上就要说一个过分的要求了。”
“你要承受住。”祝渝语气沉重。
柏沉放下了筷子。
先发制人:“小鱼,先说好了,我们不睡一张床。”
看来早上祝渝说他们的关系好到可以睡一张床这事,还是给柏沉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力。
祝渝摆手,语气正直:“怎么会?!我不做强人‘锁男’那事!”
“那你说吧,我应该能承受得住。”柏沉语气淡定。
祝渝压低声音:“你房间大吗?”
柏沉一脸肯定:“你还是想和我睡觉。”
祝渝觉得自己嘴长少了,他得一张嘴在前面说,另一张嘴在后面紧跟着解释。
又觉得比起刚认识的时候,柏沉好像多了许多爱开玩笑的基因。
“不是啊!!”祝渝把筷子“嗒”的一下放在了桌上,忙站起了身。
他脸上写满了被冤枉,解释:“我是正直好青年呀!”
柏沉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祝渝一听见他笑就明白了,柏沉是故意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