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糖虽然不愁卖,可也不可能短时间卖出去几千斤。若要留着自己慢慢卖,必然要考虑保存的问题。红糖需保存在干燥低温的环境下,这对姚瑜来说太麻烦,需要付出人工和金钱成本,实在不上算。
姚瑜眼眸低垂片刻,慎重考虑后抬眸,“好啊!”
许发财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说服他。
“只是不知道发财叔想要把价压低多少?”
许发财伸出十根手指,“十文如何?”
姚瑜将他的指头按下去两根,“八文。”
“成交。”
……
“嗝,今年粮食丰收,姚老弟的粮食更是不错,明年姚老弟记得想着我。”郑老板喝大了,和姚老头推杯换盏。
姚安僵在王员外身旁不敢说话。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王员外浑身低气压,此刻无心与姚安客套。他左右扭扭头,“许老弟呢?刚见他还在呢?”
有人便道:“许老弟刚说是有事先回去了。”
王员外轻呵一声,“许老弟才是闷声发大财呢,听说前段时间和官府做生意,大赚了一笔,这比我们这些粮商赚的多。”
黄老爷也点点头,“正是,该老许请客吃饭才是。”
“他是不是猜到了我们会找他请客?所以提前跑了哈哈哈。”有人开玩笑道。
“这个无妨。”黄老爷大手一挥,“他就在村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们吃完了席就过去。”
说着,有人直接撂了杯子,“我都吃好了。”都想趁机结交。
姚安很是无语,“许叔看着平平无奇,也没多少田地,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吗?”
姚老头瞪了他一眼,“无知。”
说话间,几人纷纷出了门,姚安也前去带路了。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些人,乌泱乌泱的跟着。
“许老弟,你怎么在这里?”不想,半路就遇到了。
“这,是你的儿孙?”黄老爷指着旁边抱着婴儿的姚瑜,“还真是一表人才,小娃娃也机灵可爱啊!”
许发财忙摆了摆手,“可不敢乱说,叫姚老哥听到了生气。”
“这是为何啊?”黄老爷不明所以。
“这是姚老哥的小儿子,姚瑜,姚瑜来见过几位叔伯。”许发财代为引荐。
姚瑜无意结交,但不好不给许发财面子,脸色淡淡,跟着喊人。
几人顿时尴尬了。
“没想到姚老哥幼子也这么这般人才,老哥一直瞒着,也不带着孩子见见我们这些叔伯。”
“不是姚老不愿带他出去,是他之前太过不成样子,小混混一般,让姚老实在拿不出手。”
村里人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讨好姚安,在背后编排姚瑜,但这些人是没人敢当着面得罪一个秀才的。
只有与姚安绑在一体的刘宁儿家人敢,他们还以为能讨好姚老头。
姚瑜淡淡道:“大哥一个妾室的家人,也能当着人面说我的不是了?”
明明是说刘家人的,看的却是姚老头。
众人刚想做和事佬,就见那刘家人蹦€€到姚瑜面前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哪一点比得上姚安,姚安这般有本事,你就算是个秀才又怎样?还不是捡姚安不要的夫郎……”
话还没说完,姚瑜一脚踹了上去,将人踹翻在地。
“你,你敢打我……”
“嘴真脏。”姚瑜将孩子交给许发财之后,直接抬脚往他的嘴上招呼。
那人还想反抗,却被姚瑜制住胳膊,狠狠又来了一脚。
打刘家人他是最没心理负担的。
尤其刘家人最近在村里胡言乱语,他早想找机会教训教训了。
众人也真是震惊了。
秀才?姚老弟的小儿子竟是个秀才?
这人是没脑子吗?
秀才虽然不是过于稀罕,可但凡有脑子的,谁会主动去招惹?
“姚安……”那人委屈的跟姚安求助。
姚安脸色难看,但又不得不管,“姚瑜,此人虽然言语不当,但毕竟是我岳家的大哥,再怎么你也不能当街直接殴打。”
姚瑜松开那人,看向众人,“我与夫郎是明媒正娶,刘家管束小辈不当,致使小辈未成婚便与大哥有了首尾,如今不知反思,反倒拿我与夫郎之事说事。
今日我便是将他打了又如何?
日后若还有人胡言乱语,诋毁我们,休要怪我不念同村之谊。”
这是一点也不给姚安面子啊!
众人看着尴尬。
最近姚安为了给自己造势,故意散播谣言,妄图影响姚老头对姚瑜的看法。
踩一捧一。
姚老头最爱凑热闹,这散播的多了,自然就传到姚老头耳中去了。
姚瑜很是无语,但是又抓不到现成的。
今天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当着这么多叔伯的面,姚瑜你殴打我内兄,还不知悔改,像什么样子?”姚安端着大哥的架子道。
若是姚安出软刀子,姚瑜还真是束手无策,但是他敢蹦€€到他面前,姚瑜可就不怕了。
姚瑜嗤笑,“当着众多客人的面,大哥纵着自己养的狗给自己弟弟弟媳泼脏水就好看吗?”
姚安看向一脸不悦的姚老头,慌忙摇头,“我没有。”
“爹,哥说他没有你信吗?”姚瑜笑问姚老头。
“姚瑜,姚安,你们一人少说几句。”姚老头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有意劝阻,只是收效甚微。
“我天生笨拙。”姚瑜笑看向姚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是应付不了的,我只有一把子蛮力,对于心怀叵测之人,只会以暴制暴。”
两个儿子当着众人的面闹得这么难看,姚老头老脸涨红,“姚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要闹了……”
许发财连忙出来做和事佬,“姚瑜,不要理会他了,小心吓坏善善。”
众人连忙也出来打圆场,“就是就是,此人实在无理,别为此伤了兄弟和气。”
本想借题发挥,听了大家这么说,姚安生生忍下来了。
姚瑜回头一看,自家宝宝被吓的一愣一愣,他赶紧将人接过来抱进怀里,“善善没事吧?爹爹在呢。”
善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模样好不可怜。
姚老头也顾不得生气了,心里也一揪,“善善吓坏了?来爷爷抱。”
这是他唯一一个健康的孙子。
可是善善此刻谁都不理,揪着姚瑜的衣领不放,小身体一抽一抽的,哭得很是伤心。
姚瑜见状只好告辞,“许叔,孩子受惊了,我就不同你去,这买卖我既已经答应你了,便绝对不会反悔,晚些时候我们再拟契书。”
许发财摸了摸善善漏在外面的小屁股,“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我还能不信你吗?孩子要紧,这里人多,快带孩子回去吧。”
姚瑜点点头,又跟众人点头,算作是打招呼了。
目送姚瑜离开,王员外问道:“这位就是那个十九岁的小秀才。”
许发财笑道:“是啊,这小子能耐着呢。”
“听闻许老弟要和这小秀才做买卖?”
许发财点了点头,一边往自己家里走,一边说:“我这小侄子种了点甘蔗,得了几千斤的红糖,已经说好要将红糖放到我铺子里卖了。众位可有需要的?这红糖可都是上好的红糖。”
说着,许发财提了提他手里的纸包。
“几千斤,那岂不是要大赚一笔,今年的糖很是稀缺啊!”
“不只是今年,恐怕五年内都会很稀缺。”
黄老爷闻言眼珠子一动,“姚老哥,不如喊你家小秀才一同吃个饭。”
许发财心知姚老头在姚瑜那里已经说不上话了,连忙替姚老头解围,“你们就别想了,姚瑜去年就同我一起贩鱼,我们爷俩那是有默契了,往后他的糖可都是我的。”
黄老爷再心有不甘也只好放弃了。
只是说起,黄老爷好奇,“姚老哥有这么个灵秀的儿子,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姚老头全程说不上话,有的话说出来也是自己打自己脸。
许发财全程当和事佬,“谁说不是呢,我那小侄子干活机灵,那算账的本事也是随了姚老哥,不拨算盘,只在心中一算,便可脱口而出,算出的账还十分精准。
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只是我这小侄子书也读的好,人家不愿做生意,跑去考科举,第一次考便考中了。”
姚老头听许发财夸自己的儿子,自己则站在一旁插不上话。
不管是村长、谢猎户还是许发财,这些人和姚瑜是什么关系啊?
可是这些人说起姚瑜都能像提起自己小辈一般,笑呵呵的夸耀。
可他是姚瑜的爹,他却不能这么做。
一年前,他虽然偏爱姚安,可他明明也是疼惜姚瑜的啊。
他好像离姚瑜越来越远了。
而他还不知道,姚瑜离自己还会越来越远。
直至再无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