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王夫人叹了口气,“那小孩儿也是可怜,听你说这么多,他胆子应该不大,如今因你遭遇这种事,估计现在的情况不比老爷你好到哪里去,肯定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估计还在猜测,皇上是不是厌恶他了……”
王大人更愧疚了,“明日我就找他,将前因后果告诉他,再跟他致歉……”
王夫人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样就对了,老爷你也不要太过忧烦,快些睡吧,一切等明日再说。”
王大人本该早早上朝的,不想今日早朝延迟了,王大人便先去了趟翰林院。
他一直记挂着这件事,连梦里都是这事。
而王大人一到翰林院,却发现姚瑜今天根本就没来。他问了问姚瑜的上级官员,才发现姚瑜连假都没告,直接就没来。
瞬间,各种可能性涌入王大人脑中。
姚瑜就算不来,也会告假,可假都没告就直接没来,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昨天刚被皇上骂了,今日就不来当值……这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难道接连两日被骂,他以为被皇上厌弃,所以他想不开了?
王大人心慌,他坐不住了,要不是待会儿要早朝,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姚瑜家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是听说今天有大事要议,王大人实在不敢耽搁,他只好先去上朝,等上完朝再说。
宫门前,众多官员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自建国以来,此等推迟朝会的事还是第一次,看来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
王大人心绪很乱,他根本静不下心,他无心参与进同僚们的讨论中。
好在皇上没让他们等的太久,很快便召见了他们。
他们进去之前,兵部和户部两部的一把手已经在里面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谁意想不到的人,姚瑜。
王大人眼睛都亮了。
姚瑜,竟是姚瑜!
他霎时身心都放松了。
还好还好,没出事,不然他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今日朝会推迟,爱卿们心里一定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说完,皇帝冲内侍招招手,内侍奉上一封密信,由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拿起来念了起来。
念完,不少人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不少人还不明所以,“陛下,不知这西域越国和胡人打起来了,和我朝有什么关系?”
兵部尚书站了出来,“如今胡人与越国打起来了,同时还起了内乱,正是虚弱的时候。
图靼地势易守难攻,因为前朝皇帝残暴,荒废朝政才让胡人抢了去,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里胡人从图靼长驱直入,年年冬天都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无数,财物损失亦不计其数。
陛下,我朝应抓住此次机会,一举夺回图靼。”
此言一出,皇帝的意图很明显了。
兵部尚书的话也就是皇帝的话。
这就意味着,皇帝想发兵图靼。
可这是疯了吗?
胡人兵强马壮,百年来汉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要说现在刚刚结束长达十数年的战乱,国家积贫积弱,最近更是大小事情不断。
朝廷哪里来的钱去打仗?
很多人都这样想,因此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这样说了。
此话早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因为不光是这些人,连皇帝曾经也这样想。
“陛下,留州和金洪县的灾款还没筹够呢?我们哪里还有钱打仗?”又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这些人反对的理由确也是现在所存在的问题。
皇帝忍不住看向与内侍站在一处的姚瑜,他想起以前姚瑜试图说服自己的理由,正要说给群臣,却发现姚瑜呆愣愣的垂头站在那里,许久都没动。
皇帝无语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危险,“姚爱卿你可是睡着了?”
年纪轻轻的,一晚上没睡就扛不住了?
还不如他一把年纪的。
姚瑜一个机灵,赶紧站直身子。
“回陛下,臣没睡。”
就是脑子稍微有点迷糊。
众臣:……
突然乱入了什么东西?
不是在说要不要打图靼的事吗?
怎么扯到状元睡没睡了?
而且,群臣每日天没亮就上朝,中间或靠后的臣子偶尔眯一下,是很正常的事。
难道现在不允许了吗?
惊恐!!!
皇上一点也没有误会别人的尴尬感,他脸色好了许多,“没睡就好。”
他看向众臣,“国库到处都是窟窿,留州和金洪县的灾款目前是不可能立马凑齐的,只能先采用现有的办法徐徐图之。”
“陛下。”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这也是皇帝的托儿,“现有的办法确实收效甚微,但听说留州边境沙匪猖獗,他们勾结胡人,两边通吃,数十年赚的盆满钵满。
若是能剿了沙匪,必能充盈国库。”
轮到兵部尚书站出来唱戏了,“只是沙匪能如此猖獗,所依仗的是胡人,若要动沙匪,胡人恐怕不会坐视不理。”
保守党:“……剿匪不一定是唯一的方法。再说,沙匪之财之巨,不过是尚书大人的猜测。若他们很穷呢?若花大力气剿了匪,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场面岂不是更难收拾?”
这把两位大人给问住了。
事出匆忙,他们能理清这些已经是废了些力气了,更多的,就得再花些时间去了解了。
皇帝见他们两个被问住了,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
最后只得叹一口气,把目光挪到姚瑜身上。
姚瑜难得敏锐了一次,抬起头看皇帝。
就见皇帝也在看他。
他慌张失措的缩了缩脖子。
难,难不成又要挨骂?
还是当着朝廷五品之上的所有大人物的面?
姚瑜太好懂了,一脸的慌张害怕皇上一眼便看了出来。
只见了几面,再加上曾经见到过的姚瑜的资料,皇上便觉得他能将这个人看个七七八八。
王卿还说他没有风骨?
确实没有。
因为姚瑜的字典里根本就没这两个字,他根本都不会在乎。
与其说他没有风骨,不如说他单纯如纸,胆子小。
当着这群老油条,要把他推到台前,皇上竟生出几分不忍来。
但在皇上这里,没有谁能大得过江山社稷去,所以再不忍,他也狠的下心。
他问了一圈,“众卿可还有话说?”
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有人赞同出兵,也拿不出足够的理由去说服保守党。
皇上的视线再次看向姚瑜。
姚瑜看到了皇上的暗示,看了一圈人,正要鼓起勇气张嘴,不想皇上先等不及了。
“新科状元姚瑜今日也被朕临时喊来了,既然你来了,就也说几句。”
又来了!
€€€€这是所有见过姚瑜挨骂的群臣的心声。
新科状元又要挨骂了。
这次还是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
姚瑜上前一步,“就刚刚那位大人所说沙匪是否值得的事,朝廷其实是有记录的。
景宁元年,沙匪抢劫官府税银一次,共计三千两,官府派官兵追缴,未果,沙匪遁入胡人地界。
除此之外,沙匪抢劫行商数起,当年光是在官府报案的数额就高达十八万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直接杀人灭口没有报案的。
景宁元年之前,也就是前朝的统治下,官匪勾结,每年征集的重税大多都进了沙匪囊中,一年所敛财物何止二十万两?
而沙匪在这里盘踞二十年之久,近十年尤为猖獗。二十年对百姓的掠夺,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保守党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竟会这么多!
若是都收缴国库。
天啊!
朝廷岂不是要发财!
他们也不是非要当这个保守党,如果摆事实讲道理,确实可行,他们自然愿意退步。
“利益果真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