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开折子一看,数目不小。
“哈哈哈哈,好!好!好!”皇上哈哈大笑。
群臣见了跪下山呼万岁,“陛下千古圣君,此乃陛下之福。吾皇万岁万万岁。”
…
皇帝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高兴过后,他依旧不打算放过刘大人,“此事刘爱卿你还是说不清楚。”
卢大人终于是没忍住,趁皇帝高兴,大胆开口,“陛下,臣还没奏完呢。”
皇帝看向他,“那就让老爱卿接着上奏。”
卢尚书打开姚瑜送来的文书,继续念道:“除此之外,公田所得,足有三千五百万两……”
皇上这下坐不住了,“公田?什么公田?”公田是什么?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卢尚书有点为难,“这,要不陛下你先让微臣奏完?”
“还有?”刘大人绝望了。
“有呢有呢。水运及港口所得,一百万两……”听到这个数不大,刘大人松了口气。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反复无常。
卢大人继续道:“互市所得商税两千万两。”
刘大人捂着心口,喘着大气,仿佛顷刻便要去了一般。
“臣总算念完了。”卢大人擦了擦汗,还有空关心刘大人,“刘大人身体无碍吧?”
寂静,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皇帝一副想笑又想忍着以保持自己的威严,但是又实在忍不住的模样。
“卢爱卿,这些钱款,你可有一一清点过?”
卢大人点点头,然后开始解释了,“根据文书所言,知府所谓的公田,乃因为旱灾水灾荒废了的土地,知府便以官府的名义雇灾民将田都种上了,以工代赈。
一般情况下,一亩地交三成税,可是这公田全数都是官府所得,知府上书说他留了三成修理道路河道,补贴民生,七成都送进京城了。
新安知府还说了,这公田是在去年的特殊情况下出现的,明年恐怕就没这一项税收了。
至于这商税,新安知府提及此事,说是由陛下首肯,陛下,这……”
皇帝努力冷静,他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姚瑜只说试点,没有正式办起来,加上当时朝中事务繁忙,皇帝也就没拿到朝堂上认真讨论。
卢大人闻言笑道:“吾皇目光长远,吾等所不及啊!”
“陛下圣明。”群臣刚起,哗啦啦又跪倒一片。
皇帝笑着摆摆手让群臣起了。
让卢尚书把文书呈上来,皇上忍不住反复的看。字他都认识,可他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那些棘手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不行。
他得自己去确认确认。
“卢爱卿,税银何在?带朕去看看。”
“遵旨。”卢大人拱手道。
不多时,京中大半官员都挤在了户部。
“真的?这竟是真的?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是真的,确实是真的。这色泽是银子无疑。”高兴之下,大家不断在说废话。
吃了这么久的素,都实实的吃够了。
他们要吃肉,他们要堂堂正正的吃肉啊!
皇帝一锭锭的摸着银两。
就是这些黄白之物,让他这些日子整宿整宿的睡不好。
对了,还有税粮。
皇上手里捏着银子,心里是踏实的。
他转头吩咐众人,“如今有钱也有粮了,如何赈灾,各部拟个章程出来,明日朝会拿出来议一议。”
说着,皇帝余光瞥见面白如纸的刘大人,“刘爱卿的事大家也议一议,明天一并讨论。”
刘大人身形一抖,要不是有人在旁扶着,他又要跌倒在地了。
…
“怎么办?怎么办啊?皇上这是打定主意要拿我开刀。”
一离开,刘大人就偷偷来见堂姐,也就是本朝的皇后。
“莫要沉不住气。”皇后恨铁不成钢,“如今无凭无据,皇上只是猜测,断不可能因此定了你的罪。不然怎么可能留到明日再议?”
刘大人心神稳了一些,“以皇后看,此事该如何应对。”
皇后看了他一眼,“想应对之策之前,你得仔细想清楚,你到底贪没贪?”
刘大人支支吾吾,“只拿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有二十万两。”
“你糊涂啊!”皇后摔了杯子,“以咱们家的家世,为官做宰是早晚的事,你何至于眼皮子这么浅,贪那么一丁点的银子?”
“还请堂姐救我?”刘大人声泪俱下,“我之前挤走那个姓王的,皇上早对我不满,堂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对了,四皇子,我这些年收的钱大多都送到四皇子那里了。”
皇后气坏了,“你让我怎么救你?你居然还敢牵扯四皇子?皇上本就偏心太子,不喜四皇子,若因此牵连到他……”
“不,不会的。我绝不会牵扯到四皇子的,若真有那一日,我必定自己扛下所有。”
皇后狠狠刮了他一眼,“希望如此。如今走到这一步,不能一味顺着皇上的节奏走了。”
“姐姐的意思是?”
皇后看向北方,“想办法安排你的人去假意调查,将那新安府的知府捧起来,要让人觉得不是你贪了,而是那新安府的知府能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刘大人不甘道:“便宜此人了。”
皇后白了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此人毕竟是一府知府,听你这般说也有些本事。若是能将施恩于此人,将此人拉入四皇子麾下,岂不是一大助力?”
为了四皇子,刘大人只好忍了,“就如堂姐所说,明日我便上折子,请皇上调查,自证清白。”
皇后点点头,“你打算让谁去查?”
刘大人犹豫了一下,“吏部的张若,此人表面看起来铁面无私,光明磊落,是个纯臣。其实我早已将此人收入麾下。是一步偷偷埋在吏部的暗棋,只等关键时刻出奇制胜。
如今突然碰到这样的事,弄得我束手无策,若用其他人皇上肯定不会同意。
张若清正廉洁,官声素来不错,官阶也不低,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此时用他,谁都挑不出错来。”
皇后点点头,“你有章程了就行。”
…
第二日,张若如刘大人计划的一般,主动要求查案。
若是平时,皇上一口便答应了。
只是今日,他忍不住看了眼太子,没有言语。
“陛下,臣推荐一人。”见皇上没答应张若,方泽突然站了出来,“陆萧陆大人刚正不阿,或可担此重责。”
刘大人闻言脸色都白了。
这个方泽!
平日他没少给他送银子关键时刻竟然出来给自己添乱!
陆先生淡淡的朝方泽看了过去,此人他毫无印象,为何会突然举荐自己?
皇上隐隐察觉到方泽对陆先生异样的关注,但他没太往心里去,他笑道:“陆爱卿可不能去,他要避嫌。”
避嫌?
这众人就不明白了,这要避的什么嫌啊?
“哈哈哈,大家有所不知,上届的状元姚瑜就是如今新安府的知府,可也是陆爱卿唯一的弟子。陆爱卿为人素来低调,所以身为状元,又教出来个状元的事才无人知晓。”
方泽忍不住攥了攥拳。
他竟不知!他竟不知!
如此,这陆萧岂不是要赛过他去?
“只是爱卿这般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若姚瑜那没出息的竖子能学到你得一半就好了。”皇帝想起姚瑜那怂样,忍不住乐着吐槽。
方泽闻言松了口气。
看来皇帝极为不喜那姚瑜?
“张大人去不得,陆大人去不得,依陛下看,此案由谁来看比较合适?”王大人虽身在礼部,但毕竟是一部尚书,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刘爱卿论职位,是翰林院大学士,天下学子之首。论身份,是皇后之弟,四皇子之舅,是本朝的国舅。张大人陆大人人品和才能都是够的,但让他们查本朝大学士、国舅,还差了点资格。”
皇帝说完看了眼太子,“太子,此事干系重大,你便替朕跑一趟。”
“是,父皇。”应完之后,太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太子可是有话说?”皇帝问道。
太子站出来,“父皇,新安府税收先是解决了国库暂时的缺银之事,又牵扯出了刘大学士之事,如今这两件事都议完了,姚大人立了如此大功,是不是也该议议如何嘉奖有功之臣?”
皇帝赞赏的看了眼太子,“有错必惩,有功必奖,不错!只是……”
两年前姚瑜那张欠欠的怂怂的模样依稀就在眼前,皇帝道:“增加税收是他身为知府的本职,现在说奖赏,为时尚早。太子先去调查,亲眼看一看新安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完查完再说此事也不迟。”
太子有些茫然。
这……有功不奖,不像是父皇会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