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楹说着再次想要离开,“季总还在等着我,我先过去了。”
但却再次被裴松霁挡住。
景辞楹抬起头,然后就见裴松霁正望着他,眼中似有隐忍的痛苦。
“我没有喝酒,也没有开玩笑。”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景辞楹听到这句话终于停下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一下,“您怎么会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会呢?”
景辞楹没说话,只是又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然而不知为何笑容中却蕴着些许的苦意。
裴松霁知道自己的表白有多突然,因此也没有立刻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然而没想到景辞楹却很快回答了他。
“谢谢。”
“什么?”裴松霁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就听见景辞楹继续说道:“谢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我不喜欢你。”
景辞楹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直接越过他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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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辞楹回来时季抒怀正准备离开。
见他回来了,立刻迎了过去,“刚好你回来了,我正准备联系你。”
“季总,有事吗?”景辞楹听见季抒怀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回道。
“没事,只是准备回去了。”季抒怀说著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明明根本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景辞楹还是莫名慌张了一下,“没,没什么。”
季抒怀也没在意,“那先回去吧,下午还约了赵总。”
“好。”
景辞楹连忙应道,然后和季抒怀一起向外走去。
谁知刚一出正堂就迎面撞见了正好进来的裴松霁。
景辞楹看见他立刻扭过了头去。
裴松霁见状愣了一下,也移开了目光,只和季抒怀点了点头。
季抒怀虽然不明白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景辞楹现在应当很不愿意看见裴松霁,因此也没多聊,直接带着景辞楹一起向外走去。
直到上了车,四下无人时,这才问道:“你和裴总……”
季抒怀本想问问他们是不是还在因为之前辞职的事心存龃龉。
然而不知为何,景辞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开口转移了话题。
“季总,我们组最近跟的那个项目我想和您汇报一下。”
季抒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事。
于是十分配合地回道:“你说。”
景辞楹闻言立刻汇报了起来,刚才的事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景辞楹一整天都在刻意回避被裴松霁表白的事。
但大脑根本不受控制,时不时就会想起。
因此只能通过工作来不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晚上还特意主动加班到深夜。
直到€€晨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本以为大脑已经累到了极致,只要沾到枕头就能睡过去。
然而没想到等他洗完澡躺到床上后,整个人却反而更加清醒。
景辞楹察觉到一丝不妙,努力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想些别的,但不知是不是夜深人静的缘故,大脑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白天的事。
裴松霁和他表白了,说喜欢自己。
如果景辞楹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一定会觉得裴松霁肯定是鬼上身了。
毕竟那个人可是裴松霁。
他怎么会喜欢自己?
他那样的人,那种骄傲,不可一世,目中无人,喜欢使唤人,拿自己当奴隶的人,有一天居然会对着自己说出喜欢二字。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肯定是被人夺舍了,或者是伤到了头傻了也有可能。
不然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喜欢女人吗?
明明半年前还在相亲吗?取向什么时候变的?也没人通知过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定是生活在一本巨大的狗血小说里。
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想出这样的剧情?
景辞楹越想越痛苦,实在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但大脑反而越来越活跃,这让他恨不得爬起来一头给自己撞晕。
当然,这只不过是想想,他如今的身体已经禁不起这么粗糙的对待。
想到这儿,景辞楹突然想起来之前因为睡眠障碍医生给自己开的安眠药好像还剩几粒。
于是爬起来翻找起来,好半天才找到,和水吞了一粒。
吃完后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等着药效发作。
只是药效发作终究需要时间,因此景辞楹还是不可控制地继续想了下去。
只是……
这次想起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事。
久到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
那是景辞楹还在上大学时的事。
他刚入校时就听说过裴松霁的名字。
据说是因为长得太帅,军训时就被人当众表过白,表白的还是同性,并因为此事全校闻名。
后来不知是谁无聊发起的校花校草投票,室友拿他的生活照替他报了名,他更是以一骑绝尘的票数当选临大的校草。
景辞楹低他一届,因此一直没有见过本人,只是听过他的传说,但都一笑了之,毕竟他那时满脑子都是找兼职赚钱,哪有心思关心这些东西。
直到一次偶然的蹭课。
景辞楹那会儿像一块海绵,不放过任何吸收知识的机会,因此只要有机会就去蹭课,除了少部分感兴趣的会想方设法弄来课表,大部分都是随机进一间教室去听。
他第一次遇见裴松霁就是因为偶然蹭了一节金融专业的课。
那时他满脑子都是赚钱,因此听到隔壁教室下节是金融时立刻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想着或许能学到点赚钱的东西。
但因为来的晚,又是小班,因此座位已经坐得差不多。
只剩下第二排还有座位,而第二排只坐了一个男生。
他正低着头在看着什么,哪怕看不见脸,但周身透出的气质已能明显感觉到和周围人的不同,像是独立于所有人之外。
彼时正是盛夏,窗外的阳光明媚而燥热,汩汩地流向教室,像是流动的金麦。
不知为何,景辞楹突然有些热。
有一瞬间,他好像有些明白那个男生为什么会单独坐在那里。
因为那人太过耀眼,他也不自觉地想要回避。
可这时老师已经来了,景辞楹本就是蹭课,也不好一直站着表现得太明显,因此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在男生旁边坐了下来。
那个男生听见动静,终于抬起了头来。
因为背光,景辞楹下意识眯眼,只觉得他抬头那一刻,身后的阳光全都在一瞬间涌了过来。
片刻后才适应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男生的脸。
景辞楹竟然无法描述那一刻的感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就是自己听了无数遍的那个裴松霁。
景辞楹莫名笃定。
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问,因此只是问道:“这儿没人吧?”
“没人。”
男生很是高冷,刚回答完就转过了身。
景辞楹沉默了一下,好高冷的人。
那男生明显不喜欢人打扰,景辞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但他没有教材,又不好向前后借,因此还是硬着头皮又凑过去问了一句,“同学,我可以看一看你的教材吗?”
景辞楹话音刚落就见身旁的人厌烦一般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景辞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近人情的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准备抬头看白板。
然而没想到那一秒,那人却又把教材往他这里推了一点。
景辞楹:“……”
好别扭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借了,因此景辞楹还是小声道了声谢,然后低头看了起来。
听了两节课后,景辞楹确定了一件事,他对金融确实没什么兴趣。
加上也怕再碰到裴松霁,因此后来再也没蹭过他们专业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