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能作用下,人鱼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好,黯淡的鳞片上都焕发出一层淡淡的珠光。
半个小时后,孙念洄异能透支,满头大汗地迈下椅子,瘫坐在原地,责怪道:“林先生,人鱼是多么罕见的物种啊,你既然把它养成这个样子! ”
江与临说:“我捡到的时候比这惨多了,重度烧伤,器官腐烂……都翻白肚了!”
孙念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江与临:“你以为是花鸟市场上五块钱三条的小金鱼吗?人鱼是不会翻白肚的!”
江与临越过孙念洄看向那条人鱼,眼神意味深长:“是吗?原来人鱼不会翻白肚啊。”
人鱼无辜地吐出一串气泡,开始装听不懂人话。
孙念洄碎碎念道:“人鱼是国家特级保护物种,比熊猫还要珍贵,你在捡到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把它上交给国家。”
江与临收回视线:“保护物种?它不是怪物?”
孙念洄说:“只存在于传说中,是一直未得到官方确认的第四种怪物,都是国家特级保护物种。”
江与临顿了顿:“第四种怪物?”
孙念洄看了江与临一眼:“科学家们对此各执一词,尚未得出没有统一的名称,对于那些曾经出现在传说中的生物,学界不知该如何归类,之前还有人声称见过半人马和龙人。”
江与临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
孙念洄摇摇头:“目前只存在于概念中,归根到底都是人类特征与兽类特征的结合,所以还是更多人认为它们属于融合体。”
江与临想了想:“有道理,也许只是基因序列恰好组合成了传说中的样子,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感染,形态只是概率问题。”
孙念洄又转身去看人鱼:“这是我第一次见人鱼,太美了……如果异监局知道你私藏了一条人鱼,绝对会把你关到天荒地老。”
江与临笑了笑,心说私藏一条人鱼算什么,他还私藏了一只神级怪物呢。
孙念洄撑着额头,头痛道:“我还是把EBM生物学实验室的人员名单写下来,努力为你争取宽大处理……不过也是,你有高等级寒冰异能,也没比人鱼常见到哪儿去,难怪这么嚣张。”
江与临:“……”
终于解决了人鱼生病的问题,江与临算放下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他脱下防辐射的作战服外套,和别在腰后的手枪一起扔到沙发上,只穿一件黑色短袖T恤走进餐厅。
自从搞到了那个巨大的水箱,酒店房间再也塞不下这些怪物,江与临找了个无人的别墅,拖家带口地搬了进来。
这是个明确的决定,接回肖成宇和孙念洄之后,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些许,就算不考虑其他怪物,但孙念洄毕竟是个女士,总要为她安排一间单独的房间。
水箱经常需要换水,为方便排水,江与临把水箱安置在了餐厅,把排水口接到了靠近厨房下水管道的位置。
别墅装修风格偏美式,做的开放式厨房,酒柜上摆满了各类美酒。
这也是江与临选择这间别墅的原因之一。
江与临靠在吧台上,把在茶杯里睡觉的小章鱼倒了出去,再注上些清水,将三枝九叶草种了进去。
小章鱼被占了窝,很不高兴,隔着玻璃杯和三枝九叶草打架,一个挥触手,一个挥树枝。
两个拳头大小的小玩意,打得还挺激烈。
江与临用诗集隔开了两只小怪物:“友善点,不要打架。”
小章鱼趴在江与临手指上,委屈兮兮地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随着天气变热,小章鱼也越来越没精神,而且它好像有点怕御君祁。
御君祁在的时候,小章鱼总是在睡觉,御君祁不在时则会更活泼一些。
江与临拨弄着小章鱼的触手玩了会儿,小章鱼就抱着他的手指睡着了。
他把小章鱼放到安稳的地方,转身从酒柜上取下一瓶酒,倒进高脚杯,加了足足半杯冰,仰头喝了下去。
他们行动的时间选择在下午两点,那是全天内气温最高的时候,地表气温达到82.3℃,在外面时间久了,能把人活活烤死。
也只有这个时间段,异监局防守最为薄弱。
江与临虽然是寒冰异能,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觉得热,在这样的高温下,催动寒冰异能所需的能量呈几何倍递增。
即便如此,江与临也要负责整间别墅的制冷工作。
没办法,他养的每一个怪物都怕热得要命,就算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也得在房间内给这些祖宗们堆、满、冰。
否则它们就会一副活不起的样子,用横七竖八的躺尸方式,向江与临表达它们对冰的渴求。
小章鱼瘫在大理石台面上,扁平的样子像张章鱼饼;三枝九叶草卷起枯萎的叶片,倒栽在茶杯里。
人鱼摊开手臂,把腹肌贴在水面上,抽象地展示什么叫翻白肚;连荆鸿都学会紧紧贴着浴室瓷砖,一头红发被汗珠粘在脸上,怯懦地看着他。
在野外,这些怪物肯定不是这样的。
都是跟小章鱼学的死出。
怪物的模仿能力极强,为了更好的适应生存,会不自觉地向有利自己的方向学习进化。
然后——
就进化出了一屋子娇气包!!!
第39章
是夜,第三基地外,合欢林。
钟佑一袭黑衣,神色匆匆,朝着与江与临约定的地点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后悔。
既怕林河不来,拿不到EBM生物学实验室的人员名单,又怕林河来了以后,又整出新的幺蛾子。
林河总是有那么多方法和理由,他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妖魔,让人明知危险,也会不由自主地执行他的计划。
前天晚上,林河私下里找到钟佑时,钟佑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要搭理,绝对绝对不能再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
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和林河这个疯子合作。
在钟佑原本的计划里,他接待林河的态度,就要像异监局大堂内负责接访的曹伯伯一样——
温和有礼貌,一问三不知。
展开来解释,就是让人既挑不出错处,也打探不出来任何消息,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当林河出现的时候,钟佑低眉垂眼,耷拉着眼皮,笑得像尊弥勒佛。
然而,林河一句话就让钟佑破了功。
林河说:“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像个小老头。”
钟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不要生气,这是对我演技的肯定,我就是在学曹伯伯啊。
钟佑还没来得调整表情,林哥又开口说了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林河说:“钟佑,你们异监局里有钉子,我可以帮你把鱼调出来。”
钟佑:“!!!”
很小的时候,钟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们生来平等,但差别与生俱来。
有些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不会平凡。
绝大多数人庸庸碌碌,在喧嚣的世间沉浮桎梏,于现有的规则里艰难求生,而总有人另辟蹊径,寻找到一条能够突围而出的新路。
林河就是这样的人。
钟佑知道林河为什么来找到自己。
林河想借走那个治疗系异能者去救人,或者说是救一只怪物,
一条人鱼。
异监局的情报人员无处不在,他们知道林河捡走了那条命不久矣的人鱼,也知道林河从融合者联合会带走了三支特效药剂。
钟佑以为他会讲‘人命关天,事态紧急’;以为他会讲‘规则之内,特事特办’;以为他会讲‘合作共赢,利益交换’。
可林河没有讲感情,没有谈规则,没有提利益,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钟佑心甘情愿地踩进了他预设的路径中。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堪比云泥。
钟佑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林河的对手。
在林河抛出的问题下,除了‘你怎么知道’和‘谁是钉子’以外,钟佑做不出任何回答。
他必须选择与林河合作,用那个被羁押的治疗系异能者孙念洄,钓出藏在异监局里的敌对势力。
白天,林河来了。
他用了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很荒诞的理由说服了孙念洄。
在孙念洄接过笔准备写下名单的刹那,鱼上钩了。
林河带走了孙念洄。
异监局抓到了对面楼里的暗杀者,审讯过后,得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消息。
整个下午,异监局风波迭起,开展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内部清扫。
由于孙念洄被人救走,作为当时随行的特工,钟佑难免失察之责。
这也在林河的预料之中。
林河说:“我会帮你拿到孙念洄口中的名单,将功抵过之后,你至少还能得到个三等功。”
既能替异监局清扫掉潜伏在内的脏东西,又能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一枚功勋章,和林河合作于公于私都有利,钟佑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直到现在,钟佑仍坚持‘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和林河这个疯子合作’的观点。
但林河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此。
他能往人脑子注满水,然后鱼就上钩了。
每个人都是鱼,只有林河才是那个垂杆者。
更可怕的是,林河能让所有人都获利:异监局铲除了钉子,钟佑获得了名单,孙念洄拿回了自由。
他随手甩杆一搅,一切便水到渠成,沿着最优解流淌而去。
钟佑面色凝重,行走于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