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一回,楚湛醒过来是浑身上下哪都疼,仿佛被一辆卡车反反复复碾过许多遍一样。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内,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而顾谨言的白衬衫有些不整,但跟楚湛相比已经很好了。
楚湛动了一下,立即呲牙咧嘴,他倒抽一口气问:“我怎么了?我下半身废了吗?”
顾谨言皱眉,“没那么严重。”
逐渐清醒过来后,楚湛才意识到自己半靠在顾谨言的怀里,腰部处盖着他的西装,勉强遮住修长的腿。
前边童特助的声音穿过隔板,“顾总,到了。”
还没等楚湛想明白到了是到哪,他透过车窗看见七八名白色大褂的医生护士火急火燎地推着担架车朝他们奔过来。
“这是要干什么?!”楚湛瞪大眼。
“你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楚湛霎时挣扎了起来,可一挣扎疼得冷汗直流,“让我先把裤子穿上!”
“你那条裤子也遮不了什么东西了。”顾谨言不由分说将他抱上担架车。
楚湛羞愤地胳膊挡住了脸。
顾谨言的一句“没那么严重”,却令楚湛吃尽苦头,催眠前他还在想迟早得去肛肠科挂号,这下好了,怕什么来什么。
一套检查,楚湛差点昏厥过去,迷迷糊糊中他听见顾谨言在同他的医生朋友对话。
“我去,你怎么会把人搞成这样?”
顾谨言烦躁道:“今天看他这个样子兴奋了一下,没控制好。”
医生啧啧道:“这叫兴奋一下?没个七八回他不至于肛裂。”
楚湛两眼发黑,听得差点一口血吐在雪白的病床上。他现在已经彻底无法理解顾谨言的催眠世界怎么还能衔接前面未完成剧情的真实感。
时不时的突发情况,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佯装昏迷,脑子里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顾谨言似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接着听见他同医生说:“少废话了,快点把他治好。”
医生叹气:“现在知道心疼了?精/虫上脑的时候怎么不克制你自己?”
说着,医生靠近了病床,伸手揭起被子,却被顾谨言一把扣住。
顾谨言不满道:“你干什么?”
“上药啊。”医生抓着手里的药膏无辜地耸耸肩,“松开我啊顾总,要不然你家大明星的伤怎么好?”
顾谨言拧着眉慢慢松开了手。
楚湛再也装不下去了,正当他准备睁开眼时,又听顾谨言冷声道:“药膏给我,你出去。”
不管是医生还是顾谨言,楚湛都无法接受。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人,顾谨言揭开了被子,正挤出药膏,伸着手指头往下时,却陡然对上楚湛的眼。
顾谨言一怔,“醒了啊。”
楚湛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手指上的药膏,说道:“放着吧,让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怎么抹?又抹不到。”说着顾谨言轻拍了下他的被子,示意道:“转过去。”
“你放在这,我说了自己来。”楚湛加重语气。
顾谨言盯了他一会儿,最后他挑了挑眉,“行,你自己来。”
他拉起楚湛的手,将手指上的那坨药膏刮在了对方的手指上,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反而插着兜好整以暇地立在了一边。
“你出去。”
“你擦完药我就出去。”
楚湛瞪着他,咬了咬牙将手伸进被窝,呈现一个扭曲的姿势。
顾谨言还在边上不轻不慢地指导:“抹的时候记得旋转按摩。”
“闭嘴!”
然而一擦便牵扯全身的肌肉,楚湛嘴唇咬得发白,愣是不发出一点痛叫,只是忍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破碎的声音低骂几句:“顾谨言,你他妈…….”
一通药擦下来,如同打了一场仗,楚湛虚弱地瘫在了床上,冷汗浸透了衣服。
每当这种时候,楚湛就想拍拍屁股不干了,可现在不仅拍不了屁股,还收了对方的车,他冷静下来后,打算实施在催眠前跟顾谨言商量的第一个方案。
方案:想要让这段畸形的关系迅速恢复到正常,只有狗血的失忆环节。顾谨言说他能感受到在催眠世界中非楚湛不可,说明楚湛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十分重要。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去纠结先前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俩人僵硬的局面。
不论顾谨言是什么想法,至少失忆后楚湛就是一张白纸,他顾谨言若是真想跟楚湛在一起,总不至于在这张白纸上乱涂乱画。
于是,楚湛看向一旁的顾谨言,说道:“顾谨言,实不相瞒,我失忆了。”
…….
…….
顾谨言仿佛看傻逼似的,表情似笑非笑中透着一丝嘲讽意味,他缓缓说道:“失忆了?失忆了还知道我叫顾谨言呢?楚湛,我以为你是屁股坏了,没想到坏的是脑子啊?”
楚湛也不反驳,他知道自己这句话,长了半个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可笑,他不徐不疾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的记忆只从雨天的高架桥开始。”
他说着垂下了眼,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眸光,“我只记得你,只记得你是谁。”
顾谨言的眼神渐深,他蓦地嘴角勾起:“虽然什么狗屁失忆土掉渣,但你这句话说的令我很舒服。”
“顾谨言,我不知道我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只认得你,我不希望我们今后还保持着这样单方面强迫的关系。”
“那你想要怎么样?”
楚湛深吸口气,“顾谨言,如果之前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道歉。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希望今天起,我们能够重新谈一段恋爱。”
他说完,抬起眸,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顾谨言,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顾谨言沉默不语,同样也在盯着他。然而脸上却没什么嘲讽,漆黑的瞳仁后是令人难以琢磨的情绪。
许久后,他问:“你想怎么谈?”
“其他人怎么谈,我们就怎么谈。”
顾谨言又问:“其他人怎么谈?”
“……….”
楚湛下意识认为顾谨言这人又玩心大起,故意拿话捉弄,可仔细一看,对方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嬉笑,反而极其认真且好奇。
只不过也把楚湛给难倒了,他忙于工作压根没谈过恋爱。
正当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时,顾谨言说道:“行,我答应你的请求。不过你想好了告诉我,怎么跟我谈恋爱。”
今天在蓝光八层谈了一会儿生意,临时去处理李明,又在车上折腾了楚湛几个小时。
顾谨言手里还有一堆事,便留下几个保镖在病房门口守着,自己则让童特助叫司机开车回了公司。
一路上,他反复回味着楚湛那句话。
失忆,他自然觉得是无稽之谈。至于谈恋爱,顾谨言嗤笑,谁他妈要跟你谈无聊的恋爱。
童特助在后视镜里瞄了眼,看到老板的表情一会嘲讽一会得意,鸡皮疙瘩都泛了一身。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
“行,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童特助扭过头同顾谨言说道:“顾总,京阳的楼盘出事了。”
“那个楼盘几个月前就收尾了,过不了几天都可以验收了,还能出什么事?”
“据说消防不通过。”
顾谨言冷哼:“开什么玩笑,前前后后检验了多少遍。”
童特助皱眉:“顾总,应该是跟今天蓝光的事情有关。”
“还用得着你说?”顾谨言放松地将身体靠在座椅上,他扭头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那小子怎么样了?”
“听说玩得狠了,流了不少血。目前正躺在医院里头。”
顾谨言收回视线,闭上了眼,语气慵懒:“去医院,再备份好礼。”
顾谨言带着楚湛从蓝光会所离开后,让保镖盯在那,直到李明几度昏厥过去,才将他送去了医院。
李明作为李家几代单传的独苗,收到消息的李家人霎时间炸开了锅。
李家老爷子李成气得握着拐杖,在医院走廊的大理石上敲得作响。
李父李云海怒道:“爸,我咽不下这口气。小明不能白让人给欺负了,这是在打我们李家的脸!”
李成阴沉着脸,可官海沉浮几十载的他,却并不会因为暴怒而乱了分寸。他让人查清楚后,将阴冷隐在了精锐的眼中。
他道:“你以为顾家是什么小门小户?是我们想动就能动的?”
李云海恨道:“那我们就能平白咽下这口气吗?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我们李家在金港还有什么颜面立足!”
“顾家虽说是个年轻的家主掌权,可是他们的势力遍布全国,盘根错节。我已经退下来了,我们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可轻举妄动。”
“爸!”李云海怒吼。
这时有保镖走到旁边说道:“李书记,外面有人来探病。”
“谁啊?”李云海和李成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容貌惊艳。然而眉宇间透着几分不羁潇洒的男人闲庭信步地从走廊过来,身后跟了几名保镖。
“你是哪位?”李云海问。
男人走到李家父子跟前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脸上带着看似客气的笑容,“顾谨言。”
李家父子一听,顿时脸色不善。李云海更是发了狠地瞪着眼前人,李成拍了拍儿子的肩,暂时稳住了他的阵脚。
久居高位的李成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可顾谨言这位年轻的后辈却丝毫不忌惮。
“顾家家主顾谨言。”
“是,李老。”顾谨言笑眯眯道,他也不介意没人握手,潇洒地插进裤兜中。
“不知道顾总来医院有什么事。”
顾谨言笑道:“听说贵公子病了,我特意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