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 第11章

灵识是修行者最后一道保护屏障,若是被毁,修行者五识尽消,与痴子无异。

连做个正常人,都是痴心妄想。

容锦时常缠着他问修行之事,耳濡目染,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容瑟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肤苍白如纸,他侧身退半步,要避开容锦的亲密,温玉先一步跨过来。

“逼逼叨叨有完没完?没看到师兄受伤了么?”温玉不耐烦地拍开容锦的手臂,话里话外明晃晃的厌恶之意,一点不遮掩。

容锦手指猛地攥紧,手中漂亮的剑穗一下子被捏变了形,音量不自觉拔高两分:“受伤?!”

她眼神尖利,五官微微扭曲,不复前一刻的娇媚,好似容瑟受伤是什么不可原谅之事,眼里的责备、紧张几乎要溢出来。

温玉莫名其妙:“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容锦呼吸一滞,连忙低下头,眼眶蹿上一圈红,不知所措地绞着袖角:“我、我不是有意,我只是太担心哥。”

她贝齿咬着下唇,眼角忐忑地瞄向容瑟,尾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哥,你的修为……?”

容瑟薄如蝉翼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他忽然想起来,容锦对他的修为尤为看重,但凡他受一点伤,或是灵力有受损,容锦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并想尽办法助他调理恢复,不求任何回报。

正是因此,容瑟从未想过会是容锦向他递上死亡的刀。

温玉心头火大,气的冷笑:“开口修为,闭口仙尊,你怎么不关心师兄的伤势严不严重?”

容锦似被刺到,眼睛又红了一些,几近落下泪来:“我没有……自哥哥下山,我日日守在山门口等,哪里知道……”

温玉懒得听她辩解,摆手截断她后面的话:“你出来是接人,还是想让师兄帮你送东西,你心知肚明。能不能别挡路?”

披星戴月的赶路,温玉脑子涨得发疼,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陪容锦损耗,语气不受控制的有些冲。

容锦泪眼盈盈:“哥,你相信我。你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关心你呢?”

她求助般地转向容瑟,等待着容瑟如往常一样站出来为她打圆场。

却不料想,容瑟看也没看她一眼,流水似的袖摆迎风招晃,一步不缓地从她身侧擦过。

容锦脸上表情立时一僵,难以置信的愣在当场,怎么会?

温玉同样愣了一下,小跑着追上容瑟,怔望着他姝丽如仙的侧颜:“师兄你不帮容锦?”

以往这种时候,容瑟不都要温声细语劝慰容锦,想办法满足她的要求么?

借着容瑟的手,容锦不知送了多少物什给仙尊,要不是看她眼神坦荡,指不定会以为她对仙尊怀揣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心思。

容瑟清冷调子如流泉潺动:“你的话可有说错?”

温玉自认没说错。

她不喜欢容锦,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

可容锦是容瑟的妹妹,容瑟当成宝贝珠子在疼,看在容瑟的面上,她经常多处忍让。

这还是第一次,容瑟放任容锦不管。

温玉高兴得要原地跳起来,下一刻,见容瑟头也不回地从主殿外走过,面上又流露出几分惊愕来:“师兄不进去见仙尊吗?”

宗门上下谁不知容瑟仰慕仙尊,不论容瑟有多忙,在做什么,回到宗门的第一件事都是去面见仙尊。

十几年风雨无阻,一次不曾落下。

哪怕没什么正事,也会留在仙尊身边,端茶倒水,寸步不离,直至仙尊下一次闭关。

“师尊若是有事,自会召见。”邵岩嘱咐过,后事交予他处理,容瑟自不会去主殿惹一身腥。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温玉迷迷糊糊跟在容瑟身后,等反应过来,人已到聚云峰下。

温玉又是一愣,大师兄特意送她回峰?

……

从聚云峰出来,容瑟转身回青竹小院。

竹影葱郁,纵横交错。

踏门而入之时,他微侧过头,玉白面庞在熹微天光中晕着莹润的光泽:“你的住处在隔壁,房内的东西自行取用,不必过问于我。”

时云黑漆漆的眼珠子极缓慢地转动两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眼神又落回到容瑟身上。

整个人一动不动,身躯嶙峋却高大异常,宛如伫立在容瑟房门前的守门神。

容瑟没理会他,抬手关上房门,指尖抚过手腕,一宿过去,他体内的灵力没有恢复半分。

容瑟盘腿坐到木板之上调息,周身清雅竹香混杂淡淡的血腥气。

再度睁眼,已是过去一炷香。

青蓝色苍穹之上,云海翻腾,若云似雾,万道霞光洒落而下,在青竹小院投落重重的云影。

容瑟的丹田里仍旧一丝灵力也无。

看来,要恢复灵力,比他想象中要难。

小院四下悄然,一墙之隔水声涟涟,听响动时云似在沐浴。

容瑟心头一动,垂眸扫了眼沾血的袖摆,他体内无半点灵力,连最简单的清尘诀也施展不出来。

他也该洗一洗。

容瑟从柜中取出一套衣裳,前往后山的一处灵泉。

灵泉水引自后山天然的活温泉水,白雾缭绕,经久不散。水中蕴含的大量灵气,可助修士疗伤,恢复灵力。

容瑟立在灵泉边,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腰间,银白色的丝绦绕着他白玉似的手指缠绕一圈,手指微微用力,解开腰间系着的丝绦,劲瘦的腰身顿时被松散的外袍藏住。

容瑟脱下外袍,掷在地上,身着着单衣,踏入灵泉之中。

哗啦——

水波动荡,波纹一圈圈漾开,单薄里衣浸湿泉水,紧贴在容瑟几乎透明的皮肤上。

他一步步走到灵泉中央,身后如墨的长发随波摇晃,似一株株缠绕的海藻。

白雾凝成小水珠,沾染上他纤长的睫羽,眼角下泛起丝丝浅红,柔和了他清冷如画的眉眼。

在蒸腾的白色雾气间,愈显眉目写意,姝丽到惊人心魄。

无意走到灵泉后方的宣木面无表情,清澈的瞳眸却是一点点转深,黑沉一片。

“倒是长了副好皮相。”

低沉喑哑的呢喃,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水流声中,容瑟一无所觉,没有灵力在身,他的五识敏锐度下降了许多。

他拢过湿淋淋的长发拧了两下,换上带来的衣服,离开后山。

待他的身影消失,宣木从灵泉后面走出来,盯着水波未止的水面,蹲下‖身来,伸手探进水中。

手腕来回搅动几回,又抽回手,举到鼻端闻嗅。

青竹气息一点点盈散,清香的,淡淡的。

不知为何,宣木闻着,比之前浓了一些,有些……勾人。

……

容瑟回到小院,时云已等候在他的房门前。

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乱糟糟覆在脸上,露出一点惨白的下巴。

脏乱的衣衫用水洗了一遍,又穿回身上,不停往下淌着水。

容瑟看向他的脚下,已经汇成了一滩小水洼。

时云却没觉得他有哪里不对,挪动两条不自然歪折的腿,一瘸一拐走向容瑟,走一步骨骼关节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从铜元镇到季云宗,几千里路一言不吭,似完全感受不到痛一般,可见心性超出常人的坚韧。

可惜,邵岩非是不知轻重之人,断不会主动触犯宗规,时云入了季云宗,也不过是纳入洒扫庭除之列,连外门弟子都不算。

容瑟一时分不清,时云在季云宗和在铜元镇哪个好一点。

容瑟错身进入房间,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新衣服:“换下来。”

时云看了看容瑟,又看了看递到眼前的衣服,湿润的粗大喉结滚动了下,没有动作。

“我有。”他艰难地吐字,抬了抬手臂,想示意容瑟看他的衣服。

本就难以蔽体的衣服,在水重拉扯下,嘶拉一声从领口处裂开,露出大片古铜色肌肤。

容瑟微微一愣,尚未来得及开口,门口处便响起一声破音的惊呼:“哥!你们……”

容锦捂着眼睛,躁得面皮通红。

容瑟目光掠过她,落到后侧方内外交接之地,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

男人一半的身体隐匿在阴影中,另一半被倾洒的阳光照亮,渐盛的日光镀照上他纤尘不染的白衣,晕染开一片刺眼的白。

容瑟下意识眯了下眼。

逐渐清晰的视野之中,男人平静的垂眸对上他的眼睛,割裂成明暗两半的俊美无俦脸庞显露了出来。

淡漠冰冷的眼中毫无情绪,犹如神祇站在高处俯视着微不足道的众生,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容瑟黑曜石般的瞳眸一颤。

是他的师尊,望宁仙尊。

第11章 归属【修】

容瑟仿佛又回到他修为被废的那一天。

他紧紧地蜡缩着瘦削的身体,瘫软伏倒在地上,发丝粘黏稠腻鲜血与冷汗,狼狈的贴在脸颊上。

丹田里犹如被生生撕裂,又往里撒了一些盐,按着锋利的尖针扎进去,用锤子不断地敲打着嵌入。

他浑身不住地颤抖,眼睛逐渐失去光彩,恍惚的仰视着男人高不可攀的面容。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仿佛他什么是难以入眼的垃圾。

“……”

容瑟白玉似的脸霎时微微发白,掩在袖下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脑中又开始出现前世修为废除时的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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