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 第28章

好几样都是他耗尽半条命换来的,但望宁一眼没看。

前世他总想着,没关系,师尊不喜欢,他又去找别的宝物,总有一天会找到师尊喜欢的。

直到他的心思被强行赤‖裸裸剖开,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冷的视线仿佛在看什么是难以入眼的垃圾,他才清醒过来。

对方是千百年来的剑修第一人,是全修真界仰望的存在,是无情道大成的半仙人,怎么可能多看一眼一个位卑渺小的弟子,还是一个男人。

是他妄想,是他迷障,是他看不清,前世落到那般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容瑟半阖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单手五指合拢,立于身前,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行下一礼:“弟子容瑟见过师尊。”

嗓音凌凌似石上流淌的清泉,回荡在空旷的殿中,望宁密长尾睫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五官上,投下一片昏黄暗影。

他垂下眼,目光淡淡掠过容瑟的脸庞,平淡地开口:“什么时候醒的?”

容瑟想说酉时,话到嘴边,想起望宁神识强大,遍布整个宗门,根本不可能瞒住。

他如实回道:“未时。”

“为何不来找本尊?”浑身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上气。

容瑟攥紧手指,睫羽颤了颤:“弟子在藏书阁查阅资料,一时入神忘了时辰。”

望宁轮廓分明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着容瑟。

青年安安静静地站着,身姿笔直,眼睑半阖着,卷翘的眼睫在眼角处打出一层阴影。

唇上的伤口结了痂,不似昨日那般艳红,像点上去的朱砂一般,颜色比周边的唇肉深一些,引着人不自觉将视线落在上面。

似承受不住他周身的威压,青年头微微低下,白皙修长脖颈拉出一截优美的弧度。

自从进殿,容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不似以往总是不自觉用余光偷瞄他,被他发现,就会像做错事一般转过头去,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他出关以来,容瑟没有来庭霜院一次,往常从不假他人之手的洒扫小事,亦推给了其他的人。

余晖铺落殿中,白玉似的地面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

殿中寂若无人。

在容瑟快站不住之时,望宁波澜不起的冷漠声音响了起来:“罚挥剑一万。”

“……”容瑟睫毛抖落几下,微仰起脸,几缕黑发垂落精致的眉眼。

望宁眼皮下压,一股冷冷的压迫充斥殿中:“有异议?”

身上散发出来的长期身居高位的命令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容瑟深吸口气:“弟子领命。师尊稍等片刻,容弟子回去取剑。”

望宁不置可否。

容瑟微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约摸一炷香,容瑟带着一柄普通弟子用的剑回到庭霜院。

望宁眸光在剑上顿了一瞬:“寒云剑呢?”

“不在弟子身上。”容瑟丢下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走到白梅树下,在昏暗的天光中一招一式挥剑。

他的姿势、力道都非常标准,仅从剑术而言,他的剑术可以当的上季云宗第二人。

除了望宁,无人能排在他前面。

这等资质若是放在人间江湖,门派掌门睡着都能笑醒。偏偏容瑟生在修真界,再高的剑术,没有同等强大的修为做底,都是花架子。

八百。

一千。

……

三千。

……

六千。

八千。

一万。

一万下剑挥完,夜幕渐渐落下,东边乍现几颗明星。

容瑟额上沁了层细密的汗,他平了平有些错乱的呼吸,正要向望宁请辞。

望宁淡淡道:“今晚你宿在庭霜院。”

第25章 契约成

夜色浓郁。

月辉洒落在大地上, 投下斑驳的阴影。

白梅花瓣在凉风中摇曳,丝丝缕缕冷香飘过容瑟的鼻端,他的脑袋像是被重重锤击一下,头皮发麻, 眼前一片晕眩。

手臂上结痂的伤口撕裂开来, 血液顺着手臂皮肤滑动, 滴落在地面上。

容瑟捏紧剑柄, 抬起头看向望宁, 墨发浸润汗水,蜿蜒贴在白皙额头上,神态间流露出一丝疏离。

“师尊在上,弟子为下,同住于礼不合。师尊若无其他吩咐,弟子告退。”

容瑟手腕翻转, 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提剑要下庭霜院。

“容瑟。”望宁雕刻般的面容如同一汪静水,不起半点波澜:“本尊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容瑟瘦削的脊背绷紧, 淡色的唇瓣微微抿起,片刻,他缓缓低垂下眼睫:“弟子领命。”

容瑟掐出个清尘诀,简单清理了下身上的狼狈, 跟着望宁进入庭霜院。

庭霜院阔大, 内里四通八达,前世容瑟没少在这里居住,为离望宁近一些, 他特意收拾出离望宁最近的一间房住。

不过,他搬走有一段时日, 想必他以前的房间是宣木在住。

容瑟自觉避开他以前住的房间,眸光在四周逡巡,打算找一间离望宁远一些的房间应付一晚,次日天色一亮,他就默默离开。

“你去何处?”看着容瑟往边角的房间走去,望宁平淡地开口:“你的房间在本尊隔壁。”

容瑟步子顿了一下,顺着看向他以前住的房间:“这是宣师弟的房间。”

离灵川秘境过去已经有几日,依颜昭昭所言,近期邵岩会给宣木一个入内门的机会。

有颜离山在背后保驾护航,宣木进内门是板上钉钉之事,容瑟叫他一声师弟,倒是不算突兀。

“他不住庭霜院。”望宁表情平静而冷淡,提及宣木像是在提及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容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峰中有其他地方可住人吗?

念头一闪而过,又被容瑟按压下来,宣木住哪里,与他何干。

他收回踏出去的足尖,转身回他以前的房间。

入目一片亮白,墙面、地面皆是干净的白色,精工雕饰纹络,栩栩如生。正面放着一张长檀木书案,案上规整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几册剑法术决书籍。

是入门试炼前,容瑟从藏书阁借的,还没有看完。

房间里灯烛通明,照在墙面之上,反射出冷冽的亮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房间里面依然纤尘不染,物件的放置与他搬走前别无二致。

显然,宣木没在房间宿过,倒是省了容瑟打扫一遍除去异味的功夫。

他微躬身,礼貌性地向望宁道一句“师尊早些休息”,反手关上房门。

连挥一万次剑,容瑟手臂有些酸,他轻轻甩了甩,简单处理了下崩裂的伤口,合衣躺到榻上。

望宁垂眸看着面前闭上的房门,冷漠的眸子里若隐若现的显露出一分沉思。

换做以往,容瑟从不会拒他于门外。

一两息之间,望宁推开隔壁的房间,格局与容瑟的房间无甚差别,但一眼所望尽是奢华,繁复的灯饰挂在四面高高的墙壁上,在柔软的雪白地毯上投下暗陈的阴影。

相较而言,容瑟的房间处处透着一股遮也遮不住的冷清简陋。

望宁长身立于窗柩前,半阖双目,周围的灵气似感应到什么一般,争先恐后朝他围过去,在他周身凝成几近成实质的莹白色灵力。

修行至望宁的境界,不需凝练灵力,天地间的灵气就会争先恐后地主动向他靠拢,任由他吸纳。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夜深时分,四下里出奇的安静,一声若有若无的急喘骤然响起。

望宁眼皮微掀,强大的神识穿透墙壁,看向声源之处。

容瑟双目紧闭躺在玉榻之上,眉头紧蹙,脸庞几乎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似陷在什么可怕梦魇之中,他躬起劲瘦腰肢,微仰起面庞,双腿无力地踢几下。

艳红的唇瓣微微张着,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卷翘的尾睫扑簌簌颤抖着,冷汗滑落侧脸,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半晌,潋滟的双眼猛地睁开,容瑟趴伏在榻上,脊背的背沟下陷,手死抓着榻沿,急促喘Ⅱ息着。

满头青丝凌乱散落下肩背,本就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像一张薄薄的快透明的纸。

又惊醒了。

容瑟眼睫狂抖,瞳眸有些涣散,他单手撑着榻坐起身来,打量着曾经藏着他无数小心思的房间,如今令他如坐针毡,连睡个安稳觉都做不到。

修行者五识敏锐,隔着一堵墙,亦无法挡住望宁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密密麻麻,犹如无孔不入的密网,压的容瑟透不过气。

容瑟纤长白皙的手指按了按眉尖,心里头隐隐约约盘旋着一股压不下去的烦躁。

他阖下眼,缓了缓胸腔里翻腾的情绪,一步步从榻上下来。

殿中寂然无声,熹微的光影从窗柩漏进来,洒下一地斑驳暗影。

容瑟踩着暗影走出庭霜院,望宁不疾不徐又阖上眼,轮廓分明的脸孔上,神情异常淡漠。

容瑟漫无目的绕到后山,在上次休憩的野生灵草丛中坐下。

暮沉沉天幕之上,星子点点,后山树影葱茏,灰蒙蒙的雾气在深林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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