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岩惊诧地瞪大眼,仙尊不是一向铁面无私,不失偏颇的么?
“本尊既已将寒云剑赠与容瑟,如何处置,是他的事,本尊无权干涉。”
邵岩松出口气,又听望宁说道:“你与温玉平时怎么相处的?”
什么?
邵岩目瞪口呆,完全跟不上望宁的思路:“什么相处?”
望宁平静地说道:“师徒之间,怎么相处?”
—
背后有伤,容瑟走的不快,回到房中,灵兽还在沉睡。
他微皱眉头,正想着是怎么回事,房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识清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云渺宗四季如春,仙长要不要随我去……仙长,你的背?”
容瑟侧眸扫了眼背后,挥袖关上房门,清冷嗓音如冰似水:“与你无关。”
陈识清唇角的笑容僵滞,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眼里寒光粼粼。
“什么德高望重的修真界第一人,不过如此。”他低声喃喃,丝丝缕缕的阴冷之气随之溢出,叫人脊背发凉。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容瑟凝出一缕灵力探进灵兽识海,却没有发现不对之处。
难不成是在陈府吃的丹药所致?
容瑟收回灵力,掐出个清尘诀简单清理下衣上沾染的尘灰。
余光瞥到背后,动作顿了一下,指尖绕到身前,勾着腰间的丝绦,轻轻一拉。
丝绦解开,外袍松散开,容瑟拢着发丝别到一侧颈项,拉开里衣的领口,上身衣服褪至胸膛。
他取出空间的药,沾了一点在指尖,弯折手臂,往肩背抹去。
涂抹到一半,传音石突然闪烁起来。
容瑟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传音石里传出望宁沉冷无起伏的声音:“容瑟,到本尊房间来。”
容瑟白皙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想当作没听到。
传音石又闪烁几下:“或者,本尊去找你。”
“……”
又要兴师问罪?
容瑟思考了下两者之间的区别,收拢衣襟,去往望宁的房间。
房门没关,容瑟停在门口,不再前进:“师尊。”
望宁高坐正堂上,垂眼看他。
不知前一刻在干什么,容瑟身上的衣袍有些松散,领口微敞,露出小片起伏的白皙胸膛。
“搬来本尊隔壁。”
望宁表情平静,身上却散发着一和不可抗拒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违背。
容瑟条件反射抗拒:“弟子不在入境名单之中,住进来不妥……”
“本尊不是在和你商量。”望宁语气缓淡地宣判,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朝容瑟走近。
容瑟浑身骤然紧绷。
第34章 梦喃
望宁独居二楼。
楼下不知是哪个弟子, 提出要去逛一逛云渺宗,附和之声不断传到楼上来。
男人的声音淡淡,但容瑟能感受到其中的胁迫。
他张了张淡色的唇瓣,辩驳的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眼看望宁愈逼愈近, 高大身躯宛如不崩的泰山, 身上强大的气场不断压缩着空气, 逼的人喘不上气。
容瑟咬了咬舌尖, 硬逼着自己发出声:“……弟子领命。”
望宁停在一步之隔, 迫人的威压在他与容瑟之间分割开无形的屏障。
容瑟被困在廊道上,进不能,退不得,心间生出惊悚的颤意。
不知过多久,容瑟听到望宁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进来。”
容瑟眼睫抖落两下,跟着望宁缓步走进房间。
淡雅的青竹香气渐渐在房中散开, 容瑟往角落里走去,尽量与望宁拉开距离。
又听到望宁说道:“过来。”
容瑟步子一顿,袖中的手指蜷缩几下, 一步一步朝望宁走过去,停在望宁三步的位置。
他半垂下眼睫,安安静静地站着,身形修长瘦削, 脊梁挺得很直。
可以看出哪怕竭力在控制, 可是丝丝缕缕的抗拒还是从紧绷的身体各处渗出来。
阁楼里的气氛绷紧,像是拉紧的弓弦,轻轻一拨, 就会崩断。
望宁目光淡淡地掠过,冷白修长的手扣击在案面, 一册剑谱凭空出现在书案上。
“拿去。”他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孔上没有一丝情绪。
容瑟微微仰头看他一眼,莹白如玉石的指尖伸出衣袂,拿过剑谱。
“看。”望宁再度道。
容瑟睫毛颤抖几下垂落,翻开他背得滚瓜烂熟的剑谱封页。
落日余晖点染琐碎的云,天幕像是一块丝绸,镶着金边。
逛云渺宗的弟子归来,在楼下熙熙攘攘的喧闹之中,望宁缓淡地开口:“下去吧。”
“弟子告退。”容瑟合上剑谱,放在书案上,一刻不缓地离去。
望宁望着他肉眼可见放松下来的背影,眼角落在书案上一页未翻动的剑谱上。
—
容瑟没带什么行李,简单收拾一下,带着沉眠的灵兽就要折返回去。
陈识清笑容满面地过来敲房门,嗓音温润,如沐春风:“仙长。”
看清房中的情景,他唇角浮着的笑意浅淡了一些,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仙长,你这是……要走?不去上云秘境了么?”
怎么去?
陈识清在山门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夏侯理的脸黑得能滴出墨,他之前的计划被打破一空。
“不是。”容瑟无意多解释,清冽如玉的嗓音,仿若清泉在山涧流淌:“有何事?”
陈识清掩下异样,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孔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仙长要一起用膳么?”
容瑟后知后觉他一整天没怎么进食,腹内正微微绞痛。
但想到他一会儿要住望宁隔壁,瞬间又没了胃口。
“不必。”清冷的身影置若罔闻,衣袂蹁跹,步子没停一下。
季云宗的弟子们已经回房,一楼恢复安静。
容瑟本想与温玉打个招呼,想到他不正不顺的身份,又打消了念头。
容瑟径直上二楼,经过望宁的房间,他身形停顿一下,推开隔壁的门。
阁楼里的房间格局大同小异,容瑟淡淡扫一眼,便对布局了然于胸。
他放下灵兽,从空间里取出一叠空白符纸与红朱砂,蘸着毛毫,以灵力为支骨,一笔一划勾画起来。
画好一张,放置一旁晾干,接着画第二张。
直到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他白皙沁满冷汗,才堪堪停手。
容瑟闭了闭眼,缓平因着灵力使用过度,丹田里泛起的闷痛,合衣躺到榻上。
—
深夜,万籁俱寂。
一阵若有若无的惊喘,骤然在阁楼里响起。
望宁微掀开眼,无与匹敌的神识循声探进隔壁的房间里。
在昏暗的烛火之下,容瑟白衣覆身,蜷缩在榻上,修长的脖子拉长,在企图逃避什么痛苦。
修长的双手紧抓榻沿,根根指节绷直,冷白如玉石。
与在庭霜院里,如出一辙。
望宁心念一动,一个闪身出现在隔壁房中——他的修为比容瑟高上太多,没有惊动榻上的人分毫。
望宁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看着深陷梦魇的青年:“容瑟。”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直埋着头的青年猛地抬起头,双眸光芒涣散,怔怔发木,唇瓣开开合合:“师尊……我好疼啊……”
房中刹那一静。
夜风从窗柩吹拂进来,勾动烛火摇曳。
望宁黑眸沉沉一片,看着容瑟煞白着脸,神情恍惚,俨然一副深陷在恶魇中的模样,垂眸问道:“哪里疼?”
“丹田……丹田好疼……”容瑟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领口的衣襟散开,肌肤晶莹如玉。
望宁压下眼皮,挺拔的身躯在烛光中拉出一道长影。
半晌,他坐到榻沿上,莹白色的灵力在掌心凝聚,探向青年的丹田。
丹田是修士重要的脉命之一,除非是很亲密的人,否则绝不会让第二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