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计局数,所以两人这次打了没一会儿就结束了,而迹部破天荒地要和忍足蒸个桑拿再走,岩濑惠和新秘书两人的加班时间再次延长。
“课长,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其他情况吧。”新秘书悄悄问。
“应该不会,周一一般没什么事。”岩濑惠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会有人来找社长的。”
他们跟着这种私人行程,无非是怕有什么急事联系迹部,好第一时间行动,又或是在俱乐部碰上商业上有联系的客户,但这种突发情况到底是少的,平时所谓的加班可以说是单纯的带薪摸鱼。
尤其是这种老板去蒸桑拿洗澡不在身边的时间,他们简直不要太舒服。
……如果Micheal管家也不在的话。
和挂着和蔼笑容看着自己的老管家一对视,岩濑惠就立马若无其事地转开了头,权当没看见。
……又来了。
两年前就是这种眼神。
就理性而言,他姑且能对自己的喜欢找到一个理由,对方优秀、帅气,浑身是自己所没有的自信和阳光,世人对迹部景吾抱有强烈的好感是件很正常的事。
哪怕抛开其他因素和感情不谈,单就在职场上而言,迹部这种上司也是值得供起来的存在。
但是他找不到迹部景吾可能喜欢自己的任何理由。
……或许因为他是男的?
可这能成为Micheal管家爱屋及乌,因此对他抱有好感的原因么。
他连Omega都不是。
岩濑惠早就过了对其它事物不在意的天然呆时期,现在的他对情绪甚至有几分敏感。
两年前,他能察觉到迹部对自己的照已经超出了属于工作的范畴,但当时他还可以用平时相处的距离过近来作为理由。
但现在已经不行了。
刻意保持的距离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自己有意划分的界限对对方来说,好像并不存在,只要他想,另一边的区域就会轻而易举地突破过来。
迹部景吾不是故意的,但他散发的余热也会自然的将人灼伤。
他从来都没有对岩濑惠说些什么,可熟悉迹部的人,包括岩濑惠自己,都在告诉他对自己不一样。
见岩濑惠低头看着场地上被网球拍砸出的痕迹,Micheal管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岩濑课长,在看什么呢。”
“社长好像从来不摔拍。”岩濑惠突然说,“我有在电视上看过网球比赛,很多选手丢球后都喜欢砸球拍泄愤。”
“是啊,景吾从小都是个情绪很稳定的孩子。”老管家的语气颇为自豪,又有点意有所指,“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岩濑惠:“您是这样认为啊,我以为大人都会觉得孩子的想法比较幼稚呢。”
“他早都过了让人手把手教的年纪了,而且大人也不能指导孩子一辈子,更别说我们这些注定成为老家伙的人,不是所有的想法都是正确的。”管家双手交叠在腹前,“时代在不断改变……”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在什么时候都适用。”也是这么鼓励瑛子和景吾的。
“是什么?”岩濑惠有些兴趣,他还是很喜欢从长辈那里得到经验的。
Micheal管家突然说了一个有些突兀的话题。
“爱情,总是要有飞蛾扑火的勇气的。”
第22章 玻璃碎的太多会粘不起来
上学时,他们在一起干了很多傻事儿。
比如比谁能蒸更久的桑拿,比如在海边穿着比基尼打网球,也比如在布里斯班的黄金海岸被教练逼着看谁能成功的搭讪到美女……
但跟朋友边蒸桑拿,边聊感情有关的八卦,这种颇为悠闲的女高日常,忍足侑士还是第一次。
“所以,就是两年前之前,你就觉得你们两情相悦,不,互相抱有好感,但你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感觉?”听了迹部一大段的叙述,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忍足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他知道。”迹部抬起下巴,透明的汗液顺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滑了下来,最终滴落在锁骨窝处聚成一团。
看,作为帝王,就算是汗流浃背,也要君临天下。
忍足推了推满是雾气的眼镜:“这只是你认为的吧……”
“啊嗯,本大爷认为的当然是事实。”
“不,不要说那种过于唯心主义的话。”忍足正色道,作为鉴定唯物主义者的他才不会认可这种危险的思想,“关键问题在于——”
“我完全没感觉惠他喜欢你啊。”
什么是木头,岩濑惠就是。
看着光裸着半身在球场上奔跑,汗液在胸肌与腹肌上映射出太阳光芒的迹部景吾,他也能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拍照,然后计算着发给迹部会长能赚多少外快。
如果是在国中,这样的迹部早就迷死一圈男生女生了,但他好像就是标准教科书意义上的Beta,对一切无动于衷。
要知道在凰文里,就是绝对性冷淡的beta也可以成为绝对的主角呢!!!
对此,迹部说:“他在装傻。”
忍足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我和你说了不要太唯心主义,你是认真的?”
“惠的情况很特殊,我劝你还是小心行事。”
“当然,本大爷是开玩笑的人么,开玩笑好几年?”迹部鄙夷地说,又问:“你知道岩濑家的事?”
“知道啊,怎么问这个。”忍足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大家听过都知道吧。”
“你也知道?”迹部皱起了眉头,“还有多少人知道。”
怎么就他不知道。
“大概是冰帝会八卦的正常人都知道的程度。”忍足说,“你知道的,惠当时在学校太有名了。”
国二并不是岩濑惠在冰帝知名度的巅峰。
在国三时,打破全国青少年多项纪录的他在游泳界一举成名,冰帝校长在迹部的赞助和默许下,直接在校门口打出了“热烈庆祝岩濑惠同学打破全国纪录获得全国冠军!”的横幅。
别说是每天上下学的学生和接他们的家长了,就连学校门口路过的狗都得停下来看两眼。
这样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哪怕过了很多年,消息也会像台风过境般席卷过每一个冰帝人。
但是……
“嗯?!”忍足突然明白迹部为什么这么问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也是,你和桦地当时在英国上学,不知道也正常。”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八卦,和网球部的大家联系时,也不会、更不喜欢听这些事,就没人去提了,但除了网球部的人,也没人会和他们聊八卦吃瓜了。
忍足有些唏嘘。
迹部这家伙真是攻略路上障碍重重啊。
“不过你知道他家出了事儿,你都没问过么。”忍足问。
“我知道他爸爸过世了。”迹部眨了眨眼睛,刚刚有汗流了进去,“我以为就是这个事儿,但后来感觉可能不太对劲儿。”
忍足有些无奈:“你就没好奇过?”
“本大爷可不想做背后嚼人舌根的事。”说着迹部景吾皱起眉头,“如果他愿意的话,会自己说的。”
“但让他再说出来不是戳人伤疤吗。”忍足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觉得你还是知道的好。”
“这可能也是他为什么抵触AB恋和BO恋的原因,外面流传的消息有限,具体的事可能远不止这样……其他的如果他愿意说了,你再听他讲吧。”
其实忍足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
见迹部没再吭声,他盯着桑拿的热气,缓缓开口道:“咱们刚上大二,就有了某证券公司常务董事坠楼的新闻,当时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直到有消息传出惠他请了假,再联系到坠楼的董事和他是一个姓氏,大家才知道那是他父亲。”
“新闻说是酒后失足坠落,他当时办完丧礼很快就归队训练了,很多人说他大心脏,你知道,他比赛时心理素质一直很好,但我后来有三个月叫他都不出来,根本没外界状态说的那么良好。”
岩濑惠是个很外向的人,或者说离不开朋友,虽然泡在水里会一个人泡的忘乎所以,但他去远点的地方游泳或玩儿时,一定会想尽办法拉个人一起去。
“理论上,这是个令人难过的故事,但也到此为止了,今后他还有新生活。”看着迹部面色不愉,忍足加快了语速,“岩濑董事的遗产绝对够他挥霍不少时日,起码惠的生活根本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
“但是过了没多久,他就找我打听售卖典藏书籍的事,问哪些书比较有市场。”
迹部忍不住质疑道:“他没钱?”
“他有钱,但不够。”忍足有些沉默,“我开始还以为是他单纯不喜欢了,结果到后来,我听人说——”
“他的母亲继承了他父亲的大部分遗产,葬礼办完没多久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岩濑董事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发妻和岩濑惠一个独子,理论上他们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可继承的遗产也是岩濑董事所有资产的1/2,因为还有一半是夫妻共有财产,本该归岩濑夫人所有。
“理论上,第一继承人是均分遗产,惠起码能分到1/2,但实际是他当时刚成年,作为游泳运动员会有奖金收入,哪怕不多。而他母亲一直是家庭主妇,又是没被标记过的Omega,法理和实际判决上都需要特殊照顾。”
“所以他实际分到手的,差不多是1/3。”
迹部:“那应该也不少,怎么会缺钱到那种地步。”
忍足摇了摇头:“岩濑董事没大家想的那么有钱,他出乎意料的……较为普通,但问题不在于此,他家的老房子在婚前就写了他母亲的名字,因此属于他母亲的婚前个人财产。”
“而现金流则少得可怜,分个二分之一更没剩多少,据说是生前被拿来投资但赔光了。值钱的就是车和一个不动产,二手车不值钱,房子还有贷款,但好在值钱。”
好在日本房产贷款未还清的情况下,在债务人过世后,这笔债务也随之消解,缴纳遗产税后即可拥有完整的房产。
但岩濑惠根本没那么多钱去交遗产税。
“他家的处理方式就是进行房产价值分割,母亲得到全部房产,给他折价款,他拿折价的钱缴纳遗产税。”
“很奇怪吧,他母亲比他有钱的多,但在交税和给他父亲办葬礼时,都完全按法律算账。他说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在上大学时自己就经济独立了,房子在谁名下也无所谓,他也只有放假回来才陪妈妈住。”
在日本,丧偶的Omega、Beta女性和与Alpha结合的beta会过得很滋润,除了拿到家庭至少3/4的财产外,不仅无需缴纳个人所得税和健康保险税,还可以继续领取已故丈夫70%的养老金,直至自己去世。
这笔钱成年的孩子是没有权力拿的。
而且很多夫妇在结婚时会为对方购买高额的身故险,一旦一方去世,另一方往往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保险赔偿金
按照常理,岩濑惠的妈妈富得流油。
迹部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他完全没听过这事,当初他在公司见到岩濑惠时,对方表现得也很自然,这么多年也就——难道这是他喜欢赚钱的原因?
等等。
“你说的那套不动产,是不是他现在住的那套。”迹部突然想到了什么,岩濑惠一直很节俭,但要说奢侈的消费,就是买了一套有些超出他能力和需求的房子。
“——他妈还把房子卖了?!”
忍足点头:“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毕竟他爸爸的葬礼办的也算体面。”
丧葬费上,岩濑惠母亲并没有省,虽然还是和儿子均分支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