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去的。”
还不等路建峰说话,路西鸣就挂掉电话。
“怎么办?你爸让你去鹏城。”
徐知星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你去鹏城呢?”
前几年路建峰结婚了,但是一直没有再能有孩子。
路西鸣去年暑假见过他那位后妈,零星知道一些情况,夫妻俩想要孩子,但是一直生不出来。
如今突然喊路西鸣过去,八成没什么好事。
路西鸣站在座机电话前,低头思忖着到底是因为什么,沉默没有说话。
徐知星着急地出主意说:“上次你打网球的时候有个教练找你,你要不要跟你爸说,你要留在南江打网球。”
路西鸣摇摇头,“没用。”
“那怎么办?你爸要是直接把你学籍调走就来不及了。”徐知星紧抿着嘴,双手抓住路西鸣的胳膊,“西鸣,我真的不想你走。”
从五岁开始到马上要十四岁了,徐知星已经习惯家里有路西鸣了,他真的不能接受路西鸣去鹏城读书,不在自己身边。
眼看徐知星情绪起伏过大,路西鸣连忙道:“星星,你别担心,我不会去的。我真的有办法,你深呼吸,不要着急,不然哮喘会犯。”
徐知星紧紧攥着路西鸣的手,听着他的话深呼吸几下后,渐渐平复情绪。
“你回卧室歇会,难受就吸氧,别着急。”
“我打下电话。”
“给谁啊?”
“我妈。”
“有用吗?”
“有办法的,你先进房间吸氧,免得哮喘犯了。”
徐知星听着路西鸣的话,乖乖地回到卧室。
路西鸣握着听筒,等到对面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有什么事?”梁卓问。
路西鸣并没有直接说他爸想让他去鹏城读书的事情,只是提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十年前的五月六号晚上,你为了美容院的事去外地出差。家里只剩下我和我爸。”
十年前的事,梁卓哪记得清。她又不像路西鸣,每一件事不管过了多久都清清楚楚记得。
“你说这干嘛?”
路西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缓缓道:“那天晚上下雨打雷我很害怕,一直没有睡着。所以我从门缝里看见了王倩来家里,和我爸睡在了主卧。”
王倩就是路建峰现在的老婆。
梁卓握着手机的气息不稳,当年离婚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她至少以为对方对感情是忠诚的,路建峰和王倩在一起是婚后的事情,
没想到在离婚前一年半,两个人就搞在一起了,还睡在自己的床上。
尽管已经离婚多年,可是只要想到路建峰曾经对自己的隐瞒和出轨,她就觉得恶心。
尽管如此,梁卓还是冷静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我没有对你撒谎过,如果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只会沉默。”
这个倒是事实,“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路西鸣手指敲着桌面,睫毛低垂,“你也没有问过我,而且当时的我太小了,也不理解这就是出轨。”
“那你是过了十年,突然意识到你爸出轨了?”梁卓尖锐的声音传进路西鸣的耳朵里。
“前两年意识到的,但是一直没机会跟你说。”
“那你现在说这个干嘛?”
“我爸想让我去鹏城读书,这是他和王倩一起的商量的主意,因为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暑假的时候他们回来了一次,要了我的八字,当时还有个神婆在。我猜他们想把我当押子。民间传说,夫妻命中无子,但是作为押子的孩子命中有弟妹,所以会给夫妻带来孩子。神婆说他们命中无子女,但是我的八字有弟弟妹妹,所以他们希望我去鹏城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能给他们带来孩子。”
“我不想去鹏城,我想你帮我。”
路西鸣准确无误地猜出了路建峰的目的,既然路建峰非要执意带他去鹏城,那他只好来告诉梁卓一些事实了。
梁卓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路西鸣的所有话,她沉默几秒问:“为什么要帮你?”
她以为路西鸣会说,我是你儿子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路西鸣没有,他只是说:“因为你不想让路建峰和王倩过得那么顺利。”
王倩当年是梁卓店里的员工,才十八岁,高中毕业没什么本事,是梁卓把她招进美容院的,当妹妹一样对待。
梁卓讨厌所有背叛她的人。
路西鸣确实没说错,梁卓接受了这个要求。
“知道了。”
听到这三个字,路西鸣就清楚,他不用去鹏城了。
梁卓一定会想办法让路建峰和王倩不好过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徐知星高兴地一下从床上跳起,路西鸣扶着他的腰,嘴角带着笑,“慢点,别摔着了。”
徐知星跳到路西鸣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啊?”
“你真的不用去鹏城了,你还能留在南江,和我在一起吗?”
徐知星的心情宛如过山车,一会上一会下,此刻手指揪着路西鸣的衣领不停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你跟你妈说啥了?”
路西鸣抱着徐知星把他放在凳子上,免得他乱跳摔着了。
“我就和我妈说我不想去鹏城,让她帮帮我,她同意了。”
徐知星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前一个小时他还在床上伤心自己要和路西鸣分开了,一小时后路西鸣就告诉他,会继续留在他身边,不会走。
徐知星不禁欢呼:“西鸣,你好厉害!”
晚上餐桌上,徐知星双手撑着下巴,笑着看着面前的蛋糕。
林芳用筷子头敲了下他的脑袋,“就知道傻笑。”
徐知星晃着腿,扬起下巴道:“我高兴。”
“哎,也不知道谁中午还说,不吃就不吃。”徐明军打趣地切开蛋糕,“下午就屁颠屁颠去买蛋糕了。”
“哼。”徐知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今天当然要庆祝下了啊。”
“庆祝西鸣不用去鹏城。”
林芳摆好碗筷,抬头笑道:“难不成以后上大学你还让西鸣和你一起吗?”
徐知星扭头看向路西鸣,“我们以后读大学也要在一起。”
“好。”路西鸣接过一块带着樱桃的蛋糕递给徐知星。
徐知星这才心满意足地舔着叉子上的奶油。
“我等会吃完饭和你爸去超市,你们两谁最后吃饭,谁洗碗。”
“哦。”徐知星藏在桌下的腿踢了踢路西鸣。
还没等路西鸣说话,林芳就察觉到了徐知星的小心思,“不许让西鸣帮你洗。这么大的人了,家务还不会做,天天就欺负西鸣。”
“我才没有欺负他。”
徐知星吃饭慢,家里的规矩是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按理说每次都该是徐知星洗碗,但是他不想洗,所以路西鸣最后几口会吃的格外慢,等人吃完后,路西鸣才把碗里最后一口咽下。
今天也是这样。
徐知星一边吃饭一边和路西鸣说话,林芳和徐明军都出去好久了,他碗里还有小半碗。
“快吃,饭要凉了。”路西鸣催了一下,“吃凉的,你胃不舒服。”
徐知星这才慢吞吞地把碗里的饭咽下,等他放下筷子后,路西鸣才拿起筷子夹一块土豆。
“是你最后吃完的!”
这种耍赖皮的招式,徐知星从小玩到大,路西鸣也乐此不疲,“嗯,我去洗碗,你去弹琴吧。”
路西鸣站起收拾好碗筷,徐知星在身后帮忙拿着碗,“我想歇会再弹琴,我刚吃饱就坐着不舒服。”
路西鸣从墙上取起围裙,徐知星自告奋勇道:“我帮你系个蝴蝶结。”
这就是徐知星唯二不多的家务,给路西鸣系围裙,看他做家务。
“你说你妈会怎么帮你不去鹏城读书啊?”
路西鸣思考了下,回答说:“我的抚养权在我妈那里。我爸想调走学籍,我妈不同意他没办法的。”
“那就好。”
“不过我爸会停掉我的生活费。”
“他会企图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道,谁才是爹。”
徐知星毫不在意地搂着路西鸣的肩膀说:“没事,我还有生活费呢,我俩一起用。”
路西鸣暂时还不担心这个问题,除了他妈每年固定给林芳一笔钱外,他从他爸妈那能得到双份的生活费,他爸给不给,他也不是很在乎。
“我们寒假去港城玩好不好?”徐知星想出去旅游。
“港城太远了,叔叔和阿姨都没空,我们俩单独出去,他们又不放心,等再过几年我们俩去。”
“好吧。”
路西鸣三言两语就哄好了徐知星。
“那我们寒假干嘛呀?”
“弹琴呀,你年后还想去参加小柴赛呢。好好准备。”
徐知星轻叹一声,额头抵着路西鸣的脊背,“弹弹弹,弹个不停。”
“每天都是弹琴。”
路西鸣回头看了眼徐知星,头顶上的发旋似乎都带着几分郁闷,他还没经历变声期,声音清脆,说话的尾音都带着小勾子,总喜欢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