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养 第77章

“我不在治嘛。”

路西鸣伸手,掌心盖住徐知星的嘴唇,“祖宗,快一点了,医生让你早点睡。”

“等复查的时候我告诉医生,你熬夜不睡觉,你就完了。”

徐知星立刻不再说话。

察觉到身边的人睡着后,路西鸣才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睁开的眼睛静静看着眼前漆黑的房间。

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过目不忘的记忆随之而来的就是记忆负载。每一秒的记忆都储存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座庞大晦涩复杂的记忆宫殿。

从小到大的所有痛苦记忆都在他脑海里,忘不掉,怎么都忘不掉。等他三十岁那年,他甚至都能清楚回忆起三岁时的童年阴影。

孤零零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门外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没有人在乎他。每一次回忆都让他身临其境地重现自己的痛苦。

遗忘是一件好事,但这种好事永远都落不到路西鸣头上。

他记得五岁那年,徐知星说喜欢自己,也记得十五岁那年,徐知星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五岁时说的话,徐知星早就忘了。只剩下路西鸣一个人记得。

第56章 天才

在拿到小柴赛金牌的四个月后, 徐知星参加了贝多芬国际钢琴比赛,这项比赛被誉为钢琴界诺贝尔,含金量极高,无数钢琴家趋之如骛。徐知星突破重围, 成为当年的金牌得主, 也是贝多芬赛自成立近百年以来,最年轻的冠军选手, 年仅十六岁。

自此徐知星在国际上名声大噪。

次年一月, 他参加了柯蒂斯的试音, 成功进入第二轮面试。

“祝星星十七岁生日快乐!”

“祝西鸣十七岁生日快乐!”

关掉灯的客厅里,徐明军和林芳坐在餐桌前异口同声对着面前两个带着生日帽的男生庆祝道。

“选个愿吧。”

徐知星和路西鸣站在点燃蜡烛的蛋糕前, 闭上眼双手合十许愿。徐知星率先睁开眼,看向旁边的路西鸣, 烛光摇曳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眼睫低垂, 神情十分虔诚。

“你许的什么愿啊?”吹灭蜡烛后徐知星问, “许了这么久。”

路西鸣嘴角轻扬,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咦。”

“那你怎么不好奇我许的什么愿?”

“不好奇,因为我能猜到。”

徐知星刚想说出来,路西鸣就打断, “说出来就不灵了。”

“拆礼物吧。”路西鸣拿出一个黑色礼盒递给徐知星。

“是什么啊?”徐知星迫不及待地拆开。

“嗯?王冠?!”

那是一顶全钻的王冠, 正中间镶嵌了一颗巨大的红宝石, 一看就价值不菲。

路西鸣眼眸温柔,轻笑说:“钢琴王子当然要带王冠了。”

林芳微微皱眉, “这太贵了, 星星放东西又没个记性,万一丢了怎么办。”

路西鸣替徐知星戴上说:“没事, 我记得。”

其实他俩并不是同一天生日,徐知星比路西鸣大三天,林芳和徐明军索性给他两一起办,一年按照徐知星的生日,一年按照路西鸣的生日,两孩子也没意见,夫妻俩也省事。

吃完今天这个蛋糕,后天徐知星就要去费城参加柯蒂斯的最终面试了。”

四人一起举杯希望徐知星能顺利拿到柯蒂斯的录取通知书。

“后天你和赵老师一起去费城,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路西鸣打开了徐知星的行李箱,清点整理他的行李,“护照和身份证,我给你装在挎包的夹层里了。”

这次去费城,只有赵培生和徐知星,路西鸣要留在国内参加竞赛,徐明军公司有个紧急项目,姥爷住院了,林芳要留下照顾。

所以最后只有赵老师陪着徐知星一起。

路西鸣唯一担心的就是徐知星的身体。

“费城这两天温度都很低,你一定要穿厚点。”路西鸣喋喋不休地和徐知星说着各种注意事项。

徐知星咳嗽两声,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上面是路西鸣记下的

Star's to do list,从他离开家门的那一瞬间开始,各个问题路西鸣都考虑到了。

“你已经说了好些次数了。”徐知星仰头道:“你是不是记性不好了?”

“我都记得,你呢?”

徐知星晃晃手机,“我就算不记得,我也可以看手机啊。”

“手机一定要拿好,千万不要丢了。”

“好好好。”徐知星连忙点头,拍了拍身旁的枕头,“睡吧,我累了。”

又是一年冬天,徐知星已经开启了节电模式,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路西鸣躺在床边,目光带着担忧,这次去费城一折腾,回来估计又要去医院,上次去德国参加贝多芬赛,拿到冠军后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

为了弹琴,呕心沥血。

三月中下旬,徐知星以钢琴专业第一名的成绩收到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昨天让你不要太高兴,早点睡,你非不听,今天早来一起来就发烧,哮喘还复发了。”

“哎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徐知星自知理亏,不敢还嘴。

路西鸣陪徐知星抽完血回到病房,就这一上午的功夫,单人病房里堆满了果篮礼品。

今日不同往日,凭着最年轻的贝多芬赛冠军,国内第一人的头衔,现在再也没有记者会批判徐知星伤仲永,江郎才尽。

拿到贝多芬赛第一的三个月里,徐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平了。

从前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的亲朋好友,以及这协会,那人士,个个都要上门拜访,把徐知星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林芳借口徐知星身体不好,除却实在推不掉的见一见,平常就把两孩子送到梁卓那去了。

梁卓或许是岁数渐长,对待路西鸣的态度倒也没有年轻时那么苛刻,三人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

只是提醒了路西鸣几次,不要一意孤行,免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有束花,你拿出去,我闻着难受。”徐知星站在病房口,指挥路西鸣把花搬走。

路西鸣走近看了眼上面的落款,陈越。

“最近陈越联系你了?”

“没什么联系啊,就祝我拿到贝多芬赛第一,之后就没有了。”

“那他怎么会知道你今天在医院?”

徐知星也不清楚,“可能是从陈涵那知道的,我早上来医院的时候跟他们说了的。”

路西鸣拿走那捧盛开的康乃馨送给了护士台,回来时正巧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林芳,她手上提着饭盒,后面的是穿着校服的魏博简和薛婉奕。

“你们怎么来了?”徐知星眉梢扬起,嘴角带着笑。

魏博简顺手书包丢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放假了,来看看你呗。”

薛婉奕则斯斯文文地站在旁边,秀气的眉眼间带着些担忧,“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就这两天吧。”徐知星接过保温盒,看见碗里的菜,顿时没了胃口,“妈,我真的不想吃西蓝花了。”

“西蓝花对你身体好,富含维生素C。”眼看林芳越说越多。

徐知星连忙投降,“好好好,我吃我吃。”

“行,你们小朋友们先玩,我出去问下医生你出院的事。”

等林芳走后,徐知星就央求地看着路西鸣,“我真不想吃了,我感觉我现在脸都是绿的,快要成西蓝花的颜色了。”

路西鸣也知道最近林芳做西蓝花比较多,医生说的那几个菜,林芳完全是一比一遵守,徐知星确实吃腻了。

趁着林芳还没回来,路西鸣用筷子把西蓝花挑出来,塞到嘴里。

魏博简轻哼一声:“你现在小脸煞白,还挑食。”

“我真的吃了好多西蓝花了,自从医生说对身体好,我妈天天做。”

薛婉奕劝说道:“阿姨也是为你好,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现在看你们都像西蓝花了,放过我吧。”徐知星手肘撑在小桌板上,无精打采地说:“要不是还有路西鸣帮我吃,我真是要崩溃了。”

薛婉奕笑道:“有我们这么高的西蓝花吗?”

路西鸣咽下嘴里的西蓝花说:“也没有这么黑的西蓝花。”

全场最黑的魏博简突然被内涵到,“你以为你白?天天打网球,你也没比我白哪去?”

“我说你了么?”路西鸣抬眼看向魏博简,“莫非你也知道自己长得黑?”

“靠!”

徐知星不知道路西鸣和魏博简到底有什么仇,突然就看不惯对方了。

薛婉奕在中间打圆场说:“你们俩别吵了,我们是来看知星的,又不是来看你俩吵架的。”

路西鸣吃完剩下的西蓝花没再说话。

魏博简坐在单人沙发上,看向徐知星说:“你是不是九月份就要去柯蒂斯读书了?”

“嗯……”徐知星小口喝着汤,细白的手腕轻轻晃动汤匙,“但是我爸妈不放心。”

“那你gay一年呗。”

“什么?”徐知星茫然地看向魏博简。

路西鸣眼皮轻掀,“那叫gap一年。”

“你懂不懂啊,gap year 简称gay,网上最新的梗。”魏博简立刻占据上风,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路西鸣。

路西鸣无语,“你少上点网,多读点书。”

徐知星哭笑不得,“好吧,那我可能真的要gay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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