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应该就是海茵斯彻吧。维诺看向门口,微微挺直腰背,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迎接和海茵斯彻首领会面的时刻。
为了尊重对方的隐私,他下意识给自己套上了一层精神膜,隔绝对外部的情绪感知。
毕竟是人鱼救助组织的首领,维诺换位思考,自己也不愿意被别人时刻感知到情绪,好像自己面对别人时是透明的一般。
“咔嚓”,轻微的声响过后,门开了。
海茵斯彻身穿黑色长袍走了进来。他很高大,乍一眼看过去似乎比谭遇还高,头顶几乎快要挨着门框了,被袍子裹着的身材看不出好坏,只是给人感觉异常内敛沉默。
他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带走欢乐、收割生命的冰冷存在,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很难不被那种气场镇得哑口无言。
谭遇打开门后,有些微微紧张,像是给自己罚站似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等待维诺的反应。
他把自己最后的底牌身份展现在维诺面前,并敞开自己的精神海,随时等待维诺与他的链接。
然而给自己罩了精神膜的维诺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个形象完全变了样子的人。
这裹得太严实了,维诺从外表很难判断出更多的东西。他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海茵斯彻是那种很阳光开朗、意志坚定的大叔呢。
等门口那个穿着套头的黑袍子、戴着黑面具,裹得生怕别人看见他一寸皮肤的男人打开门看了他十几秒后,维诺见对方迟迟不说话,丢下手里的书本,迟疑着起身开口:“您好,海茵斯彻。”
海茵斯彻身量很高,跟谭遇差不多,但整个人格外沉默。他关上门,静静站在门口处,不知道在等什么。
可能是在等自己主动介绍自己吧。
于是维诺走到男人身前,抬手,清隽的脸上是一片真诚,“久仰大名,我是维诺,很荣幸能见到您。”
等着老婆发现自己新身份的谭遇:“……?”这又是在玩什么?
男人抬手,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轻轻握住身前的手晃了晃,以示回应。他看着自己和维诺握在一起的手,黑白交握在一起,颜色对比是如此强烈,更显得青年的手指如玉一般修长。
维诺出于礼貌握完手后,准备松手,“我们坐下聊吧。”他侧身往后退了一步,没退成功。
维诺扭头:“……?”高大的男人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海茵斯彻?”
被提醒后,男人手微微抖了一下,松开了,含混道:“抱歉,王。”他的声音低沉而浑浊,带着电子音的僵硬,“初次见面,我在您身边感受到了无比的轻松,以至于不舍得松开。”
“这就是王的治愈力量么。”
维诺释然,好吧,比起看着自己就流泪、要么就抱上来的其他人鱼们,只是下意识想多拉拉手的海茵斯彻组织首领,已经非常有克制力了。
“没关系,叫我维诺就好。”他还是不太习惯别人把他捧得高高的。
至于男人的电子音,维诺也能理解,他们这种不愿意被人发现身份的人,是有一些混淆自己身份信息的办法的。
海茵斯彻跟着维诺来到沙发边坐下,似乎是想找个轻松的问题先聊一聊,于是问道,“听说您和您的爱人一起来了,谭遇人呢?”
“他去卫生间了,我刚在这里看了会儿书。”
“哦?”海茵斯彻被话题勾起,顺着问了一句,“您看了什么书?”
维诺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看了本什么东西。
而且他还顺手扔在沙发上了。
他低头看向身边那本书,伸出手试图去盖那串花哨又硕大的书名。但盖上书名,就盖不住书名下面那两个衣衫不整满面红晕、审核一看就不能过的风骚男人画像。
海茵斯彻也低头看见了。
封面上稍微纤细的那个男人咬着另一人的手指,羞赧地盯着外面的人。
沉默,是今晚的星舰。
海茵斯彻看了看书面,又抬头隔着面具看了看维诺,十分贴心地没有开口说话。
但维诺分明从他的沉默中品出一丝深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
救命,第一次和正派组织的首领见面,就要经历社死瞬间么?
“嗯,是一本情感类故事书。”
维诺尽量动作自然地收起书,横着放入书架上,背对着海茵斯彻时疲惫地闭上眼,在心里无声哽咽。
谭遇,我的老婆你在哪里?快回来救场!
第215章 说不定一次就能让我怀上你的蛋呢?
谭遇在面具后微微眯起眼,认真盯着维诺的背影,居然真的从那人身上看到了从容之下掩藏的尴尬。比如对方紧绷的肩膀,和推在书脊上略显僵硬的手指。
不是在演我么?
可能是维诺没有把精神膜撤掉,一直开着防干扰模式,所以才感知不到自己?谭遇想,不管怎么样,他这个新身份似乎可以在维诺面前多存在一会儿。
唔,这不就有意思了么。(笑容逐渐微妙.jpg)
掉马归掉马,踩在掉马的边缘来回横跳才有趣啊。:)
维诺把书放回原位,闭上眼两秒,恨不得就此面壁站到谭遇回来,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身后的海茵斯彻了。
身后传来皮靴踩地的脚步声。
现实总是要面对的,维诺暗暗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脸淡然地准备面对海茵斯彻的首领,就见一身黑袍的男人已经距离自己非常近了,两人不过成人两拳的距离,陌生的温热气息淡淡萦绕而来,维诺几乎能看到男人面具上暗色的纹路。
维诺:“!?”
海茵斯彻比维诺要高出大半头,在如此接近的情况下,给人的压迫感是非常强的。
维诺下意识往后退,但身后就是书架,他后背贴在书架上,皱了皱眉,手肘抵在男人胸前往外推拒,“您这是做什么?”
这已经超过安全社交距离了。维诺敢肯定海茵斯彻身为一个人鱼救助组织的首领,并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或不该有的想法,但他确实不习惯、也不喜欢陌生人距离自己这么近。
只有斯塔利或者谭遇才能在他身体都没有预警的情况下靠近他。
“《强势的爱人》?好看么?原来您喜欢这种调调的男人么?”
黑袍男人并没有看横在自己胸口的手臂,他一手搭在维诺身后的书架上,微微压下上半身,以一种半圈禁的姿态把清瘦的王困在自己的身体和书架之间,用浑浊的电子音低声引诱青年。
“那不如和我试试?我会让您满意的。”
男人半低的头靠近青年洁白的耳垂,他盯着那颗白里透红的耳垂,轻轻磨了磨牙。“我比谭遇,肯定是要好不少的,您一试就知道了。而且您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谢谢不用,我有伴侣,我对他很满意,请自觉离我远点,海茵斯彻,你让我感觉不舒服了。”维诺面无表情,内心震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登西?
谭遇可是说海茵斯彻是个还不错的人的!而且海茵斯彻不是还有个据说很相爱的伴侣么?!
不过转念一想,这原本就是个黄文世界,连主角都是十级涩情犯了,一个组织首领看到一本“纯爱”书就想毛遂自荐,似乎也不是很奇怪了。
这样显得纯情的斯塔利更难得了。
维诺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等了两秒,还没等到海茵斯彻识相地滚开,立刻撤了精神膜,凝聚起自己的精神触手,准备给这个脑壳进了黄汤的首领一点小教训。
什么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找削是吧?救命之恩他很感谢,但想破坏他和斯塔利的关系——达咩!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搞什么尊重的行为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真实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精神膜一撤下,对面这个从头裹到脚的黑袍人满腔喜滋滋的情绪就藏不住了。
透明的精神触角如同利刃一般悬停在海茵斯彻的脑壳外,再有一指距离就能毫无阻碍地扎进对方的精神海内,给对方造成精神伤害。
维诺感受着对方藏都藏不住的窃喜和搞事的快乐,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这人戏瘾不犯一下是不是不舒服?
他早该想到了,刚才就抱住自己认错说隐瞒了一点小事的人,尿遁出去后,回来的这个狗狗祟祟地建议跟自己“偷情”的还能有谁?
还有哪个人鱼敢对他这么说话?
斯塔利!那个批发马甲成瘾·醋大戏多的皮皮猫!
谭遇听着维诺在“外人”面前说对自己很满意,心里咕嘟嘟冒着快乐的泡泡,有着面具的遮挡,他在面具下笑得满足又得意。
逗完了人,他觉得也差不多了,再逗维诺就要真的生气了。
于是他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准备给自己圆一下场。
“既然您不喜欢这个提议,那就……”算了吧,我也只是测试一下您对我的朋友是否是真心的,现在我能放心您的人品了。
谭遇是打算这样说的。
但没能等他说完,就被青年打断了。
身前比他低一头的王突然放下横在他胸前的胳膊,往前上了半步,靠进他的怀里,伸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背。
“不过既然你都提议了,试一试倒也无妨。”
腰背后的双手轻轻游移,摩挲着柔软的衣料,带来微微的痒意,青年的话如同拉丝一般,清澈中带着些许的缠绵,“我确实喜欢你这种调调的。神秘、强势、又强壮,一定能让我缠着你发抖到哭出来吧?说不定一次就能让我怀上你的蛋呢?”
青年扬起下巴,露出清晰优美的下颚线,喉结滚动,贴在黑袍人耳边道,“记得别告诉谭遇啊,我们私下偷偷来。”
在青年戏谑的视线下,黑袍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维诺甚至能听到对方喉结滚动的轻微声响。
“别告诉谭遇”中的“谭遇”本遇:“……?”给他整不会了。就好比手中的刀攥紧了,但拔剑四顾却没有敌人。
维诺感受到男人的沉默,缩在熟悉的怀抱里,惬意地挑起唇角。
呵,跟我玩花的。
来,大郎,喝醋了。(端起醋缸.jpg)
*
十分钟后。
休息室内的两人姿态翻转。
维诺抱着手臂环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架前。
带着兜帽的男人没了刚才强大神秘的气势,伪装用的变音器也拿下去了,老老实实贴在维诺身边,搂着他的腰身,下巴枕在青年的肩窝里,大鸟依人地认错。
“对不起宝贝,刚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玩一下。”
“好玩么?”维诺冷笑。
“好……”谭遇差点顺嘴说好玩,一个急刹车,改了口风,“好难受,不好玩。”吃到一口莫名的飞醋确实噎得慌。
“难受?有什么难受的?要不是我反应快,精神触手就直接扎你脑袋里了,你现在还得倒在地上抱着脑袋晕呢。”维诺确实有点后怕,当时但凡他再生气一点,连对方的情绪都不去进行辨别分析,直接用精神触手攻击,现在心疼的不还得是他。
有些猫猫的爪子就是欠!
谭遇用头蹭蹭维诺的脸颊,柔软的黑色布料贴着青年的肌肤,一缕银色发丝从兜帽边缘滑出,落在身前。他撒娇似的搂紧维诺道歉,“对不起维诺,我错了,我不该用自己的安全跟你闹着玩。”
“不过,你刚刚不是说喜欢海茵斯彻那样的么?”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透着点委屈,还有点不明显的跃跃欲试,“下次我用那个形象跟你偷偷……”未尽的话语流露出缱绻的暧昧,男人高挺的鼻梁贴在青年颈边磨蹭,红唇轻启,“好不好?”
维诺面色微微一动,看向谭遇的侧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