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泽兰的身体情况,于衔青只做了一碗较为清淡的皮蛋瘦肉粥,香味勾得奥博特的兔鼻子不住抽动。
他坐在床边上,旁人扶起泽兰,让他半靠在人类怀里。
于衔青端起那碗粥,轻声哄道:“殿下,张嘴。”
泽兰在他怀里不安分地皱着眉头,室内明明开了暖气,他腰间却围着一块毛毯,热得他额头微微出汗,于衔青想将毛毯解开,一旁候立的一位颇为粗犷的兽人立刻阻止:
“哎哎哎!不行不行的!”
于衔青愣了,“为什么?”
难道泽兰的肚子受伤了?
他下意识要去摸,这下子连奥博特也疯狂地伸出了尔康手:“不不不、不可以啊皇妃殿下!!”
搞什么?
于衔青不懂他们在紧张什么,不过看表情也不是什么能细说的东西。
他捏住泽兰的下颚,再次诱哄:“殿下,啊€€€€”
泽兰鼻尖嗅着熟悉的香味,听到熟悉的声音,薄薄的眼皮下,眼球不住地滚动着,却迟迟没有醒来,只是更深地往于衔青怀里钻去。
嗯……好舒服……
舒服的气息……舒服的味道……舒服的触感……
就像是童年时看着母亲在树下纺丝,依靠在大树身上缓缓睡去的感觉。
不想醒来……
“殿下。”
于衔青呼唤多声,但泽兰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反而像是魇得更深了。
那披着医袍、外形粗犷的兽人嘟哝了声:“看来还不如硬灌嘛……”
“你个喂猪的懂什么!”奥博特瞪他,“人家皇妃这叫爱的关怀!”
兽人:“嘿,我家猪崽生病我都是手把手灌的,捏着鼻子和下巴一下就灌进去了,再不济就插食管€€€€额€€€€”
话音还没落全,兽人忽然睁大了眼睛。
于衔青咕嘟喝了一口粥,随后扶着泽兰的下巴,嘴对嘴地将粥渡了进去。
异样的入侵让兽人下意识升起抵抗,连犬牙都弹出。可人类身上那股温柔又坚定的气味太过熟悉,身体自动替主人做出反应,小心地收起了犬牙,放松喉管,任由对方将食物从口中渡过去。
“卧槽。”粗犷的兽人医生惊呆了,“这也行?”
奥博特甚至懒得理他,在见到自家长官乖乖吃了食物,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们也不是没试过给长官用食管喂食,可即使昏迷过去,泽兰身体依旧对外界有着很强的警惕反应,喂下去的东西大多数都吐了出来。
这下好了,有了皇妃在,再也不怕殿下不吃东西了。
于衔青将食物喂给泽兰,直到一碗粥见空,才收下奥博特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说说吧,什么情况。”
奥博特开始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于衔青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若有所思,“哦,所以他受到了我、艾尔、他母妃的三重打击,又因为这段时间没怎么进食,一时之间气急攻心昏过去了?”
奥博特拼命点头刚想说是是是,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正是导致一切的导火索。
“……”
怎么办,他不小心忘了这一回事。
主要是皇妃表现得太自然,理直气壮得完全不像是背叛了殿下的样子啊!!
奥博特霎时眼泪汪汪道:“求您了……这事可千万别和长官说,他会把我做成红烧兔头的……”
于衔青微微一笑,就在奥博特以为善良美丽温柔的皇妃会轻易答应他请求时,于衔青说道:“那要看你表现了。”
奥博特大为震惊,跟看负心汉似的看着他。
于衔青回头看了眼泽兰苍白的脸色,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逗你的,我不会说。”
说了又怎么样呢?他本就不是为了伤害泽兰才这样做。
“在他还没醒的这段时间,一日三餐由我来照顾他吧。”于衔青说道,“等他醒之后,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我回到地牢做我的囚犯,你也不用告诉他。”
奥博特微微瞪大眼睛:“为什么?”
“如果他知道这段时间都是我喂他吃饭,肯定会食不下咽吧。”
于衔青轻描淡写道,“他现在很讨厌我,一心要折磨我,不如顺了他的意,等他消消气,再说那些也不迟。”
他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奥博特用不大的小脑思考了一番,欣然同意。
*
两日后,泽兰便清醒了。
兽人的自愈能力非常强,整整五天的睡眠,补全了过往几个月所有缺失的睡眠。
虽然营养还是有些跟不上,但力量已经完全恢复了。
泽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好的,据奥博特所说,这段时间都是食管喂食。
泽兰却记得梦中有个温暖又好闻的气味,一直环绕着自己,就连肚子都陷入了甜蜜的安宁。
但奥博特说那只是错觉,也许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场景也说不定。
于衔青如愿回到他的地牢里,自个儿戴上镣铐,无聊地看向窗外自由的飞鸟。
一只烤乳鸽……两只烤乳鸽……三只烤乳鸽……
泽兰披着裘氅来到寒冷的地下室,见到的就是美人忧郁的四十五度角,仰望明亮窗外的场景。
泽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于衔青。
比起兽人来说,还是那么消瘦,脸庞更加清减了。
他不看着,这个人类就不好好吃饭?
“殿下,您来了。”
于衔青回头看见泽兰,打了个招呼,笑容依旧,身上镣铐凌凌作响,他本人却像是毫无所察,像是习惯了。
泽兰心中忽然蹿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一只怪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一时五脏六腑都供应不上气来。
泽兰走近他,从大氅下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于衔青手上的镣铐忽然收紧,带动着将他四肢分开绑在床上。
“殿下,您要干什么?”
于衔青无措地看着他。
泽兰坐在一旁,抚摸他的身体,竖瞳如同蛇眸一般动了动,“你欠我的东西,还没还。”
他的嗓音很低,于衔青下意识侧过头,“什么东西?唔……”
泽兰不想听他说话,低头吻住了他。
那力道,说咬更合适。
他的手掌拂开多余的衣物,就在于衔青以为对方要对他做什么时,泽兰非常突然地离开了他,那一瞬间,望着他的眼神甚至有几分慌乱。
……?
没等于衔青反应过来,泽兰忽的背身,风也似的离开了地下室。
突然想起有事吗?
于衔青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
总感觉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
该死……该死!
泽兰飞也似的远离了于衔青,下身那股接吻时莫名涌出的奇怪热流才缓缓停下。
他抖着手慌忙整理自己的衣物,确保才外表任何异样后,深吸一口气,去了会议室。
战争还没结束,他还有会要开。
说起这次讨伐的对象苏玛,前面提到过,他的实力在南丁星的私生势力中排行数一数二,泽兰打下重要据点也费了不少功夫,还差点把命和皇妃都交待在那儿。
可惜苏玛实力虽强,但总归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周围不断有大大小小的军队势力投靠泽兰,让队伍壮大,擒住苏玛指日可待。
可就是因为太顺了,顺得让泽兰和一众军官都感到十足的诧异。
“说起来,这其中似乎都有一个人的身影。”负责调查情报的军官道,“我们在不少截获、收取的信件中,发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他叫弗朗,是领主私生子之一,年前实力并不突出,近些日子异军突起,对我们似乎颇有好感。”
众人沉默片刻,心知莫名的善意并不是什么好事。
此事容后再议,泽兰一直撑到会议结束,脑瓜子嗡嗡的,脑容量几乎都被某个地方难堪的感觉攫获了。
到底怎么回事……
会议接近结束时,有人问了泽兰一句:“弗朗下周想要派使者来访,放行吗?”
泽兰随意思考了一下,实在忍不到会议结束,蓦然站起身:“……就这样做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让身后的兽人面面相觑。
可泽兰已经全然顾不上了,他几乎逃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所有的衣物从身上扒下来,捂着突出的孕肚,浑身不着一物地冲进了浴室。
片刻后,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磨砂玻璃门传来,隐约压抑着兽人低沉又痛苦的喘€€声。
人类……人类……
想象着他的皮肤,他的舌头,他柔软的黑发,他的炙热……
泽兰几乎狼狈地哭了出来。
*
接下来的一周,于衔青断断续续地才见了泽兰几面。
他似乎很忙,忙到几乎没什么时间来折磨他,最多咬他的嘴,把他的嘴巴咬得鲜血淋漓,再威胁说迟早要干他的屁股。
于衔青也不明白为什么是迟早不是今天,不过他暂时不嫌命长。
泽兰恨他、讨厌他是对的,虽然以他的性格不对背叛者施加刑罚似乎有些奇怪,加上最近战事吃紧,泽兰每每见他,都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但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在压抑着自己
但于衔青乐得自在,也懒得去思考这其中的关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