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赵廷绪启动引擎,顺手拿起一杯咖啡递给他, “喝吗?”
郁飞白挑眉接过, “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困?”
“这个点上完课, 有谁不困的?”
咖啡有股淡淡的碧螺春味, 略冰, 是他喜欢的味道。
车辆平稳地到达目的地,一开始还好, 越接近荒无人烟的地带, 郁飞白发现赵廷绪的表情虽没变化,可总是望向窗外, 似乎没来过这种地方。
“外婆住在这儿?”赵廷绪问。
“嗯。”郁飞白说,“住了挺多年了。”
赵廷绪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吞了下去,郁飞白反而道:“她住惯了, 不愿意搬出来。再劝她也没有用,她就喜欢这儿, 清净。”
很多老人都是这样。赵廷绪表示理解。
下车时,村口有小孩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干净漂亮的车, 跑上来摸摸拍拍。赵廷绪打开后备箱,里面装着几个价值不菲的礼盒,他半蹲下来给孩子们分零食吃,小屁孩们要到了吃的就大起胆子,嘻嘻地围着他:
“漂亮大哥哥!漂亮大哥哥!”
郁飞白抱手站在一边,早上他才哄赵廷遇说他哥可能不喜欢小孩,这么看来有点打脸。
那小孩里有几个发现了郁飞白,眼睛一尖指着他道:“洋鬼子哥哥回来了!”
“洋鬼子!洋鬼子!”
郁飞白无奈地捂住额头,从包里掏出一把糖:“分去吧,没有了,别来了。”
孩子们嘻嘻叫着一哄而散。
转头一看赵廷绪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在憋笑,郁飞白拍了他一下:“够了啊。”
赵廷绪顺势抓住他的手站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外号。”
“没办法,帅得比较突出。”
“嗯,我也这么觉得。”
郁飞白瞥他一眼,“你玩抽象还是认真的?”
赵廷绪牵着他的手,几乎牢牢扣住他的五指,微微一笑:“你说呢?”
他看上去要使坏了,郁飞白选择不接招。
本来以为这个点儿外婆还在屋里准备晚饭,远远就闻到了炊烟的味道,郁飞白和赵廷绪牵着手绕着土墙走,一转弯就看见了外婆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直直地看了过来。
赵廷绪率先反应过来,想松开自己紧攥着郁飞白的手,可紧接着手心被勾了一下。
痒痒的。
让赵廷绪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外婆,我和朋友来看你了。”郁飞白与赵廷绪分开,照样去帮她劈柴,赵廷绪见状上前,看着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老人家,打起招呼:“外婆好,我是……”
老人忽然打断他的话:“孙媳妇?”
赵廷绪噎住了,保持笑容说完:“是飞白的学长,我叫赵廷绪。”
老人哦了一声,那腔调和语气简直和郁飞白如出一辙:“孙媳妇?”
赵廷绪:“……”
赵廷绪选择继续自己的话题:“我还给您带了礼物。”
他将礼盒拿出来,外婆只看了一眼,看他的眼神更不对劲了,古怪地上下打量。
晚饭是郁飞白做的,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看上去分外健康。
赵廷绪本想替外婆布菜,被郁飞白拦下了:“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为了制止赵廷绪的表现欲,郁飞白往他碗里夹了个大青菜:“吃你的吧。”
郁飞白给自己夹菜,赵廷绪眨了眨眼,有些受宠若惊地冲他笑了笑。
这可是郁飞白亲自烹饪的大青菜。
吃完饭后他挤进厨房,和郁飞白一起洗碗,外婆自个儿进里屋了,他趁没人凑到郁飞白身边,道:“你做的饭,很好吃。”
郁飞白目不斜视地拿丝瓜瓤擦碗,对自己的厨艺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难吃肯定算不上,但说很好吃,对于一个吃惯山珍海味的公子哥来说,要么是假话,要么就是滤镜。
见他不说话,赵廷绪道:“你这时难道不应该说什么吗?”
“比如?”
赵廷绪开玩笑道,“比如哄我说以后天天做给我吃之类的。”
郁飞白擦洗的东西停顿了下,似乎正在进行思考,随后转头说:“寝室住得挺好,我暂时还不想搬。”
赵廷绪顿了顿,哪怕他原意并非如此,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失落。
“但是……”
郁飞白再次停了下,将碗洗干净放在橱柜里,又拿了毛巾,将自己和赵廷绪的手包起来擦干净。赵廷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郁飞白垂着睫毛,动作很认真,眉宇间有几分放松的温柔。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有空可以去陪你。”
赵廷绪感觉耳朵和脸颊都烫了起来,他抿起唇,在郁飞白看过来时,用羞涩遮掩自己躁动的内心:“好。”
[想要?什么想要?我想要什么他都给吗?如果我现在和他说我想榨干他呢?他会不会答应我?他会吗他会吗?]
郁飞白:“……”
他屈起指节,敲了敲学长的额头,无情补充:“过分的不行。”
他转身就出了厨房,赵廷绪有点懵逼地皱起眉:郁飞白怎么好像猜到他在想什么?
是错觉吗?
他总是觉得……在郁飞白面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但很快,这点顾虑被赵廷绪甩出脑海,他跟着郁飞白脚步走了出去,一时间没看到人,只见天色晚了下来,远远的一片芦苇荡映着夕阳最后一点微末的光。
外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老旧的小盒子,朝他蹒跚走过来。
“外婆?”赵廷绪过去扶住她。
老人家眯着眼睛看他,问:“你叫赵什么?”
“赵廷绪。”
“赵……什么……”外婆敲了下脑袋,“算了。拗口。这个给你。”
她把盒子往赵廷绪手里一塞,揣手:“这东西终于不归我了。”
赵廷绪眉头跳了跳,他有种很古怪的预感,“外婆,这是什么?”
“家传的东西,给下一辈娶媳妇用的。”外婆慢吞吞说,“郁飞白那小子,从小到大从来不往家里带人,也从来没看过他和谁亲近,你以为我老太太看不出来?”
“可是……”赵廷绪把盒子一递,“这也太突然了。”
“那你还给郁飞白呗。”外婆摇了摇头,“反正不值钱,这都是他的。”
“……”
赵廷绪眼眸暗了暗,他当然不会还回去,郁飞白来抢他也不会还的。
“那就谢谢外婆了。”赵廷绪收下盒子,笑道,“既然您愿意认可我,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
外婆看了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一眼,叹了口气:“我想要的,你可给不了。”
赵廷绪笑着摇摇头:“那可未必。”
说话这功夫,郁飞白背柴回来了。
两个年轻人把柴火处理好,就告别老人回去了。
赵廷绪开着车,状似无意提到:“外婆刚刚给了我东西。”
郁飞白低头玩手机,毫不意外:“一个盒子吗。”
赵廷绪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知道?”
“嗯,我知道。你拿着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赵廷绪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这里离我住的山庄酒店很近,要不就在那儿住一晚上?”
班群里刚好通知基础课老师请假,明天一天都没课,郁飞白随口应道:“好啊。”
这样刚好,他有个东西还没给赵廷绪。
车辆平稳来到酒店,赵廷绪拉着郁飞白,刚上电梯就急切地去吻他,还好那一层只有他一个顾客,两人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地开了门,赵廷绪很煽情地咬着郁飞白下唇,把他压在了床上。
“别急。”大概是赵廷绪亲得实在有些猛,郁飞白愣了几秒,推开他,“先停下,我还有个……”
赵廷绪舔了舔唇,他看见郁飞白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尤其当他和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时,他会想象这个人沾上自己的味道,想象他为自己动情的表情……那场景真是数年如一日,相当让人着迷。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能够不顾一切把人关起来,日复一日只看着自己,但又想到会失去郁飞白的喜爱与温柔,又会心如刀绞,只能断绝这一切阴暗的念头,转而将欲.望投诸于不可言说之地。
“飞白……”赵廷绪滑了下来,郁飞白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有什么在轻柔地动作,气息靠下,像是一只湿.润的小兽咬住了他。
郁飞白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摸索着抓住赵廷绪的头发,低声道:“你干什么!”
赵廷绪挑起眼尾看他,因为说不出话来,眼睛更加湿润,他仰了仰头,似乎有些难受,却更多的是无辜从眼中流露出来。
“赵廷绪……”郁飞白胸膛起伏,几次三番和这人说不听,终于有些怒气升了上来,“你疯了吗,我还没洗澡!”
然而赵廷绪却是不太方便回复他,他也没经验,蹙眉被梗住似的,想退出来再和郁飞白说什么,后脑勺却被使劲一按。
事已至此,郁飞白暂时不太想和赵廷绪沟通,他看着他泛起红的眼尾,真的难受到了,又放松手劲,虚虚抓着他的头发,向后靠在床头,垂眸看着他,呼吸微微急.促。
……
到了点,郁飞白想把赵廷绪拉开,但还是不够及时,这人竟然趁他不注意,咽了下去。
“你在想什么,这是能吃的吗?”郁飞白捏住他的下巴,耳尖红得滴血,“快吐出来。”
赵廷绪很无辜地张开嘴,给他看自己的舌头,“可是没有了啊,我不小心的,对不起。”
[下次还敢。]
不犯事就说自己不会犯,一犯事就说自己不小心,主打一个全方位立体防御,下次还继续,郁飞白这回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