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齐绍康的房内。
齐天行摸着儿子的脸一言不发。
他只任凭妻子在门口发疯,却不出一言劝阻,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当父亲的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悲痛。
……
……
红袖招厢房中,被齐家遗忘了的少夫人姜栾,正与睿宝面面相觑。
“我先前真的不认识你家相公!”
不等姜栾开口发问,睿宝先不打自招了。
姜栾知道不可能从睿宝嘴里问出什么,便笑了笑,“我不是想问你这事。”
睿宝顿时松了口气,坐下倒了壶水喝着,“那是何事。”
“就是……”姜栾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你的武功从何处学来?”
“……”睿宝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复杂的看着姜栾,“你也想学啊?”
“没错!”
小时候谁没看过几本古龙金庸?姜栾那心里也是揣着个武侠梦的,更何况现在整了这么个破烂身子,自然是要好好锻炼一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睿宝搁下茶杯,认真的对姜栾说,“学武功可是很苦的,如果有的选,我才不学呢!卯时初刻就要起床练功……”
卯时初刻……那不就是早晨五点?
姜栾起床跑操也是这个点,立马点头道,“卯时初刻,我可以啊!”
“……不仅如此,还要跑二十里地,上下爬两趟山!”
“没问题啊!”姜栾一拍大腿,这个运动量对于过去的自己不是小儿科?
睿宝见居然吓不倒他,咬着牙继续道,“吃也吃不好,睡又睡不着,摔得浑身都是伤,找不出件体面的衣服穿出门……”
“可以,”姜栾道,“请问在哪拜师?”
“……”睿宝奇道,“你真的是个哥儿?”
“咳咳,”姜栾搔了搔脸颊,“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当哥儿。”
“英雄所见略同!”睿宝握着姜栾的手十分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睿宝还是实话实说道,“不过以你的身体,恐怕练不了武功。”
“为啥?”姜栾好奇的问。
“你刚才没听我师傅说吗?你太虚了。”睿宝回答道,“而且你这个年纪,习武实在是过晚了,学点基本功锻炼锻炼身体倒是凑合。”
姜栾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有人道,“那我可以吗?”
“谁在那里偷听!”
睿宝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门打开。
左朗正端着饭菜站在门后。
先前睿宝去齐府通知姜栾坠崖的事,齐府磨蹭了半天,就派了这么一个小孩儿跟随他过来照料姜栾。
一路上这小子面无表情,屁都不放一个,可把睿宝憋坏了,自然看这小厮是各种不顺眼。
他还未发作,左朗就端着饭菜自顾自的进了屋,搁在姜栾面前。
“公子请用。”
“唔。”姜栾点点头。
左朗伺候着姜栾吃上饭,转身“扑通”一声跪在睿宝面前。
“你、你干嘛!”睿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得直跳脚。
“请刘公子收我为徒,授我武艺。”左朗朝着睿宝拜了下去。
“啊?”睿宝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姜栾,姜栾却没有理会他们,只夹菜吃饭。
睿宝只得问左朗,“你叫……左朗来着吗?你为什么要学武功?”
“为了保护我家公子。”左朗认真的说。
左朗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姜栾听的只觉得好笑。
他还不了解这小子吗?
大约是暂行权宜之计,若是自己没法帮他救回母亲,他就去学得一身本事,冲入王府将母亲抢出来罢了。
听到这小厮忠心护主,睿宝才缓下脸色。
他想了想,问道,“那你今年多大了,有十二三岁了吧?”
左朗回道,“我今年十五岁。”
“什么?你就比我小一岁?!”睿宝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左朗瘦弱的身材,“难道你也是个哥儿?”
左朗摇摇头。
他自然知道睿宝在惊讶什么,坦诚的说,“穷,吃不饱饭,所以长得瘦小。”
“……”睿宝无语的看向姜栾,“你怎么连饭都不给人家吃饱啊?”
“诶,这可不能赖到我身上,”姜栾也是第一次知道左朗的年纪,纳罕的说,“小左是最近才跟着我的,他在我院里一顿要吃两桶饭,我可没克扣过他。”
睿宝同情的点点头,“原来是知恩图报,所以护主,倒是个忠仆。但是我……”
见睿宝神色犹豫,姜栾干脆帮左朗一把,顺水推舟道,“左朗这个孩子聪明伶俐,踏实肯干,你收他做徒弟不会吃亏的。”
左朗回头看了姜栾一眼。
说起来睿宝也算是欠了姜栾一个人情,既然姜栾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得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好吧,没想到我也有做师傅的一天。”
左朗闻言立马起身倒了杯茶,重又跪到睿宝面前,“请师傅喝茶。”
见这小子还挺有眼力劲的,睿宝顿时飘飘然了,接过左朗这杯拜师茶喝下去。
只是他不知道,这杯茶一喝,痛苦的日子还在后面。
姜栾见左朗成功拜师,也挺高兴的,放下筷子道,“难得高兴的日子,不如今天下午我们……”
“骑马上山玩?”睿宝眼睛一亮。
“劳烦一下,”姜栾有些无语,“体谅体谅我这个病号可以吗!”
“好好,你说。”
姜栾摸了摸下巴,“劳烦各位再陪我去‘有一家饭铺’走一趟。”
……
……
对于一个刚从悬崖下救回来,醒了就想往外跑的人……出门自然是想的美。
“不行。”
齐绍麟端药回来,将三人堵在了门口。
“娘子,你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在床上好好躺着,”齐绍麟道,“这可是仇先生说的,我们得紧遵医嘱!”
姜栾不置可否的笑起来,“麟哥,你居然还管起我来了?”
“这不是谁管谁的问题,”齐绍麟不高兴的说,“谁有道理便该听谁的!”
“甜水虾上市就在这段时间,”姜栾也与他讲道理,“祖父给我的校考时间可只有一个月,我必须得再去一趟。”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齐绍麟抱着手臂,说什么也不同意。
睿宝和左朗这对新鲜出炉的师徒俩,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看小两口吵架。
睿宝道,“姜栾,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要做什么,我们替你去看看。”
“唔,也只能这样了。”
姜栾叹了口气,似乎投降了,“你俩过来点,我给你们交代下去了该干嘛……”
三人围坐一团说小话,独独把齐绍麟排除在外。
齐绍麟在外围面无表情的负手站着。
“明白了吗?”姜栾交待完后,问这两人。
师徒俩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奇怪。
睿宝更是抬头扫了齐绍麟一眼,小声道,“这不好吧……”
“给点力啊,兄弟们!”姜栾痛心疾首的说。
“那好吧……”
齐绍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娘子,你们到底在商量什么?”
“没什么,睿宝要扶我去趟茅厕。”姜栾一脸淡定,
齐绍麟奇怪的说,“可是屋子里就有夜壶啊?”
“是吗?”姜栾故作惊讶道,“我不知道呢,放在哪里了,麟哥你取出来给我用一下吧。”
齐绍麟闻言转身去床底取夜壶,“不就在……”
“跑!”姜栾突然道。
姜栾一声令下,睿宝扶起他就跑,左朗也快步跟在后面。
齐绍麟:“!!”
齐绍麟意识到上当了,刚转身跑了几步,左朗就“哐当”一声把门关上,拿了把大铜锁将他家少爷锁在里面。
“很好很好。”
姜栾瘸着个腿,一路上跑的喜笑颜开。